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行秋原計劃等內丹復原之后就繼續尋找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火,休養期間順便學習符箓,老師是符臨和皇甫養浩留下的那卷書,結果這一等就是兩年多。
他的內丹是被自己的法術擊傷的,非常難治,他又不會養丹之法,只能順其自然,那三枚內丹卻死心塌地要偷懶到底,一直不緊不慢地旋轉,沒什么大毛病,就是不肯加速,釋放出來的法力也是少之又少,勉強證明它們還存在而已。
奇怪的是,慕行秋的天目和吸法之術卻慢慢地恢復了,體質也與常人大異,不怎么需要吃飯和休息,鮮血仍然能夠書寫符箓,而這是注神境界以上的道士才擁有的特點。
慕行秋能用十指同時寫符,瞬間即成,符臨贊嘆不已,卻怎么也學不會,甚至做不到脫筆寫符,他能教給慕將軍的只是數量龐大的符箓寫法,至于符箓規則,慕將軍幾乎一樣也不遵守,他也無能為力。
半年之后,符臨沒什么可教的人,決定去北方尋找慈皇的大軍,據說這支人類的軍隊并未滅亡,仍在群妖之地爭戰,他要去傳播古神教的弱者之道,希望能夠挽救更多的人。
守缺在符臨之前離去,她學了幾招符箓,能以五指寫符,恍然大悟,“當初滅絕念心科的時候,符箓科最積極⑥▼長⑥▼風⑥▼文⑥▼學,ww≧w.cfw↓x.ne∞t,那群道士是怕我們寫符太容易,奪了他們的本行吧。”
守缺對符箓卻不感興趣,也不想報仇,尤其是她找不到仇人,道統符箓科弟子凋零,早就沒剩下幾名道士。
一天晚上,她走了,事前毫無預兆,也沒有當面告辭。或是留下只言片語說明原因,就像一陣風,說來就來,打個旋兒,卷起幾張紙片和灰塵,覺得無聊,說走就走了。
符臨不明所以,慕行秋猜測她去尋找那如寶石一般完整無缺的心境了,她曾在錦簇身上看到過,一直無法忘懷。
慕行秋沒有遠離人群。而是在城鎮之間流浪,遭遇過不少白眼,被當成乞丐驅逐過,還被當成探路的盜匪追打過,可是也多次受過恩惠,那些在五行之劫中幸存的人類,自己饑一頓飽一頓,對不期而對的客人一點也不吝嗇,往往拿出最好的食物。
慕行秋對這些善良者的回報通常是幾張紙符。用來驅逐野獸,或者在必要的時候求雨、止雨,后兩種符箓尤其受到農夫們的歡迎,慕行秋因此又得到一個“雨師”的稱號。
他也曾打聽過其它道統至寶的下落。卻一直沒有得到確切消息,祖師塔的分身被他收在一只百寶囊里,它很獨特,不肯與任何法器共處。一進入囊中,其他物器就都自動跳了出來。
慕行秋和姚校尉有過一次偶遇,他拒絕再以慕將軍的身份傳播弱者之道。但是傳授給姚校尉一些有用的符箓,并贈送了一些法器,臨別的時候他留下一張紙符,此符能在八百里范圍之內找到舊主的下落。
“古神教不要參與強者之間的爭斗,這個世界早已不缺強者,缺少的是幸存者,如果遇到繞不過去的危難,給我寫封信,或許我能幫你。”
姚校尉沿江行走,聽到的元嬰傳聞越來越多,當他親眼見到一個之后,越發確信大難將至,爭奪元嬰的戰斗很可能會涉及到所剩不多的普通人類,于是拿出符箓,寫了一封求助信。
三天后,慕行秋接到信,決定去一趟撈月山,他也聽說過一些元嬰的事情,覺得這些嬰兒的出世似乎與自己的失憶有著某種聯系。
四處流浪的這段時間里,慕行秋給自己定下一個規矩:除非是斗法時迫不得及,絕不飛行。
因此,他用了整整七天才走到撈月山,正好是狄遠服定下的十日之期最后一天,趕上了兩名注神道士斗法。
散修在撈月山布下的重重禁制,都成為慕行秋的“符紙”,他一路寫一路走,沒被任何人、任何法術發現。
在山腳,他看到從撈月潭里掉出來的一些小魚小蝦,身上殘留著狄遠服的法術,比散修們的法術更強大一些,于是他揀起兩只,在它們身上寫下幾道符箓,其中一道用來保命,一道用來飛升,還剩下兩道備用。
兩三寸長的一魚一蝦就這么迎來了短暫一生中的巔峰,飛到空中攔住兩名注神道士。
散修們根本沒看魚蝦符箓,只見山腳處站著的外來者,無不吃驚,沒守住山,這可是要受責罰的重罪,立刻就有十多人施法攻擊。
散修輕敵是有理由的,狄、石二人即使沒有道士之心,也仍然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派頭,舉手投足間盡顯道士風范,慕行秋卻是一身陳舊的布衣,頭戴草帽,肩上斜背著一只小小的包袱,手里沒有任何法器,怎么看都不像是會法術的人。
