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廣智本身就是個快意恩仇的性子,想一想那高階天仙時不時地來威脅一下,他就恨得牙根兒直癢——當然,也可能是怕的。
跟陳太忠交易完畢,他已經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對方的表情了:雷化石不在我這兒了,已經賣給陳真人了,有種你去找他強買強賣!
他一點都不擔心陳太忠會吃虧,常年在集市呆著,耳聞目睹之下,他實在太清楚陳真人的戰力了——真仙不出,沒人奈何得了此人。
事實上,明廣智心里清楚,這件事也是首先要解決的,自己成為陳真人門下的行走的消息,他必須要盡快宣傳出去,只有這樣,他在幽冥界的安全才能得到保障。
若是消息沒傳出去,就著急去浩然派看門,等哪天出去被人埋伏了,那可就哭黃天都沒淚了。
就算他不想打臉,現下的形式,也由不得他不打臉。
所以他就回到了集市自己的住處——一頂小營帳內。
李蔓兮也有她自己的住處,于是取塊面紗蒙了臉,徑自回去了——自打面部受傷,她一直是如此裝扮,此次也是來見陳真人,蒙臉有點冒犯,才取了面紗。
女修總是容易被人騷擾的,尤其是在這位面戰場上,男多女少到令人發指,不過她將自己中階天仙的氣息外放出來,倒也不虞人騷擾。
——集市里修為不如她的女修很多,沒誰愿意冒著違反集市規矩的風險,跟她動手動腳,這實在有點劃不來。
但是一天之后,有名高階天仙,差點沖著明廣智動手動腳。
來人正是一直找明上人談話的那位,他所代表的勢力,似乎也認定,明上人不可能請集市的管理者出面——陳太忠并沒有說,不許在這里威脅人,不動手就行了。
這位自稱姓白,白上人今天頗有點不耐煩。
他繃著臉發話,“常言道事不過三,我這是第四次來了,也是最后一次,你若繼續固執,下一次跟你談的,就不是我了,地點也不會在集市內了……更不會只用嘴巴談。”
他是如此地肆無忌憚,甚至不在乎旁邊有集市的管理人員路過。
那位負責維護秩序的天仙聞言,停下腳步看他兩眼。
白上人沖那天仙翻個白眼,“你看我作甚?我又沒有動手!”
這天仙只是初階的,聞言眼睛一瞇,冷哼一聲,“你最好識趣點,不要胡來。”
“你最好也識趣點,”白上人輕聲地笑了起來,眼中是濃濃的威脅之意,“別讓我在集市外碰到你,做人還是低調一點的好。”
初階天仙并不在意他的威脅,這種事在集市太常見了,而令人郁悶的是,陳真人為了表明己方“講規矩”,并不會因為口頭上的冒犯,就對某些修者采取什么行動。
集市的一些管理者,對此頗有點微詞,但也沒什么辦法。
所以這初階天仙只是冷冷一哼,隨手摸出冇了一塊留影石,陰森森地發問,“你是否強烈希望,我把你的話上報給陳真人?”
外面修者在言辭上的挑釁,陳太忠不會過問,但是這修者的惡意,若是針對整個集市,那么,一旦傳到陳太忠耳中,胡亂開口的人,也會倒霉的。
“哈哈,”白上人仰天大笑了起來,卻是沒再繼續挑釁下去。
但是他眼中嘲弄的味道,卻是非常明顯。
反正他又不說話,眼神總不能定人罪——他打的就是這種擦邊球。
初階天仙氣得有點肝兒疼,但是對此,他也沒有好辦法,只能悻悻地轉身離開,心里暗暗地盤算,是不是該攛掇一些修者,來找這高階天仙的麻煩。
只要麻煩大到一定程度,集市的管理人員就有理由出動了,到時候,定要狠狠給這小子一點顏色看。
從這一點上講,所有地方的管理者,都是類似的,只要他們愿意,就可以在規則允許的范圍內,玩弄一些手段——執吅法的人,最方便玩法了。
那白上人也不以為意,而是對著明廣智傲然地發話,聲音還奇大,“我只問你最后一遍,你賣還是不賣……你有十息時間做出決定,十息一過我轉身就走,不會再等你。”
他這么大的聲音,那已經走遠的初階天仙聽到,停下腳步扭頭看來——強買強賣,集市上也是能管的。
可是白上人依舊不在意,他這是最后一次談判了,再不成,就是他說的那樣,他不會再來了——再來的人,會換一種干脆的方式,跟明廣智“溝通”。
所以在此刻,他不介意小小地放肆一下,一次又一次地前來,明廣智煩得慌,他又何嘗不煩?
