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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元滿頭大汗,渾身虛脫的躺在地上,眼中看著幾只五顏六色的鳥在纏繞著追打,嘶鳴著,也無力欣賞。
差一點就失敗了,這是他的感覺,畫符要的是一種意,是一種感覺,符陣更是一種持久的神意維續,這種感覺很微妙。法符還好,一眼能夠看出來成沒成,而這符陣可就不能夠確定,也許你一眼看過去,每一道線條都是充滿了靈意,但是某些地方卻就斷了。
涂元覺得自己并沒有哪里有斷,這是他第一次在別人聚靈符陣的基礎上布下符陣,他心中有些興奮,連晚上可能到來的危險緊張感都減弱了許多。
天色逐漸的暗淡下來,突然,他看到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山里穿行著。
“有著上山下山的路不走,怎么在山里鉆,他身上又沒有帶打獵的工具,干什么?”涂元心中有些疑惑。
“老人家。”涂元突然的聲音讓那老人嚇了一跳,當他看清涂元之后,卻臉色數變,最終頗為鎮定的說道:“原來是新的值守,古家寨古青參見值守。”
古青的話再一次的引起了涂元的懷疑,他可沒有見過自己,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古家寨的寨民,是不可能知道自己是新的值守的,而且他在看到自己認出自己的那一瞬間,臉上有一絲的惶恐。
他認識古震,并且和古震關系非淺。
涂元的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老人家,你這么晚了還來山中打獵啊?”涂元問道。
“呃,是啊,看看山里的陷阱。”古青說道。
涂元笑了,說道:“呵呵,老人家,你認識古震吧?”
“古震?當,當然認識,他是我們古家寨的人,不過,他入了玄門后,好多年沒有回寨子了。”
“那老人家想不想見見他?”涂元問道。
“想是想,不過,老頭子家里還等到回去,天色將黑,回去晚了,家里就要擔心了。”老人說道。
“老人家,你還是等等吧,等一等就能夠見到古震了。”涂元說道。
古青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來這里是來探看涂元虛實的,是奉了古震的命令,但是到了山上根本就沒有看到涂元,一路小心下來之后,卻意外的遇上了。不做虧心事的話,他一點也不會害怕涂元,但是現在面對涂元的話,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自己的心思被猜到了。
他悄悄的將自己系在自己手腕上的一個小符袋打開,在那符袋之中有一只傳訊蛾,只要放出去,就會飛到古震那里去,這是兩人約好的。
一只灰白的小蛾蝶從那古青的衣袖之中飛出,已經昏暗的林中,極難察覺,然而這也是古青不是修行人,他太小看一個修士了,尤其是已經非常警惕于他的修士面前。
傳訊蛾蝶飛出去的那一瞬間,涂元卻笑了,他沒有想到這個古青的身上居然帶了傳訊蛾,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傳訊回陰魂谷呢。
只見伸手在腰間的腰帶之中快速的抽出了一張符,抽出來的過程之中,那一道符已經化為一道靈光纏于他的指尖,揮出,符光飛逝而出,昏暗的林中閃過一道晦暗的光亮,那一道靈光化為仿佛形成了一道無形的網,將那訊蛾罩住。
訊蛾立即失去了飛舞的能力,掉落在地上,這道符名叫封靈符,正是他手掌之中銘刻的那一道符,這道符封常玄妙而獨特,即可對人,亦可對這天地,那訊蛾是一種陰魂谷煉制而成的魂蛾,并不算是純粹的生靈,可傳訊,不懼風雨烈日雷霆,但是在封靈符下,很容易就被封禁住。
古青連想要逃走的念頭都斷了,他非常清楚一個修士對于凡人來說是多么的可怕。
涂元撿起了那只訊蛾,小心的收了起來。
他將古青帶到了山上,點上燈火。
一座孤山,兩個命運都將有可能從此墮入深淵的人。涂元對于這個古青并沒有什么恨或怨,他能夠理解古青的心情,古震是修行人,他是無法阻止古震的,他只能夠盡量的去幫。
“如果我用你來威脅古震,他會離開嗎?”
古青搖了搖頭。涂元并沒有控制住他,說道:“他這么做是會連累你們整個寨子的。”
“如果能夠助他更上一層,就算是葬送掉整個古家寨,也沒什么。”古青說道。
涂元默然,他有些意外古青的想法,但是轉念想想似乎很正常。
大妖大魔出世之地,百里荒蕪,而大修士成長起來的家族,也可能在那過程之中毀滅。
古青看著在院外擺出一張桌子的涂元。
這一座似樓非樓,似觀非觀的樓院是依山而建,將那株黑芝圈著的,并沒有怎么改變地形地貌,所以樓院之外就是觀著山下的崎嶇山路。
一張桌子放在那里差不多占滿了位置,然后又看到涂元從包袱里面拿出很多東西,一一擺上,他看得出來,那都畫符用的東西。
“他要現在畫符嗎?”
