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同儕的詢問,步立成卻是眨著眼睛,一副笑瞇瞇欠揍的表情,道:“你們猜。”
眾人頓時為之莞爾,這算是什么情況,還要我們耗費心思去猜測這無厘頭的事情。也幸好此人是步立成,若是換了一個普通特等教習,竟敢在這樣的場合中搞怪,怕是早就被總教習無情地鎮壓了。
霍然,一道蒼老的聲音淡淡地響了起來:“這些棋子,莫非與那于公子有關?”
包括清寒安和步立成兩人在內,眾人都是微微一驚。因為此時說話的并不是其他人,而是房間中唯一的靈獸,那頭蒼老的已經不知年歲幾何的離火猿了。
眾人對望一眼,都是心中駭然。
這位離火猿能夠進入此地,自然是因為勞苦功高,兼且年紀太大,就連清寒安在它的面前,也要恭恭敬敬地叫一聲前輩。但是,在這數十年中,離火猿雖然常年在此,可開口說話的次數卻是寥寥無幾,屈指可數的。
不過,一旦有什么事情惹得它關注并且開口,那么最終證明,肯定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他們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朝著水晶墻上瞥了一眼,雖說此時于靈賀和白龍馬的行蹤早就不見了蹤跡,但他們的心底卻都涌起了一絲恍然。
白龍馬乃是目前三大靈獸中潛力最大的晚輩,離火猿自然要看重一頭,既然于靈賀能夠成功地獲得白龍馬認可,并且將它帶出了安全的靈獸山谷,那么做為老一輩離火猿中的最強者,它特別地關注一下,也是理所當然。
哪怕是連清寒安和步立成都以為這頭老得幾乎已經不會動彈的離火猿是因為白龍馬而關注于靈賀,但它真正的心思究竟如何,卻沒有人能夠探究一二。
步立成沉吟了一下,點著頭,道:“離火老祖,您說得不錯,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這兩幅棋子應該都是出于這位于公子之手。”
“什么?”
這一次,眾人可是真的大吃了一驚。
清寒安秀眉微蹙,道:“步教習,可否是天拂仙老人家所創,借著于公子的名義傳播出來的啊?”
其余眾人都是一臉的恍然大悟。是啊!于靈賀是天拂仙他老人家的入門子弟,自己怎么將這個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呢?
然而,步立成卻是罕見的神情凝重了起來,他緩聲道:“各位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這兩幅棋子沒有天拂仙他老人家的什么事,應該是于公子獨自創作出來了。”
“什么?不可能!”那位白發老者驚呼道:“步教習,你真能確定么?”
如果在平常時候,有人如此質疑自己,步立成絕對會立馬翻臉。但是,此刻的他卻僅僅是苦笑一聲,道:“我也有此疑惑,一開始之時斷然不信,但是在居延城內拜訪了數位名家,以及傳出此棋,并且獲利頗豐的云家之后,才知道此棋果真是此子獨立完成創作的。”他微微搖頭,道:“那時候天拂仙尚未來到北海域,所以此棋絕對與他老人家無關。”
眾人不約而同地倒抽了一口涼氣,心思也隨之變得奇妙了起來。
那斗獸棋也就罷了,此棋雖然頗為奇妙,但其規則畢竟淺薄,無非就是兩者相遇,力強者勝,最多再加上一些陷阱機關和最終巢穴。縱然有其稀奇之處,但也未必能夠讓他們為之動容。
可是,中國象棋就不同了,這棋子的規則雖說也不復雜,但是各行其道,在小小的棋盤之上能夠演化出無窮變化。其中所蘊含著的規則力量,更是讓他們這等級數的強者也要怦然心動。
如果說這副棋子是天拂仙所創,他們倒不會覺得意外。
以那位老神仙深不可測的實力,就算是做出什么再駭人聽聞的事情,也不是奇怪的事情。但是,一個如此年輕的通脈修者,卻能夠完成這個大作,就讓人難以理解了。
“哈哈哈哈……”離火猿突地大笑了起來,道:“天縱奇才,真真是天縱奇才啊!怪不得能夠得到小白龍的認可呢!”
