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藍的、潔凈的山溪從深邃的山脈,從原始森林中流淌而出,在嶙峋的山谷里彎來彎去。它就好像一個東奔西跳的調皮孩子,一邊唱著歌曲,一邊笑著往前奔走。直至流入山谷核心地段,進入一座看上去似乎深不可測的水潭之內。
那水潭清澈得像天真的少女純凈的眼波,流水碧沉沉的,像是一疊厚厚的玻璃,那接近岸邊之處,連潭底的游魚和石頭也歷歷可數。不過,隨著目光的延伸,越是接近中心區域,就愈發的不可見內中情形了。
霍然,一顆碩大的馬頭伸了過來,它直接將嘴巴伸入了潭水之中,大口大口地吞食著這清澈潭水。仿佛是感到不過癮一般,那馬兒一跺腳,竟然是直接跳入其中。
平靜的潭水在它的攪和之下,頓時變得渾濁起來,再也看不清任何東西。
水潭內的所有生物都是避之唯恐不及,根本就沒有任何存在敢挑釁它的存在。
當它徹底喝飽之后,身體頓時漂浮了起來,竟然就這樣四蹄穩當當地站在了水面之上。大腦袋微微一甩,無數水珠四濺而起,仿佛是下了一場小雨一般,四周的水面上又一次濺起了無數漣漪。
它仰首,發出了一道歡快的長嘶聲,身上陡然亮了起來。
從它的背腋處,生出了一對光芒耀眼的白色羽翼,讓它仿佛沐浴在一片純白色彩之內。
于靈賀嘴角含笑,在岸邊看著白龍馬撒潑,眼眉嘴角處都是按捺不住的歡喜。
與白龍馬的這一場大戰對他而言雖然并不是生死之戰,但卻也是前所未有的酣暢淋漓之戰。這樣的戰斗,哪怕對他而言,都是極其難得的。
這一戰收獲頗豐,但要說最大的成就,那便是成功地與這匹擁有龍神血脈傳承的白龍馬結為了戰斗伙伴。
沒有任何形式,也沒有任何的詢問和回答,但這一人一馬卻像是心有靈犀一點通般,都知道了彼此的心意,并且認可了對方的存在。
遠處,所有靈獸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它們的目光中也不知道是何等色彩。
抬頭,看了眼遠方的天空,于靈賀大叫道:“白龍,我該走了。”
白龍馬不滿地打了個響鼻,但身上的光羽卻是毫不猶豫地揮舞了起來。仿佛就是那么一眨眼間,它已經從水面上消失,并且來到了于靈賀的身邊。這就是白龍馬的速度,而且還是在地面和水上受到了嚴重限制之時的成績。若是任憑它翱翔天際,就連于靈賀也不知道它的速度能夠達到何等驚世駭俗的地步。
沒有任何遲疑的,于靈賀就這樣伸手在馬背上一按,隨后翻身跳上。
若是有其他人見到他如此行事,肯定會為他捏一把冷汗。畢竟,于靈賀與白龍馬之間根本就沒有進行過任何形式上的確定,但他就如此魯莽地跳上馬背。若是白龍馬將他駝到半空扔了下去,就算不會摔死,其后果也絕不好受。
但于靈賀對于白龍馬卻是毫無懷疑,因為在那一戰之中,他們雙方已經以一種極為特殊的方式進行了交流。那是力量與力量,激情與激情的碰撞。若是對付其他人,他們或許會不擇手段,但對彼此,卻絕對不會有任何下三濫的想法和念頭。
白龍馬光翼一展,頓時騰空而起,猶如一只利箭劃破天際,瞬間消失不見。
靈獸山谷之內,所有靈獸面面相覷,它們似乎都失去了交談和嬉鬧的興趣。因為它們都知道,靈獸山谷失去了什么。
雖說白龍馬還不是靈獸山谷中最強大的靈獸,但它絕對是最特殊,也是潛力最大的靈獸。所有靈獸都知道,未來三大靈獸中的第一強者,肯定就是白龍馬。
沒有哪只靈獸以為,人族中會有著能夠與白龍馬結成戰斗伙伴的強大存在。
白龍馬是屬于神靈,是天地之恩物。
可是,如今卻有著一個人類,在眾目睽睽之下將白龍馬帶走了。它們在敬佩之余,這心情也是復雜之極了。
云夢書院內某處重地,凡是能夠進入此地的,都是書院中真正掌權的大人物們。
影石書院雖然也是十萬書院之一,但若是與云夢書院相比,那就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了。
影石書院中的總教習也不過是一位通脈修者而已,但是在云夢書院中,通脈修者根本就沒有資格進入此處重地。
此時,這里有七位強者匯聚一堂,令人驚訝的是,除了六位人類修者之外,竟然還有著一頭離火猿。這離火猿雙目緊閉,一對眉毛早已變得純白,并且垂落下來,它神態安詳,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此時安靜地坐在位子上,就像是一尊不動佛般,天地間任何的事情都無法讓它動容。
而其余六人卻是看著前方的水晶墻默然不語,許久之后,清寒安終于是輕笑一聲,道:“各位,于公子果然獲得了王者的認可,這可是書院的一件大事啊。”她頓了頓,道:“既然他成功地讓三大靈獸認可了他,那么他就自動成為書院一員,各位不會反對吧?”
