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人翻過身,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噴得他滿頭滿臉都是。黑衣人又怒又喜,刀鋒寒光一閃,朝他胸口劈去。
忽然小腹傳來一股冰涼的寒意,剎那間,體內的氣血都仿佛被凍結。黑衣人驚詫地垂下眼睛,只見那年輕人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奇怪的匕首,正刺在自己丹田的位置。
井錯著十幾具尸骸,使那名大漢離井口比想像中更近。他帶著滔天的怒火,又一次騰身而起,長刀在井口旋了一圈,沒有碰到點障礙,立刻展臂攀住井沿。
手掌剛扳住井口的青石,一柄短劍穿過月色重重切下,幾根手指帶著鮮血飛起。
凄厲的慘叫聲從井下響起,剛剛趕來的罌粟女舔了舔唇角,露出一絲嗜血的笑意,隨即朝正在與驚理纏斗的那名一名黑衣人殺去。
程宗揚雙目緊閉,肉眼無法看到的死氣從四面八方源源不絕地涌來,泉水般匯入丹田。
半個時辰之內,這處庭院便有超過二十人殞命,大量的死氣使程宗揚丹田陣陣劇痛,也把他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他竭力維持著近乎崩潰的氣輪,不斷把死氣轉化為救命的生機,將渙散逆行的氣血逐一匯入丹田。
兩名侍奴聯手,格殺了為首那名黑衣人,給月下的庭院增添了一分血色。最後一名大漢被困在井中,半晌沒有動靜。
罌粟女撿起一柄長刀,勁氣貫入刀鋒,往井中用力一擲。“叮鐺”一聲,長刀被挑開,撞在井壁上。
程宗揚忽然道:“別殺他……”
那名襄邑侯的手下多半是知情人,他口里的消息比他的性命更重要。
罌粟女停下手,井下發出一陣大笑,笑聲從井中傳來,變得甕聲甕氣,接著一股強烈的死氣沖天而起。
程宗揚心里大罵一聲,這幫該死的死士,都是些不要命的狂徒!那人被困井下,自知絕無幸理,不等他們動手,就立即自盡。
他們主奴三人之外,延香成了唯一的幸存者。遍地的血腥,竟然沒有使她昏迷過去,但她臉上蒼白得毫無血色,眼中充滿懼意。
罌粟女和驚理將所有的尸首砍爛面孔,丟入井中,keneng暴露他們身份的面具則收了起來。幹著這些血腥殘忍的勾當,罌粟女還有閑情在延香臉上摸了一把,笑吟吟道:“倒是一副俏模樣……”
延香羞窘地想要躲開,驚理冷冷道:“把她也丟到井里。”
延香嘴巴被塞住,聞言急促地嗚咽一聲,兩行眼淚立刻流了下來。
罌粟女笑著摟住她,“別怕,嚇唬你呢……”
程宗揚吸收完最後一縷死氣,終于穩住丹田的氣息,他咯了口血,勉強撐起身,“玉佩……”
驚理點了點頭,將那塊從黑衣人身上搜出的同心佩收了起來。
狹小的陋室內一燈如豆,從延香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那個男子的面孔隱藏在陰影中,唯有一雙眼眸微微閃亮。
房間頗為簡陋,墻壁雖然刷過白灰,仍能看出夯土的痕跡。窗戶是在墻上開一個洞,里面裝著木條,然後覆上舊紗。延香剛醒來時,還聽到外面的吵鬧。但一名艷如桃花的女子把一張小符貼在窗上後,房間里立刻安靜下來,連秋蟲的聲音也完全消失。
程宗揚胸口一陣一陣的煩悶,這與丹田的異狀無關,而是吸收太多死氣的後遺癥。以往解決wenti的方法就是找個女人,把多余的雜氣發泄出來。但現在他丹田的氣輪岌岌可危,再去胡亂雙修,跟找死差不多。如果卓雲君在這里就好了,她修為在己之上,又深諳房中秘術,是絕佳的修侶。但她遠在北邙,自己鞭再長也夠不著。
延香不zhidao那張符是什么,但她zhidao,這個房間所有的聲音都與外界隔絕,即使自己叫得再大聲,也不會有人聽到。強烈的懼意,使她禁不住哭泣起來。
“我不想對女人太粗暴。”那個男人身上還帶著濃郁的血腥氣,他說:“所以你最好說實話。”
延香哭得一塌糊涂,“我什么都告訴你,但我真不zhidao要說什么……”
罌粟女輕笑道:“主子,這樣不行的。”
程宗揚嘆了口氣,“你來吧。”
罌粟女慢條斯理地剝下延香的長裙,延香顧不得羞恥,只是恐懼地看著她的手掌。那雙手輕輕撫過她雪白的肌膚,停在大腿根部。罌粟女嫣然一笑,雙手拇指扣住延香大腿內側急脈穴與陰廉穴之間的部位,然後用力按下。
強烈的痛楚仿佛飛速游動的小蛇,頃刻傳遍全身,延香尖叫聲還沒出口,就被另一名女子按住嘴巴。她雙眼翻白,身體反弓起來,兩條美腿像觸電一樣在罌粟女手下不住痙攣,接著下身濺出一股液體。
延香想死的心都有。她完全不理解發生了什么事,更不zhidao自己為什么會落到這步田地。
終于身後的女子鬆開手,延香弓著身,劇烈地咳嗽著,原本嬌媚的面孔此時涕淚交流,狼狽不堪。
她沒有喘息太久,那個美貌而狠毒的女子就又按住她腋下。又一陣無法言說的痛楚襲來,延香渾身抽搐,那雙風流婉轉的美目此時在劇痛下一陣陣翻白。
罌粟女停手問道:“你認得賽盧嗎?”
延香哭叫道:“認得……”
驚理道:“這塊玉佩你認得嗎?”
“認得……”延香泣道:“我們前幾日得了些金玉,到市中販賣,這塊玉佩也在里面。”
“是你們掘墓得來的?”
“是……”
“在哪里?”
“在上湯……”
程宗揚忽然道:“賽盧怎么死的?”
延香再也撐不下去,“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她邊哭邊說,程宗揚半晌才聽明白,那個賽盧前幾日天不亮的時候,突然跑到游民聚居的地方,說是要避避風頭。然後借了鍬鋤,一個人溜出去,鬼鬼祟祟不知搞些什么。等游民找到他時,發現他在林中挖了一個洞,竟然是在盜墓。那些游民暗地里挖墳掘墓盡人皆知,可賽盧挖的卻是那些游民埋骨的地方。雙方一通爭吵,當場把賽盧打死,偷偷埋了。這塊玉佩就是從賽盧身上找到的,具體的來歷卻無人知曉。
(啟蒙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