古青心中想著,在他的印象之中,古震是從來不在這種情況下畫的,每一次都是獨自一人關在屋子里,并且要做很久的準備。
涂元調好符砂,鋪好從陰魂帶出來的符紙,看了看天空,沒有月亮,星星都沒有幾個,云層頗厚,讓這大地上的山中顯得越發的黑了。
他要畫召神令符,要將這山神召出,必須要讓他有載體,而這一道符就是載體。只是現在神靈已經不存在于天地之間,根本就沒有神名,雖然這山中有一座神像,有愿力香火凝聚,有一絲神性存在于這山中,但是首先,必須涂元需要為這山神命名。
最難就是這一步。
曾經的天地之間,召神顯化,那是因為自身日日祭祀供拜,心中有神靈,天下間有神靈,而現在,神靈不存,僅有的一絲神性存在于這山中,想把他召出,所以先要為神正名。
這也可以說是封神了,只是這個神不存在自我意識的。
涂元抬手執筆,這一套畫符用的工具都是屈城給他的。
當筆抬起的那一刻,古青看到涂元仿佛成了這山中的一部分,而不涂元落筆的時候,即使是以他凡人的眼睛,也仿佛看到了黑暗之中有光韻如水一般的順著筆尖淌下,山中的風仿佛在這一刻也都朝著他的手匯集而去。
畫符有兩種畫法,一種是純用自身的靈力畫,一種是引動天地靈力畫,兩種各有種的優點,就比如現在花的這一道‘引靈命神符’,就是需要引動這山中靈氣的。
畫此符之時,需要誠心,需要心感神靈。
古青覺得這一刻的涂元身上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再一次為自己的兄弟感到擔心,他覺得自己的哥哥太小看了這位年輕的修士。
涂元筆下的符復雜而玄奧,在符和正中間則有一豎字:“黑芝嶺山神。”
他放下符筆,又閉眼靜立了好一會兒,突然,他動了,只見他拿起已經畫好的符,以指夾著,在虛空之中一揮,仿佛貼粘到虛無之中去了,那一道符化為一道金光,鉆入虛空之中。
山中風驟然涌起,那金色的符光并不是投向遠處,靈華如浪,華生漩渦,將那一道符所華的符光卷入虛無的深處。
虛無的深處,一個呆滯的人影站在那里,無衣無相,只是一道影子。
那金色的符光鉆入那道人影的眉心之中,那道人影散去,卻顯露出了一座神像。
涂元的雙眼順著引靈命神符看到那神影,感覺到了那符是沒入了那山腳下不遠處神像之中了。
一陣空虛襲來,他心中卻終是松了下來,因為他知道,這拘神召令符陣這一刻才算是真的成了。
天邊,不知何時已經出了一彎新月。
古震與良氏兩兄弟在黑芝嶺山下顯出身影。
古震心中有一絲的忐忑,因為古青還沒有回來,他沒有告訴良氏兄弟自己派了自己的弟弟先去了黑芝嶺打探情況。
古青沒回來倒也罷了,可是連那訊蛾都沒有放回來,這就讓他覺得奇怪了。
如果弟弟被那個涂元發覺了,然后不讓他下山,這是有可能的,但是讓弟弟連訊蛾也放不出來,那這個涂元也未免太謹慎了。
不過,想起自己布下的幻符被涂元破掉的過程,不由的在心中承認,這確實是一個謹慎的人。
“怎么樣,上吧?”良共在原地踢了踢土,興奮之中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激動。
他做了這么久的散修,心中有一條線,那就是不能與門派弟子起沖突,往常倒沒有覺得怎樣,然而當聽說可以搶一把一個門派的山頭,并且可以殺一個門派弟子之后,他突然之間變得無比的興奮起來。
良垠在旁邊看了看古震說道:“這山你熟悉,你看有沒有什么特別變化?”
古震仔細的看著,他又哪時感覺得出有什么不同,山還是那山,風還是那么的清涼,心中暗罵這良垠沒有見識,竟是不知布下符陣的山中,只有發動符陣之時才能夠感覺得到。
“才一天的時間,又能有何改變,我們進山去,如果他還在山上,直接斬了,山上的一切我們三人分了之后好離開。”古震說道。
良垠想再一次的想了想彼此的修為,四人修為相當,而自己是三人,對方只是一人,再怎么也不應該會輸。
“那就上吧,做完,今天晚上就遠離這里。”良垠說道。
良共興奮的應著,大步的就朝著黑芝嶺山上而去。良垠則是最晚的一個動步的,他跟在古震的身后,三人進入山中,然后朝著山腰之處的那黑芝別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