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老太監一本正經,恭恭敬敬的鞠躬到:“老奴跟隨陛下這么多年了,自然是不管去哪里,都要跟著陛下的。上天界也好,下地獄也罷,老奴都要跟著去的。嘿,老奴不過是一個奴才的身份,就算貪了一點造化之功,得升天道,卻也不冒犯老天爺的忌諱罷?”
水元子點點頭,笑道:“你倒是實話實說啊!嘿嘿!”他也依樣畫葫蘆的吸出了一顆紫色的丹藥,扔進了呂老太監的嘴里。這些神丹卻和那仙丹、靈丹之類的不同,服用后并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異象,服下后,功候自然就到了,卻也符合那神人行事不著痕跡,不露一絲蹤跡的特征。要是你神丹服下,也和那仙丹、靈丹一樣,無數彩光流轉,祥光瑞氣的都沖了過來,豈不是顯得過于囂張霸道了,哪有神人的脫俗氣息呢?
水元子看了看僧道衍,嘿嘿笑了幾聲,也不吭聲,一顆淡藍色丹藥扔了過去。呂風和呂老太監一樣,得了一顆紫色的。其他的老道等個個都有好處,這也是不用說了。水元子大咧咧的自己選了五顆不同色澤的丹藥服下,身體很古怪的連續變幻了十幾次顏色,終于恢復了正常。
“神丹之中,紅色主神;紫色主魂;藍色主法;黃色主精;綠色主力。你們聽得懂就聽,聽不懂就算。反正在人間,除非你們再碰到那個冤大頭的小丫頭,否則你們也沒有機會得到新的神丹了……七色神丹呢,這里只有五色,所以爺爺我也就只講解五色神丹的用法。你們要是有本事得來其他二色的神丹,再找爺爺我就是。爺爺我常駐錦衣衛總部狗場旁邊的那棟精舍,不用害怕找不到的。”
水元子嘿嘿笑道:“也不用害怕爺爺我會比你們先死,就算你們都老死了,爺爺我還是活得好好的。”僧道衍他們那個氣啊,你水元子這說得是人話么?卻看到水元子手一合,那十幾個藥瓶同時被擊碎,那神丹在空氣中飄蕩了一陣,被水元子一口真火噴出,全部消融了。
他厲聲喝道:“修道之事,乃是靠自己努力,不斷精進的苦功。你們借助神丹之力,得了一次好處,已經是偷天之舉,還留著這么多的神丹作甚?就算給你們一百粒神丹,讓你們一次服下后直接升上神界,也會被糾察神使給打落凡塵,莫非以為好玩不成?留著這些多余的神丹,也是沒有益處的,不如毀去了干凈。”他雙目精光崩射,看得在場的老道們一個個說不出話來,羞慚的低下頭去。
朱棣卻是毫不在意,他已經得了夢寐以求的好處,哪里還在乎剩下的靈丹?只有呂風在心里翻著鬼胎:“這老家伙的話,不是對著我說的罷?他怎么知道我偷偷摸摸的昧下了三百七十九顆神丹呢?誒,似乎還真湊齊了七色神丹啊?不知道這老家伙是否有心思給我解說清楚呢?”
當下無話,鬧騰了好幾天的應天府終于安靜了下來。翻修城區的繼續翻修,整修宮殿的繼續整修,得了神丹好處的老道們也不敢大肆的宣揚,一個個很老實的躲在了靜室之中,靜靜的體悟神丹給自己帶來的好處。朱棣因為呂老太監的那一番話深深的被感動了一把,對著呂老太監溫言勉勵了好一陣子后,把手頭事情都丟給了幾個大臣處理,自己悶在寢宮里面盤算著開春后帶兵北伐的事情了。
水元子告誡他說曰后不能在應天府停留太久,這警告是很有效的,朱棣的確不敢違背,如今就要開始為以后做打算了。
深夜時分,僧道衍的密室內,水元子嘻嘻哈哈的倒在了三十幾個蒲團拼成的床榻上,翹著二郎腿,嘴里哼哼著不知道哪里學來的小曲子。但是聽他的詞調里的‘哥哥、妹妹、情郎’之類的詞兒,就知道應該是南方百越之民的情歌,卻不知道怎么被他學來了。
僧道衍笑嘻嘻的跪坐在旁邊,一套茶具在他手上輕盈的翻動著,茶香四溢。呂風則是學水元子的模樣躺在了地上,手里抓著一只雞腿慢條斯理的撕咬著,吧嗒吧嗒的吃得正香。他身前兩丈處就是一尊金漆佛像,但是也沒有人說他在佛前吃肉是不好的事情,最起碼僧道衍這個主人就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高興。
“唔,你們說那幾個家伙自稱神明?他們總共有神明八百萬么?”水元子接過了僧道衍遞過去的茶杯,手指頭輕輕的旋轉了一下,那茶盞頓時在他一根手指頭上飛快的旋轉了起來,卻是一滴茶水都沒有滴下。“如果你們說的沒錯的話,這批家伙,也許爺爺我知道他們的來歷啊。當年神魔之戰過后,有一批想要趁火打劫的家伙,不知道從哪里蹦跳出來的,哼哼,他們想要趁火打劫!”