其余幾人互視一眼,一個個苦笑不已。
于靈賀已經與靈獸王者結成戰斗伙伴,那是無可反駁的事實。既然如此,他們還有什么話可說呢?若是連于靈賀加入云夢書院也不允許的話,豈不是等于說,要將靈獸王者趕出書院了?
這樣的事情,他們絕對不會允許的。
不過,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樂見其成,一位老者雙眉略皺,道:“哎,可惜此子乃是道東域上古蜀門之人,而且還是老神仙門下。否則的話,我們當可將他招納為書院核心弟子加以培養,有著白龍馬輔助,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啊。”
“呵呵。”一道淡淡的笑聲從角落處響起,若是于靈賀能夠在此,那么肯定能夠一眼認出,此人就是曾經與他交談過幾句的步立成。
這位云夢書院特等教習輕笑道:“你錯了,此子并非來自于道東域。”
眾人都是一驚,但他們卻都知道,這步立成雖然在他們之中年紀最小,但若是論及廣博見聞,卻是首屈一指的。
有的人在這方面的天賦就是要勝人一籌,哪怕是妒忌也是妒忌不過來的。
清寒安雙目一亮,道:“步教習,你說什么?難道此人是冒充上古蜀門的門下么?”她不待步立成回答,就自動搖了搖頭,道:“不對,什么都可以偽裝,但上古蜀門的一念鎖空圈又如何能夠偽裝呢?”
一念鎖空圈,乃是上古蜀門特有之物,雖說于靈賀身上的那具僅僅是一個副品罷了,但卻依舊是上古蜀門珍品,不是其他人敢掠奪的。否則的話,以天拂仙此老的心性,肯定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將那賊人斬殺當場。
更何況,哪怕他們想破了頭皮,也猜不到還有何人具有在天拂仙此人身上掠奪寶物的實力。
任何有這種想法并且敢賦予行動的修者,都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然而,步立成卻是輕笑一聲,道:“總教習誤會了,我并沒有說他是冒充上古蜀門的。”他臉上的笑意變得深邃起來,道:“各位也知道,小弟去年游歷天下,曾經去過一次北海域。”
眾人紛紛點頭,有幾位的眼中更是流露出了欽佩之色。
雖說此地眾人的修為起碼都有著御魂境界,但縱然是御魂強者,也不敢說能夠隨隨便便地在人族五域中自由行走。
人族五域的地域實在是太大了,地方越大,不可知的兇險之地就越多。
有很多地方,別說是御魂修者了,就算是融玄境界的強者,都不敢親身犯險。而步立成在晉升御魂之后,就多次外出游歷,而且每一次都是跨域而行。
別說是這些與他同階的修者了,就連如同總教習清寒安這等人物,對他也是頗為欽佩,并且對他的意見極為看重的。
步立成手腕一翻,頓時取出了兩幅棋盤,正是那中國象棋和斗獸棋。
一位老者訝然道:“步教習,你取出它們作甚?”
這兩幅棋子他們并不陌生,不知道從何時起,這兩幅被步立成引入書院的棋子就開始流行了起來。
書院中的低階學員,或者是尚未達到居士的普通人對斗獸棋情有獨鐘,因為在人群間有著一個傳言,那就是一旦精通斗獸棋,就有可能獲得神恩認可,成為居士,或者是神恩居士,甚至于能夠提升開眼的成功率。
當然,對于他們這些大佬而言,斗獸棋的效果就十分有限,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但是,那中國象棋卻頗為玄妙,縱然是如同清寒安這等融玄境界的強者,也被其中所蘊含著的奧妙所吸引。
這小小的一方棋子之中,似乎蘊含著莫大玄機。他們甚至于從中尋覓到了一絲法則力量的蹤跡。
或許彼此要走的道路不盡相同,但若是能夠從中窺探到一絲大道至理,對于他們的修行而言,也是難得可貴。所以,在書院高層中,中國象棋早就在暗中流行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