宇文琰一臉狡黠,“你猜!”
“討厭,愛說不說。要不是顧念婆母和孩子,我才懶得理會她。”
他見她生氣,只覺無趣,“青霞愛韓紹極深,若是無意間讓她聽見韓紹沒去滄州,也沒去辦什么所謂的大事。韓紹所謂的大事只是藉口,他真正的用意是去尋程慧,得了消息,說程慧帶著一稚子曾出現在江南、徐州一帶,要尋回她們母子……”
真是個好主意!
這樣一來,青霞心頭生疑,不離開都不成。為了保住自己的嫡妻地位,定會回韓家,坐等韓紹歸來。
韓紹表面不提慧娘,心里卻一直記掛著,從來不曾擱下。動情的女人,最是易騙的,也最怕失去。青霞自與韓紹成親,若即若離,一直未能懷上子嗣。
素妍此刻笑道:“不妨再來點狠的!”
瞧青霞的樣子,并非不能生。韓紹亦是能生的,否則慧娘不會生下苦兒。可青霞嫁入威遠候府足有一載有余,卻一直沒能懷上身孕。最初素妍以為是他們暫不想要孩子,可自青霞回娘家以來的觀察,上回凌薇提孩子的事,青霞神色有異,那是一個女人渴望做母親的眼色,也就是說,青霞其實是愿意要孩子的。
素妍讓屋里丫頭、婆子與各房院的管事、下人交好,也就是要打聽一些消息。那日,紫鵲還很是得意地去與青霞的陪嫁丫頭說了大半日的話,哄得那丫頭如同倒豆子一般,把韓家的大小事都給說了出來。
“狠的?”
“你如何把話傳給青霞。”
其他兩名會武功的侍女難蒙,但陪嫁丫頭與府里的人都熟。
宇文琰附在素妍的耳邊細細地說了一遍。
素妍“撲哧”一聲,面色異樣的看著宇文琰。
“怎的?不妥?”他用手摸了一把臉頰。
她巧笑嫣然,直瞧得他連吞口水,再這樣瞧他,他就要控制不住了,美人當前。要抵得住誘惑當真好難。
她移開眸子,被窩內的纖手卻狠狠地在他大腿上擰了一把,似要讓他醒神,“不妨再做足些。”
他伸開手臂。讓她枕在自己的臂彎,“這話怎么說?”
素妍亦把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
宇文琰如夢初醒地道:“芹菜汁能讓婦人不孕?”好似第一回聽說。
她星眸一輝,這家伙到底懂多少醫術,連這事都不知道么?但凡醫術精湛些的郎中,自然明白這生服芹菜汁有何功效。
宇文琰一臉沉吟,瞧她的神色,定是真的,難怪青霞這么久懷不上,竟是這個緣故。“你瞧著辦就成。皇上恩準,允我明兒晚些時候入宮。”
他伸手攬住她的腰身。夫妻擁得更近了,相依成眠,一夜無夢,睡得無比的香甜。
次日醒來已是辰時,素妍喚了白芷、青嬤嬤和小安子進來。把自己的計劃細說了一遍,吩咐三人去著辦。
青霞也愛上了睡懶覺,反正是在娘家,也不用去晨昏定省,什么時候醒來,就令陪嫁丫頭去廚房取食。
陪嫁丫頭一路到了大廚房。
只聽大廚房里三個丫頭、婆子正在小聲地議論著說話。
“唉!青霞郡主還真是可憐呢,要是韓郡馬尋回了程家秀母子。只怕就要失寵了。”
陪嫁丫頭剛過大廚房院門就聽這句,立時退了回去。
兩個丫頭追問著婆子,道:“馬婆子,快說說,到底怎么回事?韓郡馬不是去滄州種棉花了嗎?”
“唉……”馬婆子輕嘆一聲,神秘兮兮地道。“這事兒你們聽了,可不許說出去,要是讓青霞郡主知道了,怕又是一場風波。”
陪嫁丫頭聽了這兒,心頭一緊。
在丫頭們好奇地追問下。馬婆子道:“我有個同鄉,就是上回來我們府里竄門的俏婆子,原是在一富商家里做管事。前兒她剛從江南回來,你們說可不巧了,居然在徐州撞見了韓郡馬,整個人癡癡呆呆的,手里拿著個女人的畫像,見人就問‘見著程秀了嗎?你見過這位秀嗎?’