聽著它如此寵溺的語氣,眾人都是苦笑無語,這算是典型的愛屋及烏了。不過,以于靈賀表現出來的實力,以及創出中國象棋的壯舉,似乎也足以打動所有人了。
步立成輕咳一聲,道:“總教習,此子年紀輕輕,但表現卻是如此不凡。我建議將他吸納進書院核心,悉心培養,日后若是成長,只要反哺一二,便能讓書院大獲裨益。”
那老者反駁道:“步教習,此事不妥。”他向著清寒安和離火猿抱拳道:“此子雖然天縱奇才,不可限量,但畢竟不是我們西山域修者,更不是書院從小培養出來的。若是投入資源太大,怕是得不償失。”
幾個人紛紛開口,對此發表意見,不過,在他們各抒己見的情況下,如何對待于靈賀這位外來戶,確實令他們頭痛不已。
這個情形,就連清寒安在事先都沒有想到過。
畢竟,她允許于靈賀進入靈獸山谷,乃是看在天拂仙的面子上。最初之時,她本以為于靈賀就算是天賦異秉,最多也就是降服一頭略微特殊的異種靈獸罷了。但是,沒想到這小家伙竟然有緣遇到龍馬,而更為驚奇的是,他罕見地創造了一個奇跡,將龍馬給帶了出來。
龍馬,對云夢書院而言,是無可取代的存在,但正因為如此,所以在如何對待于靈賀的態度上,眾人也就起了分歧,而且是迥然不同的選擇。
清寒安沉吟許久,終于轉身,道:“離火老祖,您以為應當如何?”
眾人頓時安靜下來,就算是反對最為激烈的兩位老者,和力挺于靈賀的步立成,都是用著期待的目光看向那頭離火猿。
誰都知道,這老家伙一般不會發表意見,但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它的態度至關重要。只要是它認可的事情,基本上就會全票通過的。
夸夸其談之輩,沒有多少人會將他們的話放在心上。但是沉默寡言者,一旦開口,他們的話反而會影響到許多人。
離火猿淡淡地看了眼眾人,緩緩開口:“我不知道于靈賀如何,我只知道,白龍馬是我們書院的。”
眾人都是一怔,隨即啞然失笑,就連那些原本持著反對態度的人,也是松了一口氣。
是啊,不管于靈賀是什么人,白龍馬總歸是書院的,它的成就越高,未來對書院的好處也就越大。既然如此,投入到于靈賀身上的資源,其實也就是投入到白龍馬的身上,那他們還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清寒安輕笑一聲,道:“好了,此事到此為止,以后無需再談。”她眼眸一轉,道:“步教習,以后于靈賀此子就交給你招待和指教了。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做主。”
在云夢書院中,有著直接決斷權的人并不多,但是得到清寒安這句話之后,步立成也就成為其中之一了。
其余教習都用著羨慕的目光看著他,不過對此并未反對,因為他們也知道,見多識廣,曾經孤身游歷遍整個人族五域的步立成,早就應該擁有這樣的資格了。
步立成神情肅然,向著清寒安深深一躬,道:“遵命。”
清寒安環目一圈,繼續道:“龍馬離開之事,就限于我等知曉,不得外傳,若是有人違逆……”她的目光中寒芒凌厲,然而,還沒有等她開口,離火猿就搶先道:“若是有人多嘴,老頭子會親自動手,滅了他一族老少。”
眾人心中一凜,那么多年了,這離火老祖還是首次說出這等豪邁的話。
龍馬,在它的心中果然是壓倒一切的存在啊。
眾人低頭應了一聲,都打定主意,要將這件事情死死地埋在心底。
畢竟,那可是龍馬啊,是一個真正的移動寶庫。若是不小心讓一些心思歹毒,并且實力超群之輩知曉,在暗中針對于靈賀加以埋伏,那龍馬就不免危險了。
清寒安向著步立成輕輕地一揚手,步立成立即明白,向著眾人微微點頭,轉身離去。
離火猿則是呵呵一笑,道:“總教習,老頭子身子骨也有些發癢,不知道可否動上一動?”
清寒安十分客氣地道:“離火老祖,您想要做什么?”
她雖然是融玄強者,但卻依舊不敢對這離火猿有絲毫的失禮的地方。因為在她進入此地之前,這頭離火猿就已經存在了。而且,就連將她引入此地的那位長輩,竟然也不知道這離火猿的歲數。
所以,當它說出想要動彈一下之時,就連清寒安都有著一種驚悸的感覺。
因為說實話,她并不知道這位離火老祖的修為達到了何等地步,反正她是看之不透的。
離火猿輕笑著站了起來,道:“步教習是一個很好的老師,但有些東西,只有我們靈獸可以傳授。所以,老頭子也是勉為其難地動上一動了。”它說罷,笑呵呵地搖擺著身體走了出去。
其余眾人臉上神情變幻莫測,看此老的意思,莫非是想要親自指點白龍馬和于靈賀么?
雖說它也是德高望重,但此前卻似乎并沒有擔任教習的經歷啊。
看著那空蕩蕩一片的水晶墻,眾人心思各異,真不知道此事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