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的行政級別可是夠資格能夠看到懸掛在光明殿的世界地圖,不過他看到的只是標注七大洲和五大洋的一張未完整地圖,上面只有亞洲大部分地區和地中海局部區域有標上一些名稱,其余地方都是一片空白。
任何人看到皇帝親手畫的那張世界地圖都會感到震撼,一切只因為疆域遼闊的帝國在那張地圖上,看去就只是占了渺小的那么一部分。
李斯看到世界地圖的時候,才知道世界有多大,也才知道先人們追求的天下是多么的渺小,那一切拼拼殺殺和歇斯底里的爭奪看上去是那么的可笑。
帝國有非常多能夠看到世界地圖的人,因為皇帝壓根就沒有打算將世界有多么大當作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帝國的勛貴和統治階層能夠保證穩定,某些方面來講也正是因為知道世界有多么大。不是說眼界寬了還是什么,純粹就是一種非常直接的心理反應,既然世界那么大,為了一隅去拼死拼活真的很傻。再則,皇帝從來也沒有阻止,反而是非常鼓勵任何人除外開拓,誰開拓了想自立完全沒有問題,但是得不到帝國的相關幫助,想要得到帝國的幫助只能是以臣屬關系。
很多時候內部的爭斗還是因為蛋糕只是那么大,為了能夠多獲得那么一丁丁點,很多人都會盡全力去拼。可是一旦蛋糕大到難以想象,不需要竭盡全力就能夠獲得,一切的拼斗就成了沒有必要。
基礎“蛋糕”非常大的認知之下,內耗顯然是一件極其愚蠢的行為,以其內訌爭斗不如團結起來去向外搶掠,這樣的思想基本上已經成為帝國高層的共識。
“羅馬?”李斯很努力在回想,可是真的只想起羅馬只是皇帝提了一下,似乎還是一個比較強大的國家。他自己的長史:“隊伍會從我們這邊經過的吧?”
長史武召恭敬揖禮,答道:“看沿途的路線,將會從我們這邊經過。總督的意思是?”
“會經過啊?”李斯內心的興趣不是一點半點,他尋思了一下,說道:“那就準備一下,得到軍方同意就安排宴會款待。”
武召不是那么理解李斯為什么對一個番邦小國那么感興趣,不過他只需要執行李斯的命令也就是了。
到了秋末的時候,張蒼這支腫胖的隊伍才算是抵達金城郡。
進了金城郡,沿途所看到的一切變化更大了,原先只是荒蕪的地區開始有了人煙,荒地被開墾成了農田,也能夠看到一些正在放牧的牧民。
無論怎么說金城郡都是西北總督省的首府直轄區嘛,李斯當然是會比較重視首府直轄區,從內地遷移過來的人,大多數是被安置在金城郡各縣,必要的時候才會將遷移的人安排到另外的郡去。
帝國的移民政策搞了四五年,已經摸索出一套合適的移民方式。事實證明一開始就選擇最為偏遠的地方是錯誤的做法,應當是是由內向外緩慢地移民。
事實上證明了由內往外移民的正確性,因為一開始就選擇偏遠地區,會造成一種移民即將被拋棄的氛圍,經常會發生移民安置了,可是很快移民就又會往帝國腹地竄,怎么擋怎么攔都沒辦法阻止。
另外,一開始就移民到足夠偏遠的地區,不管是什么都顯得太差勁了,對于移民怎么生存都是一個嚴峻的考驗,特別是官府的行政投入于實際得到的效益對比,那樣的做法哪怕是國家再怎么有錢也必然是會被拖垮。
由內往外移民的策略則不一樣,那是一種遞進式的移民,將人口稠密地區的民眾遷移到有人氣的地方,讓他們不至于一開始就是到了仿佛蠻荒的所在,產生恐慌或是自暴自棄。等待一個移民點有了人氣,然后再往不遠處的下一個移民點遷移民眾,這樣一點一滴地向外進行“挪動”。
目前的移民已經是一種半強制性的行為了,很多官員慶幸皇帝總算是“開竅”,不再對民眾顯得那么放縱。
說是強制,其實也不是說一種強迫,是官府行為上對經濟進行調控,然后劃出新的經濟區之類的東西,迫使或引誘一些人進行移民。
