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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桑青從孟氏的話里聽出了另一種答案:新皇要治他們的罪,不會赦免,而他們也不會有中順王的幸運,可以重得榮華富貴。“你今兒是來給我們送行的?”
孟氏輕聲道:“你被關在這里三年了,我一早就想來探望,卻沒有法子,這才求人進來,一來見你們一面,二來這許多年來,我一直有些事沒弄明白,我就想當面與你問過清楚。”
心下卻是一陣陣的刺痛,在天牢幾年,她日日都盼著朝廷能發落、處罰,或是發配,或是流放,又或是圈禁,而不是將他們關在這不見天日的牢里,一日三餐地供著,生了病又有郎中給瞧著,不讓好好地生,也不讓他們得病而死。
孟桑青將羊皮袋遞給了映波,依舊溫柔如初,“留給阿軻。”轉而對孟氏道:“你想問什么?”
孟氏吐了口氣,站在牢門前,看桌前的兩女人吃得津津有味。“當年,你離開宮中后,皇貴妃要將我賜嫁給江書鵬為妻,是不是你與皇貴妃諫言?”
孟桑青勾唇一笑,往事已經過去了很多年,“是!”人之將死,又何必再有隱瞞。
孟氏不解地盯著,她視孟桑青為唯一的親人,在宮中相扶相攜,甚至勸宇文理納她為姬妾,讓孟桑青生下庶長子,保住她的側妃地位,沒想孟桑青居然出了這等主意。
“桑榆,你是幫過我不假。可你亦將我打入了漫長的痛苦之中,王爺活著時,從來就沒有忘記過你,只要你沒嫁人。他就打著要娶你的念頭。王爺曾說過,我所有的一切原就應該是你的。所以……”她要孟氏嫁人,只要她嫁人,也許宇文理就會打消念頭。“只是我沒想到,你是嫁人了,王爺知道后卻越發恨我多事。我從那時起失寵,獨自哺養著阿軻。他甚至將晉陽偌大的靜王府丟給我們母子。”
是孟桑青害了她,害得她糾結在愛恨之間不能自拔,害得她嫁入江府,明明有一個好夫君,卻不敢去愛。
因為宇文理警告過她,她的心只能是宇文理一人的,要是敢動江書鵬動心。他第一個就會下手殺了江書鵬。
孟氏又道:“當年,西歧人在西北邊城生出戰事,我大哥傷重而亡,而尚武卻……”
孟桑青微微笑,“尚禮是為救我哥哥才受的傷。是他自己傻,他說要是有人立有功勛,就能恢復自由身,所以我哥哥得到了自由,不再是戴罪之身的士兵,還破格得到主將的賞識,做了游騎將。娶妻生子……”
孟氏雖在深宮,卻時常將自己攢下的金銀細軟在出宮采辦時,使銀子打聽家人的下落。“我哥哥的傷明明已經好了,怎么會突然身亡?”
孟桑青冷著聲,眼里都是憤恨與不甘,“救主將一命的是我哥。可是他卻要說出真相,也活該他得死!早前說好的,孟家得保一個出來,可他竟返悔了,為了一點功勞就要與我哥哥搶……”
那么。真正在沙場之中救了主將的是孟尚禮,并不是孟尚武。孟尚武救了主將,這才入了主將的眼,得到提拔、重用,從戴罪之身的士兵到陪戎副尉,再到從五品的游騎將,沒有梁州歸德將軍的提攜,沒有他冒名領功的事,這一切就該是孟尚禮的。
孟氏瞪大眼睛,咬著雙唇,“所以尚武就狠心加害我哥。他們可是手足兄弟,他怎么可以……”
孟桑青扭過臉去,“你恨孟尚武么?他殺了你的親大哥,你自該恨他!”她移著步子,“不瞞你,我亦恨他!如果不是他從西北送來一名西歧巫師,王爺不會知道自己是皇帝命,可以做皇帝,就不會在晉地要阿軻囤積重兵、私造兵器……是他害了我的軻兒!是他害了我!”
孟桑榆搖了搖頭,原來自己被孟桑青害苦了一生。孟桑青的兄長也害死了她的大哥……
孟尚武得到榮華富貴,可是他榮光后,卻未幫襯尚鈞、尚孝半分,直到今日尚鈞還是小小的伍夫長,而尚孝還是一名尋常的士兵,他們已是三十出頭的年紀,至今連妻子也未能娶上,甚至連擁有女人是何滋味都未品嘗過。
孟氏道:“當今皇上英明,沒有什么事可以瞞得過他的眼睛。宇文琮敗了,貴太嬪在行宮染疾而亡……”她身子前傾,近乎要穿過欄桿,將嘴附在孟桑青的耳畔,“實則是貴太嬪令人在宮中下毒企圖逃出皇宮,宇文琮想派人去行宮救人,卻害貴太嬪被亂箭射死。”
孟桑青神色難看,“你……你怎么知道這些事?你……”
那是孟氏親眼目睹,貴太嬪死得很慘,身中亂箭,仿佛一只刺猬,下手之狠,沒有半分的拖泥帶水。而后來,孟氏卻發現了突然而至的中順王宇文珉,這一切亦是中順王下令做的。她在暗處聽到了中順王與心腹侍衛的對話。
孟氏遮上籃子,所有的痛苦都已經沒了,恨也好,愛也罷,都得活下來,他還等著與失散多年的弟弟重逢,要替他們娶妻生子,為孟家繁衍后嗣。“因為那晚,貴太嬪遣人尋我去行宮,等我趕到的時候……”她突然止話,“中順王已經查出,當年通過聞公子送給他兒子龍鳳袍幕后之人是宇文理父子。宇文理已死,這個仇會記在你們母子身上!”
