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盧景道:“在伊闕截殺婢女的,是襄邑侯的門客。”
“我也是這樣猜的,”程宗揚攤開手,“但沒有證據。”
“那我們就去找證據。”盧景道:“老四。”
程宗揚忽生感應,抬頭往梁上看去。落滿灰塵的主梁上微微隆起一個影子,接著一個身影一閃,落在面前,輕盈得仿佛一根羽毛。”小說“
程宗揚還抬著頭,驚訝地看著橫梁,上面連灰塵都保持原樣,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他怎么不相信那上面剛剛伏著一個人。
“四哥,你怎么做到的?”
“想學?”斯明信冷漠的聲音道:“跟我當殺手。”
斯明信雖然站在面前,整個人卻仿佛籠罩在一層陰影下,讓人一不留神就會忽略他的存在。當他開口時,這種感覺更加強烈,自己能看到他嘴巴在動,聲音卻仿佛從另一個方位傳來,近在咫尺,卻讓捉摸不定。
程宗揚苦笑道:“算了,我已經感覺自己資質不夠了。”他打起精神,“四哥什么時候來的?”
“比老五早一點。半個時辰。”
“啊?”程宗揚一陣尷尬。盧景進來之前,自己剛跟罌奴膩了一會兒,雖然沒有真刀真槍的亂搞,但也少不了春光外泄。
“放心。我那會兒出去了。”
程宗揚乾笑兩聲,星月湖八駿里面,自己和斯明信算是比較陌生的,人家進出兩趟,自己一點都不zhidao,活該被人看好戲。
“對了,四哥,聽說你接了筆生意,得手了嗎?”
“嗯。”
“嗯”是什么意思?程宗揚心里嘀咕著,“我還在奇怪,怎么城里一點動靜都沒有呢?洛都令被刺,按道理應該設立關卡全城大索啊?”
斯明信簡單說道:“他是病故。”
程宗揚想了一下才明白,佩服地說道:“四哥手段夠神的。一點破綻沒露就弄死那家伙。”
“有人想讓他死,有破綻也掩飾了。”
“雇主幹的?”程宗揚好奇心上來,“能透露一下嗎?”
斯明信直接給了他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襄邑侯呂冀。”
程宗揚怔了半晌,“不會是陷阱吧?怎么襄邑侯、潁陽侯一起找上門來了?一個請四哥殺人,一個請五哥找人,找到就殺”他越想越是不妥:“幹!肯定有內幕!”
盧景與斯明信對視一眼,斯明信點了點頭。
程宗揚道:“怎么了?”
盧景道:“我們在洛都掛出陽泉暴氏的牌子,其實是放風招攬生意。陽泉暴氏的名聲在別處不響,但在晴州有不少人zhidao。所以前幾日我給老四留了消息,讓他查一下這兩樁委托會不會和晴州有關。”
“查到了嗎?”
斯明信道:“呂氏賓客里面,有一個晴州來的商人。”
“是誰?”
“程鄭。”
程宗揚愕然道:“是他?”
斯明信道:“呂冀與呂放有私怨,幾個月前就在尋覓外來的殺手。”
這么說,呂冀與呂不疑委托的兩件事并沒有關聯,只是斯明信和盧景用陽泉暴氏在晴州打出的名頭太響,才使得他們不約而同找上門來。
盧景道:“嚴君平呢?”
斯明信臉色陰沉地搖搖頭。
“先來說說潁陽侯的事吧。”盧景道:“最遲今晚,他們就會zhidao去殺坐地虎的人已經出事了。接下來就該對我們動手了。”
“五哥的意思呢?”
“我們先去找他。”盧景忽然道:“你怎么樣?”
“還行。”
罌粟女和驚理去找盧景,已經告訴他,主人動手時出了岔子。不過經過一夜的調息,程宗揚此時已經重新穩住丹田,短時間內不與人動手,還能撐得住。
“事不宜遲,我們分成三路。”盧景道:“你先去北邙,找到潁陽侯苑林的所在。老四去找那個胡琴老人,問問當晚他聽到什么。我去襄邑侯府,打聽前幾日有沒有人去伊闕。申時之前,都趕到北邙會合。”
程宗揚zhidao盧景是考慮到自己的身體狀況,讓自己直接到地頭等著,免得來回折騰,不過自己一直等著盲眼的胡人琴師開口,眼看斯明信及時趕來,轉機就在眼前,程宗揚實在不想錯過。他開口道:“我和四哥一起,問幾句話的事,用不了多少時間。”
“家主。”一個聲音響起,卻是驚理剛剛回來,“那個盲眼的胡人琴師被樂行叫走了。”
程宗揚懊惱地說道:“我應該先出錢把他聘請過來。”
斯明信道:“我先去北邙。”
“就這么辦。”盧景眼睛一翻,拿出一根竹杖,扮成瞎子,摸著出門了。
鄭賓親自駕車往北邙趕去,程宗揚卻在車內與斯明信起了爭執,“現在是大白天啊,四哥,你就這么摸上門去?”
斯明信道:“不難。”
程宗揚苦笑道:“四哥,不瞞你說,我有點為難。”
“zhidao。你在山下等。我進去看過就出來。”
“你去看什么?”
“看他在不在。”
反正要等盧景,斯明信先進去踩點也沒錯。程宗揚無奈地說道:“那好吧。你千萬小心。”
驚理忽然道:“奴婢有個主意。”
程宗揚板起臉道:“我們說話,哪兒有你多嘴的份?”
“是。”
“說吧,什么主意?”
驚理垂頭一笑,然後拿出一隻厚厚的皮囊,“斯爺既然能潛進去,不若把這件東西放在潁陽侯房內。”
程宗揚一拍腦袋,“我怎么沒想到!”
皮囊里裝的是自己從太泉古陣帶出來的攝像機,小紫走後,攝像機就由驚理保管,里面還有在伊闕遇到的兇手影像。
程宗揚接過來,對斯明信道:“這個東西很簡單的,只要按這里就行了,其他都不用管。”
程宗揚隨便錄了一段,然後回放出來,“你看,就這樣。”
斯明信小心翼翼地接過那隻攝像機,半晌才道:“影月宗什么時候出了這種神器?”
“呃……我也剛拿到……”
也難怪斯明信誤會,六朝宗門數以百計,各種奇術妙法層出不窮。但說到傳聲留音之術,世間宗門無出影月宗其右。攝像機的來歷程宗揚不好解釋,隨口含糊過去,然後道:“你只用把它帶進去,找個隱蔽的地方放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