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無憑無據,可是大家都知道小陳氏同冰塊兒總有些牽連,不然她也不會如此著緊——著緊就是因為她心虛。現在,紅裳想知道趙一鳴打算如何處置此事兒。
紅裳深知趙一鳴的為人,所以好多事情上,紅裳都因為顧慮到趙一鳴的感覺,對姨娘們沒有過于深究:因為就算是鬧將開來,趙一鳴也許不會認為是大事兒,反而會認為做為正室的紅裳不識大體。
趙一鳴不是一個絕情的人,又因為外放六七年之久不在府中,他一直對于獨自生活在府中的妾室姨娘們,在心中難免生出了幾分愧疚和憐惜;而這些妾室自進趙府開始,在趙一鳴面前從來都是非常賢良的樣子;而且在趙一鳴面前,相互之間也是姐姐妹妹的極其親熱,讓趙一鳴相信她們之間相互因為嫉妒而恨對方入骨,還真是很困難。
不過,趙一鳴自回府后,一個宋氏給他的“驚喜”已經讓他有些警覺了,再加上現如今的小陳氏,趙一鳴不自禁的對姨娘們有了幾絲懷疑:自己身邊的女人們,看來并不像她們口中所說的那樣——她們眼中心中只有自己,只要自己好她們就別無所求了;在她們心中眼中想得最多的怕是她們自己吧?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妾室雖然在趙一鳴的眼中是也是人,可是卻不是和趙一鳴能相提并論的人,所以他對于妾室并不是十分的關心。
在紅裳看來。很多時候,姨娘們倒像是趙一鳴養得寵物:想起來就寵愛一番,想不起來的時候自然就冷落一旁了。所以紅裳對于妾室們也是有幾分憐憫的:她們同樣也是人啊。
只是姨娘們大多不如此想,她們眼中所見就是這么大的天與地,所以她們爭得也就是這么大的天和地——想讓她們不爭?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趙一鳴想著想著心下有些冰涼起來。直到他看了一眼紅裳心下才自一暖:還好,還有裳兒,至少裳兒從來不曾騙過自己什么。他聽到紅裳的話,偏頭看向了窗外的廂房:小陳氏現在就在那里。
趙一鳴的眼神有些冷冰冰的:“此事兒小陳氏應該是脫不了干系的!綠蕉那個丫頭同她一起說了一會子話,便巴巴的跑到了灑掃上胡鬧了一通,想來是小陳氏同綠蕉說了什么所致。”
趙一鳴對于小陳氏的所為是極為生氣的:印子錢就足以毀了他的前程,可是沒有想到小陳氏并不僅僅是貪心。還安了如此惡毒的心思想要害他和裳兒的孩子!
趙家至今無嗣。小陳氏在這個時候動手腳時,根本就沒有替趙家考慮一分,只想到了她自己;趙一鳴眼中的寒意更甚:她們就是不想讓裳兒有孩子,她們是想讓她們的孩子繼趙家的香火。
于鈞瞟了一眼趙一鳴:“你說的話再對沒有,不過同沒有說話有什么分別?此事如果同小陳氏沒有干系,說出來哪個會相信?”
紅裳知道趙一鳴被小陳氏寒了心,她輕輕的道:“夫君所說極是。小陳氏應該是脫不了干系的。剛剛聽丫頭們講,在我們去了老太太屋里后,小陳姨娘原本是想回院子的,可是后來卻被人攔下不能出去,她才挑撥綠蕉生出了此事兒。不過,她想得還是晚了些,那兩個婆子現在就算沒有被捉到,應該也差不多了。”
雖然趙一鳴心情不太好,但是事關腹中孩了的安危,紅裳這一次不能再輕輕放過小陳氏。她不可以讓孩子有任何一點兒危險:日后只要有哪個敢打她孩子的主意,她是一個也不會放過的!