孟桑青狠聲道:“宇文珉那個小人!”罵畢之后,她猛地回過神來,“上回天牢暴亂,是不是與他有關?”
孟氏平靜無波,目光靜如灰燼,仿佛再沒有任何事能讓她生起波瀾,“中順王會想盡辦法阻止別人來救你們。”她仰頭看著巴掌大的天窗小孔,能瞧見面的燦爛的陽光,而孟桑青母子再也不能享受外面的陽光。
孟桑青算計了她,孟尚武也害死了尚禮,原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不!不j上不會殺我們,否則不會等上三年。三年前沒殺我們。三年后也不會……”
孟氏一個冰冷的眸光,孟桑青停下了話。
“你能進天牢,也能替我們周旋是不是?桑榆,你忘了嗎。我們是姐妹。我不要你救我,你替阿軻保住一條血脈可好?那個孩子,叫澈,他還不到一歲,不到一歲啊……桑榆,我求你……”
孟氏冷聲道:“我辦不到!”她將臉轉向一邊,很想恨孟桑青,卻恨不起來,孟桑青就要死了,她又何必去恨個死人。“為了救回尚鈞、尚孝,我已求了左肩王妃一回,我再沒有顏面求她別的事。我也想有娘家,想與失散二十多年的弟弟重逢……”
“桑榆……我聽人說過,左肩王妃不是尋常人。她是皇上的師妹,又是太后的義女,皇上視她如親妹一般……”
“我問過,左肩王妃說不插手這些事,寧可替我救回尚鈞,也不愿因為這事求皇上。”孟氏提了籃子,身后傳來孟桑青痛苦的聲音:“桑榆。以前是我不好!我求你替阿軻保住一條血脈……”
孟氏心潮起伏,只是不安,卻沒有心痛。
她恨,真的好恨。
今日說明,從今再無半分牽絆。
她不欠孟桑青,什么也不欠了。
她也沒有這等能耐救孟桑青。這一次。她只為自己,只為自家的親弟弟。
獄卒已到了地道口,“太太,時辰到了。”
原來,是尚武害死她的大哥。
原來當年是孟桑青害苦了她。她的一生、她大哥的一生都被孟桑榆兄妹所害。
而她竟還視孟桑榆是姐妹,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孟氏出了天牢,對韋雄深深一拜,韋雄一陣慌亂“大三太太!”想要伸手扶起,然男女有別。孟氏道:“這一拜不是謝你,是我謝你家王妃的。代我謝謝王妃!”
韋雄轉身上了馬背,令馬夫將孟氏送回無色庵。
素妍在小書房里繪畫,韋雄立在書房門口回稟帶孟氏去天牢探囚的事。
白燕道:“奴婢不懂,王妃早前拒絕了大三太太去天牢探望,為什么又讓她去了?”
素妍繼續添色,“大三太太說過,那是她的心結,她去探望不是姐妹情深,而是有些話想要問過明白。既然如此,何不讓彼此都活得坦然些,讓她們見上一面也無妨。”
素妍沒有追問韋雄她們談話的內容。
“白燕,把童侍衛請來。”
韋雄抱拳道:“王妃可是問孟氏兄弟的事?”
這原是素妍私下與童英說的。
韋雄笑道:“那日老敬妃遣吉叔父子趕車護送紫霞、青霞二位郡主,在下見童侍衛在與吉叔父子商議,瞧那意思,是想借吉叔父子的馬車把孟氏兄弟從梁州接回來。”
在戶部的備檔里,孟氏兄弟是戴罪之身,而在兵部,那也是發配充軍的士兵,通常戴罪發配之人,沒有朝廷特赦,很難恢復自由身,一生都得服兵役。
素妍也與江舜誠、江書鵬提過兩回,他們倒也上心,沒心日就備好了所需的東西,將孟氏兄弟落了個石橋縣的名籍,身份是普通百姓。孟氏兄弟銷了兵籍,又從戶部拿到戶契。
素妍問:“紫霞郡主該抵西北了吧?”
韋雄道:“一路有馬車護行,應是到了。”
凌薇一多半的原因是為程慧娘,只有一小部分是念著紫霞、青霞是老王爺的女兒,著實不忍看她們吃苦。
素妍沉吟道:“徐州一役,叛軍剿滅,王爺他們也該回皇城了。白燕,明兒開始派下人去皇城運河碼頭候著,要是王爺回來盡快通曉。”
白燕道:“如果王爺動身,白芷會寫信給王妃的。”
“若是突然動身,等她寄信,怕是人到了信還沒收到。”
這樣的事,早前在江家時就發生過。
素妍寧可穩妥些,反正府里閑著的下人多,派幾個利索的小廝每日去碼頭候著,總能把人給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