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不是來自他出,正是自蛇王耳邊響起。
驚悚!
屋內原本只有兩個人,但不知何時,桌子邊卻又多出了一個身穿青衣的年輕公子。
蛇王縱橫江湖幾十載,雖是金九齡的傀儡,但卻同樣是五羊城地下世界的諸侯,一時之梟雄,心性、定力自是無須懷疑,但這一刻,卻是脊背發亮,后背乍起一層白毛汗,嗖的一下跳開,顫聲驚呼道:“你是誰?!”
葉鋒!
這青衣公子,自然只能是葉鋒!
只是剎那,蛇王的額頭已經沁滿無數冷汗,幾近是下意識地往門窗看了一眼……全都是關著的!
但再往門邊仔細一瞧,卻是不由倒吸一口冷氣,更是驚駭。
他原本不過一個鹽販子的私生子,海鹽生意利潤本是極大,但他老爹被官府抓住斬首之后,便無依無靠,七歲時母親硬生生餓死。
如此出身,還能取得現在的成就,自是經過十余年的搏殺,殺過許多人,也被許多人追殺過。
迄今為止,至少已經品嘗了兩次生死一線。
狡兔三窟,地位越高就越是惜命,此處乃是自己的巢穴,敵人輕易難以潛入,唯一需要提放的,只是身邊的人。
是以,這房間不論門窗,皆有類似蠶絲的巧妙設置,只要有人乘他不在的時候潛入,他第一時間就會察覺,而此刻,房門上的蠶絲已經斷掉。
也就是說……這人正是從房門進來的!
怎么可能?!
這根本不可能!這人……這人究竟是神是鬼?!
毛骨悚然!
蛇王臉色登時變得慘白無比,驚恐萬分地看著葉鋒。
葉鋒天神下凡一般,突兀出現,早已絕望的薛冰,第一時間感覺到的,并不是狂喜,自然也不可能如蛇王那般驚恐……情況已經最糟,怎么可能更糟?!
愕然。
薛冰錯愕地看著葉鋒,目光隨即才被點亮,道:“葉……葉鋒!你就是葉鋒!!”
葉鋒輕笑一聲,道:“好眼光,不過薛姑娘,怎么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你的好情郎陸小鳳呢?”
提起陸小鳳,薛冰目中閃過一絲森寒,咬牙道:“你不要跟我提他!”
葉鋒灑然一笑,隨即拿起桌上的酒壺,自顧自給自己倒了一碗陳年花雕,一口飲下。
薛冰臉色大變,失聲道:“不要喝!酒里有毒!!”
已經來不及。
早在她開口之前,咕嚕咕嚕好一陣悶響,一大碗陳年花雕已經入肚。
蛇王眼中閃過一絲狂喜。
他當然知道這世上有一種名叫“九陽神功”的神奇武功,若是將這門武功練至大圓滿,堪稱是百毒不侵。
但他在這酒中下的毒,是第一百零一種!
薛冰目中泛淚,急罵道:“笨蛋!你這大笨蛋,自以為了不起,但你知道這酒里下了什么毒么?你……”
她話還未說完,葉鋒已輕笑著打斷道:“薛姑娘,就算我是笨蛋,但我以為,跟陸小鳳相比,我還是聰明那么一點點,你敢不承認么?”
“你……”
薛冰咬唇,惱恨瞪著葉鋒。
說著話,葉鋒轉過臉,望向蛇王,道:“你好像很開心啊?”
蛇王心中狂喜,但面上卻哪敢有半分流露?不由沖葉鋒拱了拱手,賠笑道:“見過葉先生。”
這五羊城是他的地盤,城內一草一木,誰能比他更了解?!東南王府對武林中人來說,向來是龍潭虎穴的死地,但王府地形圖,乃至于寶庫重地,他還不是一清二楚?
眼前這人究竟是誰,他比薛冰更清楚!
這是東南王府的貴客,一個堪比葉孤城的彪悍存在,絕對不能惹,但若是對方找上門,避無可避,那就唯有破釜沉舟!
譬如現在!!
葉鋒輕笑道:“看來我名氣著實不小,隨便哪個阿貓阿狗都能一眼認出了。”
蛇王面上沒有流露出絲毫不快,仍賠笑恭敬道:“葉先生跟白云城主朱雀街一戰,堪稱江湖上近三百年來,最精彩的一次對決。小人認不出葉先生,才是千古奇譚。”
葉鋒嗤笑一聲。
蛇王直接道:“不知葉先生今日造訪,所為何事?若先生真有吩咐,哪有必要親身前來?只消一句話,小人就將所有事給您辦的妥妥當當了。”
葉鋒哈哈大笑道:“真會辦事,我喜歡!”
