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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英姿終于明白為何馬悍要待在自己身邊了,他們這一路行來,只要這個人說“隱蔽”,躲藏好之后,必定會有敵騎出現。如果說敵騎巡哨多少還會有馬蹄聲傳來,可以提前預知的話,那么有幾個躲藏在樹梢、屋頂、垣壁的暗梢,沒有發出一絲聲響,竟也被他察覺,然后悄無聲息摸上去做掉。
不要說像趙英姿這樣沒什么實戰經驗的小姑娘,便如趙云、管亥、周倉等沙場老手,也俱是驚詫莫名,心下凜然。管亥也終于知道,為何這位主公堅持要親自出馬――沒有他的話,單憑他們幾個,還真沒可能無聲無息潛入莊子中心而不被察覺。
幾人一路深入,黑沉沉的莊子里,一片死寂,只有空氣中傳來若有若無的淡淡血腥,可以想見日間這里曾發生過什么。五人一路無言,心里沉甸甸的。
穿過一片樹林,趙英姿向北邊指了指:“從這里,往左拐,大約一百二十步,經過一條水溝,上一個斜坡,正對面的宅院,就是于嗇夫的宅子了。”
馬悍并不象管亥等人那般,明知看不清,卻還是本能地朝趙英姿所指的方向使勁看,而是低頭盯著手指看――若是白晝,馬悍這樣奇怪的動作,必定引起幾人的注意,但在烏漆麻黑的夜里,誰也看不清誰,自然不會留意了。
馬悍從視屏上看到有大量固定紅點,應當是俘虜,還有少量四下移動的分散紅點,無疑是休屠人。可以確認,俘虜的口供屬實,當下點點頭道:“好,可以取下馬嚼子了,我們直接沖進去。”
“沖進去?”管亥訝然道,“里面是什么情況還不知道……”
“我知道!”馬悍斷然道,“里面只有九個休屠人……或許是十個,必須一照面就痛下殺手,否則若被休屠人以鄉民為質就麻煩了。”
“以鄉民為質?”趙英姿驚喜道,“鄉民真被關在里面?你怎么知道……呃,你怎么能確定?”
馬悍笑笑,指了指天:“天機不可泄漏。”
趙英姿恨恨別過臉,心里郁悶極了,平日里這青塘塢附近村莊的少年們,哪個不在她手里吃癟?說她是青塘塢青少年的大姐頭毫不過份。但這個明顯大不了幾歲的弱冠少年,非但對她頤指氣使,連一向令她敬畏的叔叔也聽他指揮,這也太……太令人不爽了。
趙云很少說話,他只行動,長矛一提,淡淡道:“我已經落后五個了,驚龍,請恕我僭越了。”聲落,猛然催馬,向前方沖去。盡管馬蹄包著軟布,但急劇的奔馳依然驚動了宅子的休屠人。
“什么人!”院門打開,跳出兩個執弓握刀,手持火把的休屠人。
這句簡單的匈奴語,趙云聽懂了,所以他遠遠應了一聲:“是我!”
是我?你誰啊!兩個休屠人莫明其妙,但從對方的衣著及口音來看,是自己人。呃,難道是木克那一伙人回來了?
執弓的休屠人垂下箭矢,笑道:“那漢家小娘抓到沒有……”
馬似疾風,矛如冷電,鋒芒破喉,聲音戛然而止。
另一個執刀的休屠人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白光一閃,噗,一槍穿頸,大股鮮血從矛鋒血槽噴涌而出。
瞬殺二人之后,趙云一抖繩韁,馬不停蹄,破門而入。
這個于嗇夫的院子,趙云來過不止一次,對院內結構十分清楚。一沖進院子,目光掃過,就見右側廂房大開,幾個衣衫不整的休屠人操兵刃跳出來,而廂房里傳來女子嚶嚶哭泣聲。
趙云剛毅的臉上閃過一道殺氣,策馬沖前,俯身猛刺,長矛將一個休屠人的脖子剖開一半。長矛半掄,啪地一下,將另一個休屠人打得口吐鮮血,身體重重撞在土墻上,塵土簌簌直落。
最后一個休屠人驚怒交集,剛舉刀欲劈,就見冷電襲頸而來。這休屠人是個五十人長,素有勇力,變招甚速,長刀改劈為壓,格住矛桿。
趙云冷哼,單臂叫勁,發力倏挑,巨力傳來,休屠五十人長悶哼一聲,連人帶刀被挑飛,摔入廂房內。就在這時,耳畔傳來嗤嗤嗤三聲連一線的銳響,十步之外的左廂房剛沖出三個休屠人,齊齊仰面摔倒,每個人咽喉處都插著一支箭矢。
趙云回首瞥了一眼院門前飛快搭上第四支箭的馬悍,搖搖頭:“我剛追平的人數,又被你反超了。”
馬悍做了個抱歉的表情,目光閃動:“已倒下八個,沒發出聲響,很好。還有兩個……呃,還有一個。”
馬悍的熱源探測器只能掃瞄出熱源點,并結合情報分析,確認敵蹤,但世事無絕對――比如那個被三個休屠人淫辱的婦人,就被馬悍誤認為是第九個敵人,而實際上不是。
那么第九個敵人在哪里呢?