為了讓遷移政策得到貫徹,帝國財政部甚至在投票之后打破了一些常規,既是進行沒有利息的貸款。然后,執政府還開創了等價換取的政策,既是移民者在某地擁有多少田畝或是財產,到了移民區之后能夠獲得等量的土地或是財物。
移民非常花錢,每年進行的移民耗費金額超過一千四百萬貫,差不多能夠讓軍隊進行新一輪的開拓,導致軍方的一些開拓行為被迫終止,像是北疆在進行的代理人戰爭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出現。
目前西北總督省的人口比起之前已經有比較大的增加,新一輪的統計人數達到了五百四十余萬。千萬不要小看這個數字,那是在原先人口只有一百來萬的基礎上進行增加,等于是翻了差不多四倍。
因為大多是新移民的關系,西北總督省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大工地,到處都有在進行的建設工程,必要的房屋和公共設施、水利等等,都是被進行一個規劃,然后由官府進行帶頭,承包或是干脆官建,如火如荼地正在進行。
基偌斯里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等等羅馬人進入金城郡的時候,他們看到的就是一片忙碌的景象,有的村莊在建設房屋,有的村莊在修建水利,必要的交通道路亦是分段正在進行。
“他們這種進行道路規劃,然后分段進行的模式十分值得借鑒!”基偌斯里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可是議員來著,對軍事或許不是那么熟悉,可是民政肯定是要懂一些,不然也可會成為笑話。他指著正在路邊一個建設的村莊,說:“再看看他們的建房,看上去好像也是進行了必要的分工?”
因為呂哲的干涉,華夏文明的建筑物外觀和建設方式早就發生了改變,至少人們更加喜歡的是那種寬敞明亮的布局,建設時也不再是使用夯土,是采用一個澆灌模式,再加上與現代四合院差不多的布局。
“用了很多的木板啊!”烏力流斯看得比較真切:“是先用木板進行釘裝和固定,然后進行一些澆灌。只是我不明白一點,那樣的房屋會牢固嗎?”
得說一句天大的實話,缺少支撐柱的房屋肯定不會牢固,帝國也沒有奢侈到用鋼筋或是鐵材料來作為建筑的必要材料,因此哪怕是運用到了水泥,后面也依然是需要用木質材料的東西來作為支撐柱。
“你們說的是建筑啊?”張蒼和一些羅馬人已經比較熟悉了,他為了了解羅馬那邊的情況很樂意跟羅馬人聊天。
基偌斯里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點著頭,他說:“看著和我們那邊的造房方法有點相似,很難想象兩個相隔那么遠的文明,在建筑的修建上竟然會有相似。”
好像真的是這么一回事啊!比如在一些職位的稱呼上,文明與文明沒有交流的前提下,西方和東方同時出現了百夫長、千夫長、萬夫長的稱呼,然后將軍也是一樣,再來就是王。
文明發展到一定的程度總是會有一些共同性質,特別是隨著文明越來越進步,一些行為必然是會形成契合,比如在沒有任何交流的情況下發現可食用的谷物,又或者是懂得建造擋風遮雨的房屋。
帝國的學校已經有涉及到文明的進程上面,張蒼的兒子在信中有進行過類似的描述,他一時間笑瞇瞇地看著基偌斯里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說道:“相似是必然的,只有蒙昧的族群才會與先進的文明沒有相似點。”
如果那些羅馬人沒有說謊或是夸大的話,張蒼已經大致了解羅馬是一個什么樣的國家,他知道的羅馬并不是一個什么旮旯地方的小國,是一片大陸上的霸主國。只不過,他認為這個國家的人口太少了,兩百來萬的本族人口卻是奴役著將近四五百萬的奴隸,這樣的社會結構隱患大到難以想象。
