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華夏文明中與路人甲幾乎沒有什么區別的名字,他來自衡山郡的一個村落,現在是光榮的帝國騎兵的一員。
帝國騎兵在近幾年一直都是非常有名氣的一個代號,是他們席卷了塞外草原,為帝國開疆拓土了數十萬平方里的土地,繳獲了大量的牧畜的同時,抓捕到的胡人也成為帝國建設的勞動力。
這一次李四所在的那一校得到命令,押解戰利品和奴隸回到本土,與他們同行的是一支來自一個叫羅馬共和國的使節團。
羅馬在哪里李四不知道,共和國是什么他同樣也不知道。事實上他有問過一些袍澤,但是他很快就發現根本沒有人知道羅馬共和國是個什么玩意,大多數的人知道是一個非常遙遠的國家之后,只說了一句“那估計很久也沒辦法去繞一圈”就沒有了去探知的興趣。
帝國對世界的探索很有力度,陸面上和海洋上的探索從來都沒有停止,不過探索是為了去進行征討……好吧,說明白就是為了去毀城滅國,然后大肆的掠奪,因此對于一些能夠“夠得著”的國家興趣比較大,對于一時半會沒有辦法去“繞一圈”的國家興趣則是比較低。
就是繞一圈,大多數的士兵認為只要帝國的軍隊能夠開到,任何國家都可以讓他們予取予求,通常能夠獲取到戰功、財富、奴隸。
李四的服役時間比起那些老兵來說不長,他是在帝國歷八年加入軍隊,因為有一身不錯的騎術被選入第一騎兵軍團。他加入第一騎兵軍團的時候,那些該光復的地方早就光復和收回,歷史進程是到了開拓北疆的時刻。
得說一句天大的實話,帝國剛剛進軍北疆的時候并沒有表面上看去那么順利,畢竟那個時候草原的各個胡人部落實力并不弱小,再則就是對地理地形不熟悉,光是適應就有比較大的麻煩。
帝國軍隊是先進入河套,那個時候匈奴在河套的牧民幾乎是被頭曼帶著南侵,所以用的是“進入”。
河套留下的匈奴人大都是一些老弱,占領起來沒有太大的難度,帝國僅僅是用了不到半年就完成了對河套的光復。
沒錯,就是光復!河套曾經是秦帝國領土的一部分,帝國是兼并了華夏所有的國家,那么自然也就繼承了對所有國家領土的所有權,既然河套原先屬于秦帝國,是被匈奴人奪了去,再次拿回來自然就只能算是光復,不能算是開疆拓土。
光復河套之后,帝國開始了對北疆草原的開拓,那些戰爭李四所在的第一騎兵軍團只是參與了初步階段,也就是最為困難的那個階段,后面就一直是在帝國西北部活動了。
本來很多人對草原的理解就是除了草還是草,幾乎是沒有什么經濟價值,就算是那些參與征戰能夠分配戰利品的將士,他們在戰爭的過程中能夠得到的東西除了馬、牛、羊就是俘獲的胡人,大多數是沒覺得有什么過于誘人的經濟利益。
后面發生的事情才扭轉了錯誤的看法,軍隊將繳獲的戰利品利用驛站系統大量送回國內,大批的牛和羊是被執政府給收購,因為牛和羊的數量眾多,平均算下來每個士兵都能分潤到一些,竟是能夠得到四五貫錢。
那可是帝國歷九年的四五貫錢,一枚五銖錢可是能夠買上兩個饅頭,一貫錢是一千枚五銖錢,實際上已經算是很多了,可以讓一個家庭伙食比較好地過上起碼兩個月。
草原不能耕種,哪怕是能夠改造成為可耕作田畝要花的時間和代價也高了一些,按照純粹農耕民族的觀念確實是用處不大,但現在的華夏族群并不完全是農耕民族啊!