于鈞聞言回望紅裳:“知道是誰所為的了?你怎么知道的?我剛剛可沒有聽人提起此事兒,正想著提醒你去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捉人呢。”
紅裳一笑:“魚兒幾個丫頭做得唄。這樣的事情,原本有畫兒和侍書安排就不會出差錯的,更何況現在還有了魚兒;這點子事兒她們當然已經打點妥當了,不必我費心的。”
侍書四個丫頭現在都伺候在外面。隱隱傳來的有她們說笑聲兒:看來她們心情不錯。
于鈞聽了聽點頭道:“這幾個丫頭機靈的很,看來她們已經有了把握,不然沒有心情說笑的。”
紅裳猜對了,魚兒和畫兒早已經安排好了,那下手的婆子雖然沒有捉住,但是幾乎可以確定是哪幾個人了。
小陳氏對綠蕉說過的話,畫兒幾個人當然是知道的:在院子門外布冰而能不被發現,當然是灑掃上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機會——可就是因此,侍書幾個人都認為灑掃上的婆子應該是被人利用的。
因為只要門前的冰塊兒被發現后,灑掃上的人就會被立時盤問:姨娘們就算笨些,也沒有愚笨到這種程度;姨娘們不會直接找這些婆子們授意她們下手害人的,應該是透過什么人讓灑掃上的婆子們動了手腳。
而且灑掃上有很多的婆子,想要一一查問必定會驚動整個趙府,那此事兒就會傳出府去:紅裳并不想把此事鬧得人盡皆知,尤其不想讓府外的人知道。
魚兒幾個人明白了紅裳的意思后,便決定不自灑掃上開始查起:反正那些婆子都是府中的人,下手的人不去捉她,她也飛不上天去。
魚兒和畫兒兩個人想到另外一個法子:姨娘們不會認識灑掃上的婆子們,可是她們院子里的人卻有可能會認識,并且說不定就同灑掃上的婆子們有什么親戚關系——同姨娘院子里的人有關系的婆子,便是最可疑的人了。到時候再認真查一查這些婆子,應該很容易就能找到下手的人。
侍書聽到畫兒和魚兒的話后,眼睛一亮當即便使了人請來了趙安娘子:紅裳做為主子忙她的事情,她們這些丫頭也是見縫插針忙得不可開交。
趙安娘子看到院子門前的兩塊冰時,大冷的天差點滴下汗來:這惡毒的法子,不只是要害太太啊,就是連太太身邊兒的人也一個不想放過——紅裳如果有了閃失,還是出在自家院門前,被她自己伺候的人撞倒的,這一院子的奴仆們是一個也不要想留下了。
侍書幾個當然早就想到了這一層,不過她們并不在意:那人是什么心思有什么打緊,現如今是那人在害怕,而不是自己這些人。
趙安娘子取來了府中的花名冊,幾個人仔細查找起來:姨娘們院子里都有幾個人同灑掃上的婆子們有些親戚關系,有好多更是一家人。
魚兒把這些人的名字一一列了出來,倒也沒有用她們費心查什么,只對照了趙安娘子帶來的、近兩日的灑掃婆子們領差的記錄,便讓她們確定此事兒是何人所為:小陳姨娘院子里的廚娘的姐姐,還有一個粗使丫頭的娘都在灑掃上;而按照灑掃上的規矩,這兩天本不應該這兩個婆子上差的,可是她們偏偏替了旁人。
侍書四人和趙安娘子幾乎可以斷定,下手的婆子應該就是同小陳姨娘有些關系的這兩個婆子;只是卻沒有什么證據,拿了人她們如果抵死不認,此事兒也并不能問清楚明白。
最終,侍書幾個人和趙安娘子議定,先不要動這兩個婆子,并使人看住她們:來個守株待兔好了。
不過魚兒幾個丫頭有些高估了小陳氏:四個丫頭為了不讓小陳氏起疑,也為了更好的嚇一嚇小陳氏,所以才故意說出不讓小陳氏出院子的話——其實只要小陳氏等到晚飯后,便可以回院子了;可是小陳氏卻一時也等不得,下午便鼓動了綠蕉去給婆子們送信兒。
幸虧趙安娘子早就同于婆子通過了消息,不然那兩個婆子還真就聽到了綠蕉的話:至少魚兒等人還要多費一番手腳,才能讓小陳氏和婆子們上勾了。
當時綠蕉說出那番話時,灑掃上的婆子們俱嚇了一跳,而被嚇得最厲害的人卻是于婆子。好在她有些急智,當時以話相激,讓婆子們認為綠蕉是來找大家的晦氣冤枉好人,以便到老爺面前去領功——那冰塊兒不是婆子們所為,婆子們當然底氣十足;又哪個人會愿意被人扣上天大的一項錯事兒,所以婆子們才會給綠蕉那么大的一個沒臉兒。
不過,于婆子也知道綠蕉不可能無緣無故跑去說這些話兒:趙安娘子叮囑過她不許提、不許說的事兒,就這樣被綠蕉無所顧忌的說了出來,還把后果說得十分嚴重;怎么聽,綠蕉都像是去通風報信的。
所以于婆子是一時也不敢耽擱就報給了趙安娘子。
趙安娘子卻是知道綠蕉心思的人,只是略略一想便知道綠蕉八成被人利用了;不過此事兒她還是很快的知會了紅裳;趙安娘子并不是單單只為綠蕉去灑掃才來見紅裳的,她來是為了向紅裳進言:綠蕉這丫頭真得留不得了。
綠蕉的心思太容易被人利用,而且事后關著趙一鳴和老太太,紅裳還不好認真的追究她的過錯兒——這樣的丫頭,早早打發出府才是正經。
而趙安娘子已經有了人選,所以她才會巴巴的趕來回紅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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