只有狄遠服和石亙看出此人不凡,但是沒有叫停散修的攻擊,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
當先沖來的是一條火龍,遠看更像一些,近瞧卻只是一條長長的火焰,粗具龍形而已。
五行法術當中,火焰術數量最多,慕行秋到現在也沒想明白,自己當初為何要選火當作找回記憶的指引,他已經見過許多火,還是一點眉目也沒有。
火龍飛到近前,慕行秋抬起右手,五指齊動,瞬間就在敵方法術上寫下一道定身符。
火龍停住,像是被一盆冷水澆得凍住,慕行秋手指不停,又寫下第二道符箓,火龍恢復行動,沒有攻擊原定的目標,而是調頭迎向身后的散修法術,或噴或吞,沒一會就將它們擊散,自己又在空中飛了半圈才消失。
慕行秋的指符之術在世間獨一無二,與龍賓會全然不同,他極少顯露,給好客的主人留符時都是用筆墨寫在紙上,他這一出手,誰也沒認出來,就連狄、石二人也以為他剛剛是在以手施法。
眾散修悚驚,再沒人敢出手。狄遠服看向遠處的石亙,“原來石首座并非獨來獨往。”
“哼,擦亮你的眼睛,他不是我的幫手,只怕又是一位想參加元嬰大會的家伙。”石亙沒有誤解。
狄遠服也醒悟過來,但他不覺得來者的法術有多厲害,“無知妄人,也敢搶奪元嬰。石亙,咱們還是先分出勝負吧。”
狄遠服抓住元嬰,再次準備沖向石亙。在他看來,擊敗對面的明鏡科高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石亙的想法與他一樣,浮在原處不動,心口處的魔骨發出一道紅黑相間的光。
砰砰兩聲,飛行的狄遠服撞在一條五尺長的大魚身上,石亙發出的法術則被一只四尺巨蝦擋住。相撞并非偶然,兩人在施法的時候就是要順便消滅攔路的魚蝦符,只是沒料到它們還有后招,而且極為強大。
狄遠服這一飛全力而為。因此撞得極重,一聲不吭就向地面墜去,石亙多堅持了一會,可法術被反彈回來。他也只能急速下降,比狄遠服還要快一些。
一魚一蝦在空中搖搖晃晃地飛了一會,先后跳進潭水中,恢復原形。觀戰的數十名散修終于明白來者不善,紛紛后退,膽小者轉身飛走。他們要的是靠山,可不是有難同當。
狄遠服在山崖上連撞三次才停住下墜之勢,黑袍和長發都亂了,不由得滿面羞紅,右手里的元嬰奮力掙扎,被他緊緊抓住,“你是道士?你是……慕行秋!”
敗了一招之后,狄遠服終于肯認真看一眼來者的容貌,慕行秋是被祖師昆沌親手送進洞的,幾乎所有道士都認得他的那張臉。
“不是慕行秋,是那只馬妖。”石亙從五里之外飛來,相隔還遠就糾正了狄遠服的“錯誤”。
狄遠服想起來了,的確一個叫錦簇的馬妖與慕行秋長得一模一樣。接連兩次被石旦糾正,狄遠服的臉色不太好看。
石亙很快飛到近前,與狄遠服互視一眼,默契地達成妥協,決定暫時罷手,共同對付馬妖,于是一塊降落到山腳處,停在馬妖百步之外。
“你的符箓很特別啊,是哪個道士教給你的?”石亙發問,他相信魚蝦上的符箓絕非龍賓會符箓師能出來的,必然是道統法術。
“我的確從趙處野那里學到過一些符箓之術。”慕行秋說,看向狄遠服手中的孩子,那孩子也在看他。
“星山宗師。”狄遠服和石亙都吃了一驚,心里反而好過一點,被宗師的符箓打敗,情有可原。
“剛剛聽兩位說有一個元嬰大會,請問那是什么?”
狄、石二人都將左手負在背后,石亙笑了一聲,“你來搶奪元嬰,卻不知道元嬰大會嗎?這是左流英幾個月前發出的號召,明年七月初七,在西介國斷流城舉辦元嬰大會,帶元嬰者皆可參加。”
“又是左流英。”慕行秋實在猜不透那名道士的想法,“元嬰大會可有什么好處?”
“左流英是道統祖師的代言人,一切行為自然都要秉承祖師的意思,元嬰大會有什么好處?獲得祖師的認可,有資格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好處。”
昆沌一手制造五行之劫,殺生無數,可他越強,幸存的道士越想取得他的認可,在投奔靠山這一點上,道士與凡人無異。
“原來如此。”慕行秋再次看向元嬰,“看樣子此元嬰歸誰所有尚未確定,讓我也加入爭奪吧。”
狄遠服冷笑,石亙大笑,兩人同時亮出左手法器施法進攻,雖然之前大意輸了一招,他們可一點也不怕符箓,即使是星山宗師傳授的符箓,在道統十八科里也屬于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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