現在的炎黃苗裔,隴西、北地、遼東等等地方可是有著相當多還保持游牧生活方式的氏族,他們是從祖祖輩輩就開始進行放牧,一般是給軍隊提供戰馬和活的牧畜作為肉食。因為收益非常大的關系,那些氏族就沒有想過要改變生活方式。
河套被帝國光復,一些思維活絡的氏族族長很快反應過來,無不是舉族遷徙前往河套,因為河套可是東方難得一個水草豐滿的區域,哪怕是一個小部落能夠擁有河套,只要過上數十年也絕對能夠壯大成為一個大部落。
因為不是純粹的農耕民族,帝國占領大草原并不完全被視為雞肋,反而是從某一個方面來講成了香饃饃。
帝國進軍草原已經過去了五六個年頭,現在那里不但有著各大以放牧為主的大氏族,國內也進行了適當的移民。因為牧畜業無比發達的關系,再加上帝國搶先修建了一條從長江流域到北疆的國家級公路,草原目前實際上已經成為帝國最大的肉食供應地,每天幾乎都有大量的牛羊順著公路趕回腹地,成為普通家庭餐桌上的一盤食物。
“這次回去有三個月的假期啊!”
“可不是嘛?我打算全用在陪伴家人上面。”
“唔!是該陪陪家人。”
“每一次回去家鄉的變化都很大,不是證明我們在外面征戰是有效果的嗎?”
“那是!”
騎兵隊的將士沒有被下令靜默,戰友與戰友之間聊得比較熱烈,他們回到關中的澠池之后就會解散,到時候基本上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的狀態了。
羅馬的使節團?進了關中之后其實就是交給了帝國腹地的駐軍,征西兵團只負責保護到咸陽就算是完成了任務。另外關于戰利品和奴隸,其實也是到了咸陽就會進行上繳。
“你這一次帶了什么?”
“一些西域的土特產咯,還能是什么。”
“什么東西?”
“一些寶石,都不是什么值錢的玩意。”
話說回來,因為華夏文明的特點,寶石在帝國還真的就不是什么值錢的玩意。華夏文明的特點是喜歡玉,有一句話叫“君子如玉”,某些方面來講能夠體現華夏族群對玉的喜歡程度。
西域那邊的文明受到中亞和印度次大陸的影響比較大,有點身份的人都喜歡佩戴寶石,征西兵團的一些士兵在作戰的時候難免會繳獲一些。
華夏文明除了玉之外,次一等喜歡的是翡翠,西域目前并沒有發現產玉或翡翠的產地,有發現的就是一些寶石的產地,特別是瑪瑙一類的寶石最多,那是因為西域那邊有活火山的存在。
除開各類的寶石之外,征西兵團還在天山和昆侖山兩個區域分別發現了金礦,是露天的金礦,一些狗頭金就是那么暴露在空氣之中。
金礦什么的自然是比較重要,但是因為有倭列島一直在盛產金子,征西兵團上報之后,中樞只是派出一支探勘隊,經過勘探發現盡管都是露天金礦,但儲藏量其實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大。
對于勘探隊給出的結果,征西兵團當然感到無比的失望,那是因為按照新訂的法案,軍隊在外開拓發現資源可以享有百分之五的補貼,是發現期間在冊將士都能夠得到補貼,直至退役都會按照名冊補貼,直至資源消耗完畢或者名冊上的將士死亡。
那是一個新的法案,皇帝已經將這一條法案弄進一個叫作“帝國憲法”的玩意里面去。憲法是啥?隨便抓住一個問,大部分都不知道,只有那些知識比較多并且有聽過的人才能搞清楚,但大家只明白一點,反正是皇帝又在給軍隊發福利就對了。
帝國憲法是帝國歷九年搞出來的東西,陸陸續續有一些法案被加了進去,不過對于普通人來說它的重要性并沒有被獲知,倒是勛貴集團和一些大家族、士紳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
張蒼率領的隊伍有點“腫胖”,除了有四千七百多名的將士之外,還有兩萬多的奴隸和近六千輛的馬車。哦,自然也少不了那支羅馬的使節團。
馬車裝的東西比較復雜,除開一些必要的輜重,無非就是押解的戰利品。西域那旮旯地方的勢力太多,戰利品通常也是比較千奇百怪,從貴重的金銀到一些文藝的藝術品。