俏婆子起初以為瞧錯了,后來喚了韓郡馬的名諱,他竟爽朗答了一句。俏婆子誑騙韓駙馬說,自個就是徐州人氏,在這徐州地界上要是找人,最是方便著么。有了這話,韓郡馬方悄悄告訴俏婆子,說得了消息,一年多前他一位相識的世交故人曾在江南一帶見過他青馬竹馬的意中人程秀。當時程秀領著個四五歲的男孩,拿刺繡去繡房、布莊里兜售。那故人還與程秀說了話,瞧那孩子的模樣,一半像程秀,一半又像韓郡馬,真真是個又漂亮、又可愛、又聰明的孩子,可招人呢。
故人因知韓郡馬與青霞郡主成親,去過威遠候府幾回,一直沒敢提這事。直至韓郡馬有回在酒樓喝醉了酒,呢喃醉語地念著程秀的閨字,那故人一時心軟就把這事給說了。哪成想,韓郡馬卻是半醉,當時酒就醒了大半,拉著那人追問起來。
這不,韓郡馬聽說程秀活著,還為他生了個兒子,這一月多遍尋揚州、杭州等地,使了大把的銀子,只想尋到她們母子,只是眼下還沒打聽到下落,如今錢花了不少,只得親自尋人。”
陪嫁丫頭聽說過,在青霞嫁給韓紹前,韓紹原有個青梅竹馬的程秀,二人情投意合。韓太太不應這門親事,只得作罷,還出言訓斥程秀,就在韓紹與青霞郡主訂親不久,程秀就跳河自盡了。
丫頭道:“這都多少年了,他才去尋人呢。能尋著嗎?”
“韓郡馬告訴俏婆子,說一位相識的故人,在一年多前在江南見過程秀。這人常去威遠候府,是認識程秀的,還說了話,真真是她呢。可韓郡馬一尋去,就不見了人。人只怕還在江南,定是隱姓埋名。其實也好尋,只要去江家的布莊、繡坊打聽,定能找著人,我估摸著這程秀得了消息,不愿見他,許是藏了起來。”
離去幾年,才想到找人,換作任何一個女子,一想到在韓家所受的委屈、苦難,也不愿意露面。
“韓郡馬也夠可憐的,真心尋人,她倒不見了。”
“你們這些小丫頭哪里懂,程秀未婚生子,只怕吃了不少苦頭呢,指不定藏在何處,時日一久,心頭的怨氣消了,自然就愿意見韓郡馬。好歹程秀也是大家閨秀,就算不做平妻,那也是貴妾。青霞郡主雖好,這成親都多長日子,連個孩子也沒有,怕是生不出來呢……”
這邊正說話,從廚房里出來個婆子,捧著滿滿一筲箕的小白菜,擱在地上,拉了根條凳,坐在她們身邊,接過話道:“哪是郡主不能生,老婆子我瞧著,是韓郡馬不讓她生。韓郡馬心里怕一直就沒擱下程秀。”
馬婆子笑罵道:“你這老東西,人家夫妻的事,你怎就知道了。”
這婆子揚了揚頭,“我就知道了!前些日子府里辦酒宴,我曾與韓家的下人們閑聊,聽說那韓郡馬每逢雙日,清晨就喝一大碗鮮芹菜汁……”
陪嫁丫頭心頭一沉:韓郡馬不是說那是人間美味么?
這婆子手指點來點去,“我還是孩子的時候,我家隔壁住著一戶王姓的村戶人家,這王大嬸生了四個孩子,三兒一女,稍不注意就又懷上了,偏日子過得緊巴,養不起再多的。聽了游方郎中說,要是給男人常喝鮮芹菜汁,便能令婦人不孕。”
幾個人聽得目瞪口呆,“真的假的?”
“當我說笑么?這可是真的。不僅是王大嬸照做有用,生下王家小女兒后,一連五六年也再沒懷過。后來我們村里的婦人們就向她打聽,就說了這個偏方,好幾戶孩子多的大嫂、大嬸也給男人喝芹菜汁,甚管用著呢。不瞞你們說,我生了兩個兒子后沒再生,也給我家男人喝這東西,這東西可不比藥好?”
兩個丫頭聽得面紅耳赤。
馬婆子道:“我倒是頭回聽說還有這事。”
“這是民間偏方,不用婦人吃藥,給男人喝芹菜汁就成,最方便。”這婆子壞壞地笑了兩聲,“最是管用,他敢搞大其他女人的肚子都不成,可不省了煩心事……”
兩丫頭見她說壞話,紅臉扭頭跑開了。
馬婆子瞪眼罵了句:“老不正經的,當著小丫頭們也能說這等渾話。”
婆子不以為然,一邊摘著菜,一邊道:“可是她們找我說的,我是實說,偏又害羞了。”
馬婆子道:“你是生了兩個小子,小子們大了娶了媳婦,就不會生一兩個女娃來,你倒留些口德。”
對于這婆子不忌口亂說的樣子,馬婆子很是不喜,好歹這還是王府,主子們都是體面人,丫頭們打小在府里長大的亦不少。
陪嫁丫頭聽了分明仔細,過了良久,這才進了大廚房取食物。
丫頭失魂落魄地回到蘭若苑,立在一邊靜默地看著青霞郡主用飯。
青霞抬眸看了一眼,“怎了?有人給你臉色瞧了?”
丫頭搖了搖頭,看著一邊的兩名侍女。
青霞道:“你們出去。”
青霞面朝花廳門,丫頭背著門,將自己無意在大廚房聽到的事給說了一遍。
聽罷丫頭的話,她整個人就彈跳起來,“你……你說什么?你說郡馬去江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