“在這里!這里還有一個!”管亥探頭朝左廂房內望去,正看到榻上躺著一人,髡發散辮,正是休屠人。
馬悍向跟在身后的周倉抬了抬下巴:“把院子搜一遍。”
“諾。”周倉躬身領命,拎起短柄大刀,憋著一股總沒機會出手的窩囊氣,向宅院正堂奔去。
廂房內點著油燈,馬悍進屋時,那休屠人正挺身抓刀,卻被管亥先一步用刀背敲在手背上。休屠人縮手,臉上抽搐,卻硬氣著沒吭聲。他無法再動,不僅因為管亥架在脖子上的利刀,更因為他本身就受了傷,右胸位置包扎的白布滲著暗紅的血跡。
這時趙英姿的聲音在后面響起:“他……他就是抓阿母,被我刺殺的胡人!”
馬悍釋然,原來這人竟是這一支休屠騎兵的百人長博塔。馬悍扭頭對趙云叔侄道:“你們可以到地窖救人了,我有些問題,要問這位博塔老兄。”
趙云點頭,拉著趙英姿退出,過得一會,隱隱聽到院內某處傳來陣陣喜極而泣的嗚咽聲。
馬悍掩上門,回頭看了一眼管亥:“別讓他發出聲音。”
管亥心領神會點頭。然后馬悍從箭囊中拔出一支狼牙箭,噗地一下刺穿博塔搭在榻沿的手掌。
博塔的眼珠凸出,面孔扭曲,嘴巴張大,一聲“啊!”地慘叫尚未出口,就被管亥用刀身重重拍在嘴巴上,當場打掉幾顆門牙,直接滾入博塔喉嚨,差點沒噎死。
馬悍毫不理會被自己的門牙嗆得血水鼻涕直流的博塔,自顧用匈奴語道:“等會我會問你一些話,如果你亂答一氣,或拒絕回答,我的手下會把你的牙一顆顆敲下來,讓你咽下去。如果最后你還不肯說,那么就沒必要保留說話的器官了,你能明白我指的是什么吧?”
博塔目光噴火,死死盯住馬悍,臉上肌肉不斷抽搐。
馬悍視若無睹,好整以暇道:“好,那么我們開始,第一個問題,這次休屠各胡來了多少兵力……”
當馬悍讓管亥敲掉博塔一半牙齒之后,這個硬氣的休屠人,終于竹筒倒豆子了。除了熬不過之外,最重要的是,馬悍問的問題,并不算什么軍事機密。事實上博塔一個百人長,也知曉不了什么軍事機密,但總歸比馬悍之前生俘并審訊的休屠小卒了解的要多。
隨著博塔的交待,馬悍那在燈光中好似銀光流動的眼瞳逐漸收縮,臉上的表情也變幻莫定,新的情報所帶來的新戰況在他腦海飛速流轉,他知道,計劃可能要改變了。
就在此時,一聲長長的慘叫撕裂夜空的寂靜。
馬悍嘭地一腳踢開門扉,身體貼墻而立,探出半邊臉,往院內看去,卻見周倉正大聲怒罵不休。馬悍皺眉閃身而出,正見趙云與趙英姿從一個黑乎乎的地洞里躍出。二人一齊圍上周倉:“怎么回事?”
“呃……稟城守,還有一個休屠人躲藏在正堂的一堆人質中間,那些人質也不敢吭聲,老使眼色。這烏漆麻黑的,我哪看得清什么眼色啊。結果這廝趁我不備,突然偷襲,幸好我躲閃得快,只傷了手臂,反手一刀結果了他,只是倉促之下,沒能切中咽喉……”周倉臉色羞慚,又帶著幾分惶恐。因為之前說過,殺敵必割喉,絕不能讓敵人發聲示警。結果他一晚上只殺了一賊,偏偏就是只一個家伙,還弄出了不小動靜,真是丟臉到姥姥家了。
身為一個首領,發生意外事件絕不是埋怨或追究,而是補救,這一點,馬悍非常清楚,而且他也有相應的B計劃,立即分派各自任務:“趙英姿守住地窖口與正堂,確保被人質安全,我們四人各負責一個方向,收集所有弓箭,上屋頂!”扭頭對屋里的管亥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然后飛快從銀箭鞍后取下兩囊箭矢,扣在后背,然后踩著院墻,三蹬兩跳就躍上低矮的茅草房頂,守住院門位置。
趙英姿想說什么,回頭望望那地窖,咬著嘴唇,不再說話。
少傾,管亥手執血淋淋的大刀,一身殺氣沖出廂房,接過周倉遞來的一把弓兩囊箭,很快攀上左廂房頂,守住西面。
趙云則從他那匹白馬鞍側取出一把大弓,跳上南面矮墻,同時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六比九,還差三個。”
馬悍無聲一笑,白馬義從以馳射名震河北,看來這位云哥很不情愿在箭術上吃癟啊。
不出所料,四人剛做好準備,不出片刻,一陣密集地蹄聲響起,不遠處的來路上,火光耀目,人聲鼎沸,大隊休屠騎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