張蒼還知道羅馬目前正在那片大陸上高速的擴張,羅馬目前最大的敵人是一個叫迦太基的國家,那個叫迦太基的國家除了一個了不得的英雄,似乎是叫漢尼拔還是叫什么?反正就是這個迦太基的英雄只用了少數的迦太基士兵就聯合起了相當多的種族,對羅馬進行了強有力的威脅。
一個能夠成為某個區域霸主的國家,那么肯定就不會是愚昧且蠻荒的國度。看看帝國就知道了,能夠成為亞洲東部的絕對霸主,那是因為帝國不管在哪一方面都比周遭的國家或是勢力強。
張蒼還了解到羅馬有自己成熟的文字和文明體系,某些方向來講與帝國的體系有重疊的地方,比如對軍隊的重視。
“我們蓋房屋,基本上是泥土和石塊一起,某些局部是采用相同的灌注手法。”基偌斯里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挑了挑眉頭,有些不理解地說:“同樣我們也重視水利,可是……”,他指著遠處一個正在吊裝管狀物的東西,說:“我們采用的是暴露式的水渠,你們采用的好像是封閉式的水管。我很不理解這樣怎么進行清洗?”
張蒼可不知道這些,他記得好像是帝國歷六年的時候,新式的房屋就都是采用密封式的水管,還真的就沒有人提過應該怎么進行清理的問題。
“是儲水井,一定是儲水井采用了沉淀的技巧!”基偌斯里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本身懂得水利措施,他滿是感慨地說:“可是那樣花的錢太多了,是露天式水池的五到六倍建設資金。”
其實就是類似于現代水利公司的一種梯田式的污水過濾設施,只是現在是公元前嘛,工序上肯定沒有現代那么復雜和先進,但也起到了水凈化的效果。從某些方面來講,基偌斯里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說得非常不錯,那樣的設施建設起來很花錢,對空間的占用也比較大。
一邊走一邊聊,隊伍的前進速度本來就不快。羅馬人最為驚訝其實不是東方漢帝國帝國對建筑上的成就,要說宏偉的建筑,希臘半島上到處有著無比宏偉的神殿,哪怕是非洲那邊的托勒密埃及也有著絕對令人驚嘆的金字塔。羅馬人最驚訝的是帝國對交通的重視,他們深深知道道路建設起來的難度有多大,然而一路過來已經發現一點,東方漢帝國的交通比任何一個國家都要發達。
“我們有一句格言,想要富先修路。”張蒼眨了眨眼睛,說道:“再則,交通是國家的命脈,無論是商業流通或是作為軍事用途,不都是這樣嗎?”
“的確!”基偌斯里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無比的贊同:“任何交通便利的地方,國家行政部門對地方的掌控正是建立在交通之上。”
羅馬對道路的重視性也是非常高,不過現在的羅馬還不是凱撒之后的羅馬,基本上遠沒有做到“條條大道通羅馬”的地步,只有一些非常重要的行政省才會使用龐大的人力物力來進行交通建設。
他們先行的道路不是帝國腹地的水泥土,是一種被整理平坦的泥土路,不過在格式上依然是采用左右分道,中間還是會被留下必要的“皇帝專道”。
“說是陛下的專用道路,其實一般是出征的部隊和驛站系統在使用。”張蒼微微地昂起頭,一臉的驕傲,說道:“從我們的的西京(長安),到西域,騎兵部隊用十八天就能夠抵達。”
“是緊急調兵嗎?”烏力流斯顯得無比驚訝:“你說的西京,距離西域已經超過三千里?”
張蒼還真的就不知道長安距離西域多少里。
“前方有隊伍。”基偌斯里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疑惑地問:“看著是一股武裝,他們是迎接我們的隊伍?”
張蒼眼睛看向了前方的隊伍,初步目視并不是國防軍,甚至不是地方上的郡縣兵,一時間也感到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