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災,這還僅僅是第一年。今后幾年,還不知道餓死多少人。
他剛進山西鬧得那一出,發的是無名火,就像個半大小子的孩子氣。面對如此災情,遠東鞭長莫及。每年勞師動眾的把流民千里迢迢的運回遼東,已經是達到極限了。
只有動員大明王朝所有的力量,才能救活這些災民。可是這個時候,大明各地那些家資數萬、富可敵國的士紳地主、官僚階層,他們到處兼并土地,千方百計搜刮聚集財富,富甲天下,過著紙醉金迷,窮奢極欲的生活,寧可讓糧食糜爛在糧倉中,寧可眼睜睜地看著成千上萬的饑民活活餓死,也不肯拿出一粒賑濟貧苦百姓。
每當宋濤想到這里,他的心里就像點燃了一團火似的,都快把他憋爆了。
他天天坐在馬車的糧包上,郁悶的抽著煙,一根接一根,可越是這樣,他的心里就越是堵得慌。他現在終于知道,為什么
滿清入關,大明還是會滅亡。
他以前一直對公司的大明政策耿耿于懷,可是當他親眼看到遍地的山西流民。無助的坐在那里默默等死,他才明白公司為什么不急著進入大明。
如果不把大明的士紳階級和官僚集團一掃而光,就算公司進了大明,幾百年以后。還會出現一個喪權辱國的封建王朝。只有把目前的封建結構統統打碎,才能真正的讓我們的民族繼續走在這個世界的最前面。
中原王朝每次更迭,都會伴隨著慘絕人寰的陣痛。每到這個時候,無數人都會無助的相扶死去,無數尸骸枯骨見證了一個個強盛的王朝誕生和衰落。就像永遠無法改變的宿命。
一朝崛起,勢不可擋,如潮水般涌來。一旦傾頹,轟然坍塌,如潮水般退去。崛起的時候,縱兵四略,屠戮異族。衰敗的時候,扶老攜幼,四處逃亡。
生命在此刻是如此堅強,又如此脆弱。亂世在興亡之間。咫尺之近。人性變得不可揣測,貪婪暴虐。老弱相扶死去,人人相互啖食,終日在血泊中逃生,在殺戮中茍活。
幾天下來,面對越來越多的流民,宋濤已經有些麻木了,心也變得硬了起來,其實更多的是無奈。就算他從幾百年以后穿越而來,面對如此情景。依然無力改變這一切。
李明這幾天同樣不好過,任何一個來自現代社會的人,面對如此場景,都無法平靜的面對這一切。他理解宋濤。也不怪他,他那樣的性子難免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可是現在除了漠視,你還能怎么樣。只有盡快在大明各地開設根據地,建立起一個又一個遠東自己的流民武裝,劫掠大明士紳官僚階級的資源,只有從他們身上放血。才能救活更多的人。
大明各地的藩王,哪一個不是富可敵國,如果打下河南洛陽,也許一個福王府的財富,就能救活河南一省的災民。
所以現在心軟只能算是婦人之仁,他們就算把手中所有的糧食都賑濟給災民,能救活幾個人。崇禎大旱還要持續幾年,哪怕是把遠東戰備倉庫里存放的糧食都拿出來,也改變不了目前的狀況。
正在李明胡思亂想的時候,宋濤來到了他的身邊,滿臉陰沉的說道:“什么時候招兵?我特么都等不及了,等山西游擊支隊招了兵,我們就領著他們去那些大戶家去搶糧。麻痹的,這幾天可特么憋屈死我了。”
李明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笑著道:“先別說那么多沒用的,你違抗命令,這一條怎么算?”
宋濤一瞪眼,不服氣的說道:“我是違抗了命令,我認罰。但不能現在執行,我還想領著部隊去大戶家搶糧呢。”
“那好,就按照你說的辦,等這次任務結束,自己主動到憲兵隊領三天禁閉。而且必須寫一份深刻的檢查,在山西游擊支隊全體指戰員的面前,深刻反省自己的錯誤。也就是你,換個人敢違抗我的命令,我特么斃了他。”
宋濤聽了李明的話,頓時一縮脖子。
其實這幾天他心里還是滿忐忑的,他一直希望李明先找他說話,可是幾天下來,李明愣是沒搭理他,所以他今天才硬著頭皮主動搭茬。
他知道這次李明真的怒了,但上來就說軟話承認錯誤,他又抹不開面子,所以才裝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可是李明還是提出了對他的處理意見。
關他禁閉這個不算什么,但若是讓他在全體指戰員的面前做檢查,那可比殺了他都難受,他以后臉可往哪放啊。
宋濤再也繃不住了,連忙嬉皮笑臉的道:“哥們,關我禁閉我認了,可讓我在大伙面前做檢查,就不要了吧。”
“你想的倒美,你要是不信就試試看,若是你不做這個檢查,我特么把你發配到庫頁島站崗去,這兩年是別回來了。”
宋濤聽了差點兒哭出來,這也太尼瑪狠了吧,把他調到庫頁島站崗,還不如殺了他呢。
突然,旁邊的通訊員大喊道:“司令員,偵察小隊發現一股不明武裝,懷疑是附近的流民武裝……”
李明轉過頭對旁邊的王海洋喊道:“海洋,接下來的戰斗,由你來指揮。戰后多抓一些俘虜,這些流民軍可都是好兵源,但一定要注意甄別,盡量把那些嘎雜流痞都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