“你……”
薛冰瞪著眼睛。
下一刻,葉鋒卻又打了一個響指,笑著道:“我挺喜歡你脖子上那顆腦袋,雖然骯臟、卑鄙,但勝在圓潤光滑,正好拿來當球踢。擔心臟了我的手,你自己切下來吧。”
蛇王一愣,隨即苦笑道:“葉先生不要開玩笑,腦袋只有一個,切了可就裝不上了。”
葉鋒搖了搖頭,淡淡道:“我連陌生人都不開玩笑,更何況還是畜生,哦對不起,說你是畜生,都侮辱畜生這個物種了……你連畜生都不如。”
蛇王面上一沉,冷哼道:“兔崽子,你不要得寸進尺,否則待會兒有你哭的時候!”
蛇王眼睛只眨了一下,一道劍光已凌厲無比地傾瀉而出!
他只瞧見葉鋒抬手輕輕一揮,根本沒有任何附加動作,一道碧綠劍光便以一種常人根本無法辦到,不,非但是無法辦到,就連想都不曾想過的招式。
橫里直刺,但臨到中途,卻是斜里一轉,便將他整條胳膊斬了下來!
左胳膊落地,鮮血濺出。
蛇王也被這劍氣所侵,轟然倒退,直接撞在身后石墻上,噗地大吐一口鮮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驚呼道:“你……你怎么可能還能使出內力?!”
就連薛冰也是驀地瞪大眼睛,怔怔瞧著葉鋒,根本沒有想到他竟然絲毫不受影響!
葉鋒灑然一笑,沖薛冰道:“薛姑娘,我臉上可沒有蛇王。”
薛冰驀地驚醒一般,方向一轉,咬牙切齒地瞪著蛇王,兇狠道:“你別殺他,這人交給我!!”
薛冰一愣,道:“什么亂七八糟的。”
葉鋒也不解釋,一指蛇王,輕笑道:“他交給薛姑娘處理,我沒有意見,但問題是……你還能走得動么?”
“我這人雖能保證自己不中毒,但一來根本不知這酒中下了什么毒,二來我也非全能小當家,就算知道,恐怕也沒解毒的法子。”
這理所當然是假話,他一身內力純陽無上,再加上那么多靈丹妙藥,頂多費些時間,怎么可能解不了?
不過他還要借薛冰這根線,釣到公孫大娘那條大魚。
此行前來,最主要的當然是救下薛冰,但卻不是純粹只是想圣母一把,而是要以薛冰為餌,釣到公孫大娘,最終搞定紅鞋子。
薛冰臉上閃過一抹羞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刻,她中毒已深,那毒雖然不會對身體造成本質傷害,但她卻也是全身酸麻、乏力,若是親自出手,自然是千難萬難,但她對蛇王可謂是千斤仇萬斤恨,非得親自出手不可!
蛇王一聽,臉色大變,立即便想縱身逃走。
但他身形方動,葉鋒已虛指一點,一點金色真氣,撲殺而出,立即封住了他的穴道,除了那張嘴,其他任何地方都已動彈不得。
思索半餉,薛冰猛地一咬紅唇,望著葉鋒,道:“喂,你來抱著我!”
這次輪到葉鋒錯愕了,羞澀靦腆道:“薛姑娘,這個不大好吧,你我雖是男才女貌,堪是良配,但才第一次見面,就算你看上了我,這進度也太快了些,我臉皮薄,會不好意思的……”
“男女授受不親。”最后他又極其靦腆地補充了一句。
薛冰滿臉羞紅,早已將臉撇向另一邊,嗔怪道:“你在胡思亂想什么?那畜生我是無論如何要親手處決的,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我現在連站起來都難,更不用說拿刀……啊!”
但她明顯還不了解葉鋒。
當葉鋒說到自己“臉皮薄”時,人已經站了起來,當薛冰開始說話時,他已經來到薛冰身旁,而當薛冰說到“拿刀”時,他右手虛抓,半丈外的迷你兵器架上的一柄匕首,已經被他抓在手中。
然后猛地抱住了薛冰。
薛冰身體本能顫抖了一下,柔軟、嫩滑如綢緞般的身子,已經完全躺在了葉鋒的懷中,然后便感覺葉鋒將那匕首塞到了自己手中,羊脂玉般嫩滑的小手也被一張大手覆蓋。
耳畔還響起葉鋒的輕笑:“既然姑娘盛情相邀,那在下便助你完成心愿!”
薛冰整個人都躺在葉鋒懷中,他身上那股濃烈的男子氣息,便肆無忌憚浩浩蕩蕩地往鼻息間鉆,耳邊又全是他說話帶來的熱氣,整個耳垂立即變得通紅無比。
她性子極冷,眼界極高,相中的男人相貌必須極俊,武功必須極高,性格也必須極其有趣!
條件如此苛刻,這世上男人雖多,但能達到的,卻是寥寥無幾。
將近二十年來,算來算去也只有一個四條眉毛的陸小鳳,她從未見過葉鋒,今日也只是第一次,但這時,鼻息間全是那股男人散發出的濃烈氣息,身體卻是如遭電擊般酥癢,心中只覺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