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在小的時候都玩過磁鐵,懂得什么叫磁性,也知道磁鐵的磁性有多強。在常人的印象中,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磁鐵,如果吸附在某件鐵器上,只要用兩個手指頭就可以輕松的掰下來了。可是這一回,他們看到的情況卻顛覆了他們的常識,這是一種什么樣的磁鐵啊!
大門口顯然不是適合于搞科普的地方,于是在眾人剛剛走進場館的地方,就專門辟出了一個“強磁材料展區”。在這個展區里,有圖片、文字、視頻等資料在介紹著強磁材料的原理、性能、應用等等,同時還有許多基于強磁材料而設計出來的游戲。比如用無數根短磁棒可以搭起一座非常結實的艾菲爾鐵塔,一個綠豆粗細的磁頭就能夠吸起幾十斤重的鐵管,更有基于永磁材料制造的磁懸浮軌道車,一群衣冠楚楚的觀眾像小孩子一樣坐在這種浮在半空的車子上,玩得不亦樂乎。
喬里斯也很想留在這個展區把各種好玩的東西都玩一遍,無奈他是帶著報道任務來的,不管有錢沒錢都不能任性。他膽戰心驚地坐在一個用強磁材料吸住的秋千上晃了幾圈,讓攝像師拍下這個驚心動魄的場面,然后就離開強磁展區,繼續向前。
整個展館分成了幾十個展區,每個展區對應于一種或者幾種相關的材料。與前面的情一本讀小說況相同,每個展區的展覽都非常強調娛樂特征,或是用各種花里忽哨的材料亮瞎參觀者的雙眼,或是設計出各種參與項目,讓人親身去體驗材料的神奇。
如此有趣的展會,喬里斯自然是如魚得水,他手里舉著話筒。喋喋不休,裝呆賣萌,一個展區一個展區地掃蕩著:
“讓我們來看看……這是太陽能材料展區,在這里展出的是太陽能電池板。沒錯,只要你拿一支手電筒照在這塊板子上,我們看到連接在它上面的電風扇開始轉動了……我不得不說。風還是很大的,我都有點覺得冷了……”
“……我們終于逃出了寒冷的太陽能展區,什么,你說我手里還拿著那個展區的手電筒?不不不,我暫時還不想把手電筒還給那位可愛的講解員,因為在這個展區它有更大的作用。大家看見了嗎,對面有一堵墻,只要我把手電光照到那面墻上對應的位置,那面墻就會發出不同的聲音……
讓我們來試一試吧。哇……實在是太有趣了。我現在非常懷疑在墻的后面藏著十幾名中國人,他們根據我的手電筒光線更換唱片。我到了墻的背后,這里沒有我們期待的潛伏者,真正的奧妙是在這面墻上,這里寫著說明:這墻上的材料稱為光敏陶瓷,能夠感應光線的變化……”
“看,前面是一個有趣的地方,讓我們過去看看……不不不。我不打算通過這座吊橋,因為吊著橋板的四根繩子……你說什么。鮑比,你說它們不是繩子,只是四根線?是的是的,我同意你的觀點,它們簡直比我的耳機線還要細……
看啊,有兩個體重超過200磅的胖子已經走到橋上了。我打賭,他們一定會‘抨’地一下掉下去的……好吧,我承認我賭輸了,這四根線居然真的承受住了400磅的重量。讓我看看,這里有說明。說這種線使用的是高強高模聚乙烯纖維,縮寫是hshmpe……你確信這么長的縮寫還叫縮寫嗎?”
“好了好了,我們總算回到了森林里,看哪,這里有一條河,當然,只是一條河的模型而已。河里水流渾濁,他們在做什么實驗……哦,他們在河邊裝了一片高分子滲透膜,奇跡出現了,河水透過這層膜就變得清澈了。
我們聽聽科學家怎么說的,他們說這種膜可以用于在戰場上過濾飲用水,能夠把臟水過濾成飲用標準。鮑比,你過來,剛才你說過你渴了,我現在就打算噓噓一下,然后過濾成飲用水給你喝……”
幾乎所有的觀眾都與喬里斯一樣,在展館里看得目不暇接。他們平生第一次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有這么多神奇的材料,諸如什么電性功能材料、敏感材料、磁性功能材料、新型能源材料、智能材料……如果他們不了解這些材料有什么特點,展臺上有著豐富的介紹,還有實物展示,足夠讓大家看懂了。
就算是大家日常司空見慣的鋼材、水泥、陶瓷、塑料等等,在展會上也變了一副模樣,讓人驚詫于它們居然也有這么多的講究。就拿陶瓷來說,切水果的陶瓷刀自不必說了,居然還有能夠用來切削金屬的陶瓷車刀,據說比金剛石還要硬,真正達到了削鐵如泥的境界。慢著,陶瓷本身不就是泥嗎?用泥做的東西來削鐵,把鐵削得像泥一樣……這是不是弄錯了劇本的節奏?