“東西我已經賣了,”明上人面無表情地回答,“想跟你交易,也不可能了。”
白上人淡淡地看著他,也不說話,約莫過了十來息,他轉身離開,嘴里輕描淡寫地發話,“機會我給了你,是你不知道珍惜。”
“切,”明廣智不屑地哼一聲,就看著對方離開,直到此人走出里許,他才放聲大笑了起來,“我已經將貨物出售給了陳真人,你盡管去討要吧!”
他的聲音是如此地高,有若驚雷一般,滾滾向四周蕩開,傳出去差不多十里地。
“嗯?”白真人的腳下,登時就是一滯,身子也僵在了那里。
他停頓了足有十息之久,最終還是沒有回頭,抬腿邁步,向外繼續走去。
剛才他認為,明廣智說的“東西賣了”是假話——這些流浪修者的話,一句都靠不住,不能強買,那就只能使用極端手段了。
事實上,他也不希望自家使用極端手段,那意味著要有專人盯著這里,費時費力不說,待姓明的離開集市之后,還得迅速地組織人手將其擒下。
守株待兔真的是很費心思的,尤其他們守的不是兔子,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中階天仙,能反擊能殺人的。
這時聽說此人將雷化石賣給了陳真人,白上人是要多吃驚有多吃驚了,心里第一個反應就是:尼瑪,這怎么可能?
他非常清楚,明廣智能得到這些雷化石,是陳太忠特許的,以陳某人那假仁假義的尿性,既然能讓其采礦,又怎么可能出爾反爾地購買?
但是想歸這么想,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有種直覺感,認為明上人說的話,極有可能是真的。
想到這幾塊雷化石也入了陳太忠的儲物袋,白上人的心里真的是煩透了。
若是惹得起姓陳的,他所在的勢力,直接就跟陳太忠交易雷化石了——當然,交易的價格,不會是跟明廣智交易的相同,定然要昂貴不少。
正是因為惹不起陳太忠,談們所以才將目標瞄準了明廣智:兩百塊雷化石得不到,咱們得幾塊也不錯,總比沒有強。
現在聽說明廣智將雷化石賣給了陳太忠,白上人心里真是拔涼拔涼的——完了,這段時間的辛苦,算是白忙乎了。
他有心回去問個究竟,但是轉念一想,實在沒有啥必要,問明白了……要怎么樣呢?
若是雷化石真賣給了陳太忠,他是絕對討不回來的,若是沒賣給陳太忠,那就是明廣智不聽話,該按照原計劃,派來殺手對付此人了。
反倒是一旦問明白,真是陳真人所得的話,他都不知道該不該沖明廣智下硬手了——這有打冇陳太忠臉的嫌疑。
所以倒不如不問,直接派人捉拿姓明的,捉到了,雷化石尚在固然好,就算不在,真的賣給了陳太忠,也能將明廣智殺掉,出一口惡氣——不知者不罪嘛。
簡而言之,明廣智沒有珍惜那十息時間,那就必須付出代價,賣了雷化石是死,沒賣雷化石,一樣得死——或者,可以考慮讓他死得不那么痛苦。
既然明廣智必須被捉住以后處死,沒有第二條路可走,那么……他何必轉頭回去?
明廣智見到這廝繼續前行,知道對方不是很相信自己,自己的危機并沒有解除,少不得又大笑一聲,“承陳真人不棄,本人已經拜入真人門下,成為真人的行走……哈哈,你若要動我,須記得巧器門舊事!”
尼瑪!“巧器門舊事”五個字入耳,白上人真的是無法再保持鎮定,身子一轉,蹭地就躥了回來,陰森森地看著明廣智,咬牙切齒地發問,“此話當真?”
“哈哈,”看到他鐵青的臉,明上人再次大笑了起來,笑得酣暢淋漓,笑得肆無忌憚,只覺得胸中不盡的塊壘,隨著笑聲洶涌而出。
身為修者,就該追求這樣的快意恩仇啊,這一刻,他心里對陳太忠有太多的感激。
笑了好一陣,他才停下來,笑瞇瞇地看著對方,“這是陳真人的集市,我敢公然這么說,怎么假得了?否則的話,陳真人答應,別人也不答應啊……你枉長了這么一副好皮囊,竟然如此地不曉事!”
說到這里,他看似無奈地搖搖頭,又嘆口氣,“真不知道,誰有膽子派你來,威脅陳真人他老人家的行走,而且……竟然還是如此的智商!”
他這一番話,尖酸刻bó到了極點,卻偏偏聲音極大,不少修者都聞聲看了過來。
負責維護秩序的低階天仙見狀,也是嘴角翹起,笑吟吟地看著這場熱鬧——你丫倒是接著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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