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揚感覺到自己彷佛接觸到黑魔海最核心,也是最黑暗的那團迷霧。
想到泉玉姬其實是一具被人精心制作的玩偶,程宗揚心里生出一絲古怪的憐憫。
「不知道把她腦中的禁制解除掉,會變成什么樣?」
小紫眼睛閃閃發亮,「想試試嗎?」
「不想!」
這種節外生枝的事百害而無一利,鬼才去做。
程宗揚話音未落,就張臂一把抱住小紫,壞笑道:「死丫頭,看你還往哪兒跑!」說著把她壓在身下,毫不客氣地吻住她的小嘴。
小紫香軟的唇瓣讓自己又想起那個驚濤駭浪的夜晚。程宗揚放緩動作,溫存地吮吸著她的唇瓣,良久不愿松開。
小紫精致的面孔慢慢紅了起來,程宗揚心頭的沖動一浪高過一浪,小紫似乎預感到要發生什么,眼中狡黠的光芒褪去,散發出迷人的光彩。
「大笨瓜!」
揚州碼頭已經擠滿了停泊的船只。一連坐了十幾天船,自己在船上沒什么感覺,上了岸,才發現走起路來腳下的地面都一晃一晃的。
揚州沒有建康的規模,市面的繁華卻不遑多讓。云家的商號就在揚州最繁華的大街上。程宗揚意外地發現,商號的柜面上竟然陳列著南荒的湖珠,當日幾個銀銖一顆的珍珠,到這里搖身一變,最便宜的也要幾十銀銖。至於南荒販運來的藥材,在這里更是奇貨可居。
掌柜親自迎了出來,「程少主!三爺聽說少主往晴州去,已經問過幾次,這下可放心了!」
程宗揚笑道:「有勞云老哥掛念。有件事還要勞煩掌柜。」
掌柜恭恭敬敬道:「三爺交待過,程家的少主是我們云氏半個主人,少主有什么吩咐,小的絕不敢推辭。」
「你們這里有影月宗的術者吧?」
掌柜怔了一下,然後慚愧地說道:「小的不敢隱瞞,整個云氏商會只有五名影月宗的術者,宋國的一位在晴州。少主如果要傳訊息,小號只有兩只馴養的鶻鳥,可在一日之內飛抵建康。」
程宗揚有些失望,原以為這里也有個林清浦那樣的影月宗術者,能和建康方面通話。卻只有鶻鳥。等它飛到建康再飛回來,船早就走了。不過云氏在各地的商號至少有上百家,影月宗的術者全請來也不夠用,云家能請來五名,已經夠了不起。看來最好的辦法還是帶著靈飛鏡。
橫豎已經來了,程宗揚道:「那就寫個字條吧。出來這么久,也該給云老哥報聲平安。」
掌柜道:「少主這邊請,諸位請。」說著請眾人進了內堂。
看到云氏商會的掌柜對程宗揚這么恭敬,雪隼傭兵團幾個人不禁訝異。敖潤低聲道:「剛才說的是三爺,是不是云蒼峰云三爺?」
程宗揚笑道:「沒錯。」
敖潤頓時對他刮目相看,「老程,你身家不俗啊。」
程宗揚笑嘻嘻道:「跟云家沒法比。不過請你們吃幾頓還行。」
「那好!」敖潤也不客氣,「路上白吃我們這么久,今天就挑揚州最好的酒樓!好好吃你一頓!」
「好說!」
內堂擺著一些不易見的珍稀貨物,其中幾件自己依稀有印象在南荒見過,墻角擺著一張新制成的龍鱗盾,居然標著五百銀銖的高價。
敖潤咧著嘴道:「這什么盾?這么鳥貴!」
掌柜道:「這是敝號剛作出來的,不敢擺在外面賣。客官試試便知道了。」
敖潤看了看盾面的光澤,曲指敲了敲,然後一把拿起來,頓時變了臉色。這盾比他想像的輕了一倍不止,硬度卻堪比鋼盾。敖潤擅長弓馬,如果配上這盾,不啻於如虎添翼。
老張也過來試試,從牙縫里吸口涼氣,「不得了!這是什么玩意兒做的?」
掌柜神秘地一笑,「回客官,這可不是凡物。詳情小的不敢說,但三十步以內,能擋勁弩,重量只有鋼盾兩成,這個價格不算高了。」
敖潤瞧瞧盾,再瞧瞧價格,悻悻放下。
這邊馮源突然跳起來大叫一聲,指著一件東西,手指瑟瑟發抖地說道:「這……這……」
掌柜看了一眼,「客官好眼力,這是龍睛玉!」
程宗揚低頭看著那顆比花生米還小的石頭,心里嘀咕道:這么不起眼,能值幾個錢?自己那兩塊差不多有拳頭大呢。
馮源卻像犯了心臟病一樣捂著胸口,「多……多……」
掌柜道:「客官是法師吧?價格是市價,一錢十枚金銖。這塊只有半兩多,五十枚金銖便夠了。」
馮源臉上立刻恢復血色。一千銀銖,打死他也掏不起,倒也不用多想。
程宗揚忍不住道:「龍睛玉這么貴?」自己手里的龍睛玉起碼有兩斤多,按這價格算,得值兩千多金銖。死老頭出手夠大方的。
掌柜道:「龍睛玉一向有價無市,這塊龍睛玉是一位法師訂的,後來沒有來拿,才放在這里寄賣,如果品相好,價格還要翻上一倍。少主,這邊請。」
將平安信系在鶻足上送走,眾人離開商號,找到揚州最大的酒樓,包下一個房間。那天在瓠山,雪隼傭兵團損失了一半的人手,這時除去敖潤、老張、馮源和月霜,還剩十幾個人。在坐的都是爺兒們,雖然敖潤藏著心事,幾句話一說,酒杯一舉,立刻觥籌交錯起來,不多時席間便熱鬧非凡。
喝到一半,俞子元忽然尋來,遠遠朝他使了個眼色。程宗揚心下會意,找了個借口離席,出來與他見面。
「還有件事要稟知公子,」俞子元道:「船到夜影關恐怕就走不成了。」
「怎么了?」
「剛接到消息,賈太師從臨安發下手令,宋國全境封鎖云水,不許任何船只經過。夜影關的水路已經被封了,泊了幾百條船。」
「他是針對江州?可江州在大江流域,跟云水沒什么關系吧?」
「可能是從晴州販運武器的事走漏了消息,賈太師一道令封鎖了云水,下令從夜影關一直到丹陽,所有船只全部停運。」
多半宋國沒有得到詳細情報,不然只用禁止鵬翼社的船只通行,何必勞師動眾封鎖整個云水?想起這些天云水往來不絕的大型船隊,程宗揚道:「云水這么多船,他一道命令就能全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