普通的公眾只限于看熱鬧,一些業內的行家則在抓緊研究這些材料的新動向。至于來自于生產企業的參觀者,他們想得更多的是這些材料是否會影響到他們的產品設計,能不能讓他們的產品攀上一個新的臺階。
在展館樓上一間裝飾豪華的貴賓室里,一圈沙發上坐著十幾個人。居中的是一位長者,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正在聽取展會組織者、計委副主任王鴻生的匯報:
“首長,我們辦這個展會的目的就是如此,主要是為了向社會公眾進行材料科學的知識普及,喚起社會對于材料的關注。在制造業中,材料和工藝是兩大要素,也是我國制造業與國外差距最大的兩個方面。以航空發動機為例,我們能夠模仿國外的發動機制造出一模一樣的葉片、渦輪盤,但因為耐高溫材料比國外落后,所以發動機的使用壽命只有國外先進水平的十分之一。”
首長點點頭,說道:“是啊,我剛才在展區看了你們關于航空高溫材料的介紹材料,感觸很深啊。過去科工委也向中央匯報過這方面的問題,但不可否認,中央對于這方面的關注是遠遠不夠的,投入太少了,欠債太多。”
王鴻生道:“材料是百年大計。工廠和設備都是可以買到的,許多工業產品都可以模仿,但材料配方和工藝無法仿造,只能靠自己去摸索,而這個時間可能需要數十年甚至上百年。所以,其他的東西可以耽誤,材料研究一刻都不能停止。”
首長轉過頭,看了看坐在一側邊緣的秦海,說道:“小秦同志,我聽說你自己建了一所材料學院,從各大學和科研單位挖了幾百名優秀的材料專家到你那里去工作,有這樣的事情嗎?”
首長此言一出,參加會談的各部門官員都把目光對準了秦海。這些人中間,有些此前是認識秦海的,如楊新宇、崔洪春以及科工委的白副主任等,他們或多或少都知道有關安河材料學院的事情。另外還有一些官員是今天來參觀展覽時才接觸了秦海,并不知道他有如此大的手筆,聽到首長的話,都感到了震驚。
一家私營企業,從各大學和科研單位挖了幾百名學者,這無論如何都是拆國家墻角的事情。首長當面提出這樣一個問題,莫非是要追究這個年輕人的責任嗎?
秦海對于首長的這個問題卻并不感到意外,他知道,在幾天前,首長專門就材料展會的問題,召見過師老、李老等人。這幾位泰斗在會見時向首長說起了國內材料科學界的情況,并提到了秦海和他的安河材料學院。師老、李老都有徒子徒孫在安河材料學院工作,也聽說了其中的緣由,在向首長介紹時,他們不乏對秦海的贊美之辭。
有了這樣的鋪墊,首長提出這個問題,應當就只是故作姿態,而不至于對秦海興師問罪了。秦海相信自己的所作所為是經得起推敲的,因此心里十分踏實。
“首長,您說的情況的確存在,我們大秦工業集團旗下有一家安河材料學院,目前有幾百名國內優秀的材料學家在那里工作。您今天看到的許多材料科研成就,就是出自于安河材料學院。”秦海平靜地回答道。
首長問道:“這些學者都是各學校、各家研究所的骨干,你這樣把他們都挖走,豈不是撬了國家的墻角嗎?”
秦海道:“首長,您誤會了。我并沒有挖這些人,我只是把他們撈上來了而已。”
“哈哈,撈上來?這可是一個新鮮的說法,你給我說說看。”首長笑著說道。正如秦海分析的那樣,首長本意并沒有責備秦海的意思,只是想聽聽秦海如何解釋自己的行為而已。
秦海道:“安河材料學院招募的這些學者,都是在原來的單位難以呆下去,已經準備下海或者出國的。即使我不去收留他們,他們也不會留在原來的單位。與其讓他們都跳到海里去,還不如被我用網撈上來,養在材料學院,至少還能為國家保留住材料科研的種子。”
“真的是這樣嗎?”首長盯著秦海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