其實每個月都會有驛站系統的車隊在各支軍隊往來,他們除了給將士們傳遞家書之外,就是帶著一些私人的戰利品返回國內,然后再用國內的驛站系統將私人的戰利品送回家鄉交給家人。
在外征戰的將士對于驛站系統的存在是一種感恩的心態,以前沒有他們可以運用的驛站系統,哪怕是有再多的戰利品也只能是放在身邊,要是能夠得到假期自然是自己帶回去,不能獲得假期只有拜托順路或是同一地區的戰友。這樣一來麻煩不是一般的多,甚至會發生戰友私吞財產等狗屁倒爐的事情。
驛站系統幫私人運送需要額外交費,但是最為主要的是擁有憑條,也就是委托運送什么寫得清清楚楚,想要交給誰也是寫得明明白白,更加需要得到指定人選的簽字或畫押才算是完成委托任務。要是發生運輸失竊或丟失問題,委托方也能夠獲得實際價值的賠償。
另外必須說清楚的是,驛站系統嚴格上來講并不屬于國有機構,是由國家進行牽頭,由軍方來進行框架組建,但實際上是接納退役士兵,由那些士兵去進行分片,形成一個網絡模式的存寄系統。
這支從西域出發的隊伍是經過兩個多月的行軍才算是踏入帝國本土,他們從敦煌郡進入,需要走酒泉郡、張掖郡一線。
“之所以叫酒泉郡,是因為徐中郎將到這里的時候看到了一個湖泊,發現那個湖泊其實是一個泉水,然后將酒壺里面的酒倒進去。這個說法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管它是不是真的,反正叫酒泉就對了。”
李四得到的答案讓臉色一囧,其實他比較偏向于,那個說法就是亂傳。
事實上也真的就是亂傳,帝國軍隊還沒有開進一些地方的時候,皇帝早就在地圖上將那些地方進行命名。所以是,軍隊的主要將領都經歷過那么一幕,他們所看的地圖沒有占領下來就有了名字。
敦煌郡雖說是占領了將近兩年,一路走的時候看到的依然是一片的荒蕪,入了酒泉郡的時候大部分也是荒蕪情況,但至少已經能夠看到一些鄉村。
“這個國家太荒蕪了。”基偌斯里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向烏力流斯說:“走了至少三百多里,能夠看得到的就是少數的幾個村落。是我們的路線這樣,還是這個國家根本就沒有傳聞中那么多的人口?”
烏力流斯根本就回答不出來。
羅馬人對帝國的一些認知是建立在各種各樣的傳聞上面,傳聞很多時候會顯得很夸張,差別就是夸張了多少倍。他們進入所謂的帝國本土,沒有看到傳聞中熱鬧的城市,入眼的一切甚至比在西域的時候還要糟糕一些。
“聽說這片區域是他們占領沒有多久?”烏力流斯會經常和張蒼聊天,知道一些情況,說道:“也許再向前走一段距離,看到的會更加真實一些?”
“是么?”基偌斯里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就是一個感概罷了,他想了想,說道:“路上倒是能夠經常碰見來往的隊伍,大多是一些輜重隊或是民間的商隊。”
后面基偌斯里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也去找了張蒼,很直接地詢問到底問題出在了哪里。
“是有在發展,不過我們的路線上看不到那些新的城鎮,畢竟太地廣人稀了!”張蒼一臉的理所當然,他說:“帝國人口雖然有六千多萬,可是疆域太大了。”
基偌斯里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剩下的話說不出去了,他決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荒蕪的情況是到了接近武威郡的時候才得到好轉,不過羅馬人有點懷疑是不是帝國那邊的人刻意選人多的路線。
時值李斯正在武威郡進行考察,聽說有一支從西域回來的部隊,再知道隊伍中有一支來自羅馬的使節團,他愣住了。
“羅馬?這個名字怎么好像有點熟悉的樣子?”李斯非常認真地回憶了起來,想到了什么:“陛下好像提起過這個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