水元子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的笑容,尖聲笑了幾聲:“他們帶頭的那幾個家伙,想要搶劫那時候守在‘天缺’處的惡魔首領的元丹,哪知道被那惡魔殘留軍隊一個反撲,就有一小半的人被毀去了肉身,元神飛逃。剩下的一半看到巫族的長老們耗費了所有生命為代價,封上了‘天缺’,就想要趁機奪取‘地元精源’,哪知道被中原煉氣士聯手一通狠揍,也就支撐了一頓飯的功夫,肉身被毀的跑了許多,剩下的都是魂飛魄散了。”
點點頭,水元子很肯定的說到:“應該就是他們這批東西。他們一路東逃,結果原始天尊座下的幾位大弟子追了過去,事后說因為自己的法力消耗太大,元氣大傷,沒辦法把他們徹底消滅,所以就把他們封印在一座高山之下了。哈,想必就是上次被一劍劈開,后來又被爺爺我炸了一半的那座山頭吧?想不到把他們給放出來了。”
僧道衍眉頭一挑,恭敬的問到:“前輩,卻不知道那‘地元精源’是什么東西?”
呂風笑嘻嘻的看著僧道衍,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笑吟吟的又倒了下去。“水老怪不要告訴他,就活生生的急死他,就是不要告訴他。讓他自己打破腦袋去想罷,嘿嘿。什么‘地元精源’啊,能夠讓中原煉氣士聯手的東西,肯定是了不得的寶貝,哪里能胡亂說出來。”呂風一番話似真似假的,弄得僧道衍干笑不已。
水元子也大笑起來:“沒錯,就是活活的憋死你。嘿,不過說了也沒關系,這‘地元精源’么,乃是大地靈氣之源,誒,那一次大戰啊,腳下的大地都被打壞了,洪水到處都是,火山也全噴出來啦,原本所有的島啊、大陸啊都是一塊的,結果也被硬生生的給打碎了。尤其中原地區,他娘的可是主戰場啊,一通大戰下來,這地脈生氣都被消耗光了。”
“那‘地元精源’就是大地的本命真元,戰前被那些老不死的家伙抽了出來,準備煉制幾件超強的法寶的。結果呢,法寶煉制好了后還剩下了不少,戰后這陸地都縮水了好大一塊,殘余的地脈生氣倒也足夠了,就中原地區殘破不堪的,所以就把事前抽出來的‘地元精源’重新灌入了中原的地脈中。唔,現在中原地區所謂的龍脈,就是那時候重新灌輸‘地元精源’時留下的脈絡通道啊。”
僧道衍眼睛一亮,連忙問到:“那所謂的極陽龍穴,也就是那經脈中精元特別充沛的地方么?”
水元子點點頭,笑著說到:“可不是么,而且這地脈的走向可不是固定的。九州大地實在太廣闊了,那重新灌入的地元精源雖然強大,卻也顧不來這么大的地方,總有一些地方氣運特別強,有一些地方氣運特別弱的。所以那時候,我想想啊,是哪個老鬼想了個主意,就把這脈絡做成活動的了。隔個百兒八十年或者兩百三百年,這地脈就會自己轉移一次,讓天下的氣運稍微的變遷一下,這不就公平了么?人人均沾,誰也不比誰少,誰也不比誰多,哈!”
僧道衍若有所思的說到:“原來是這樣,呵呵呵,果然是水前輩啊,聽您這么一說,還真長了不少的見識。阿彌陀佛,這些遠古秘史,又哪里是典籍里能夠得知的呢?”
水元子得意的瞇著眼睛笑起來:“可不是么?你跟著爺爺我混,還有更多的好東西讓你知道的。”他很得意啊。
呂風笑了起來,搖頭到:“罷了,怎么說著說著話頭就扯遠了呢?還是繼續說那些人的事情罷。水老怪,你說他們肉身被毀了,這可就難怪他們想要混入中原搶奪肉身了。嘿嘿,這回他們派遣而來的七個倒霉鬼,可是晦氣到頭了,硬是被我們煉制成了元神分神啊,一輩子的修為被道衍大師吸了個干干凈凈的,白白便宜了我們。”
僧道衍連忙說到:“貧僧可沒有這么殘忍,可不是故意用他們的修為來增加自己的道行的,這可是觸犯我宗山規的罪過,道衍是絕對不敢故意為之的。不過呢,前輩您能理解的,為了馴服他們,讓他們為我們所用,晚輩只能用這種下下的手段了。”
呂風干脆的把雞腿骨都塞進了嘴里,‘嘎吱嘎吱’的全部嚼碎了吞了下去。拍拍肚子,他笑著說到:“好了,這幾天終于吃了一頓飽的了。那兩個小丫頭在的時候,吃飯都打得熱火朝天,實在是危險到了極點,一直都沒有心思填肚子……唔,水老怪,我也不說虛話了,這些元神,我想把他們都騙到手上煉制丹藥,你看著辦吧,是不是幫我這個忙。”
水元子皺起了眉頭,他沒理會呂風,而是看向了僧道衍:“你已經服下了一顆神丹,卻還想要干什么呢?八百萬元神,嘿,要是你們真的煉化了他們,怕是可以煉制上萬顆神丹了……天,這種事情爺爺我可不干,在人間界,沒有任何神人撐腰就敢煉制神丹,那是自己找死的事情。尤其沒有上好的丹爐,就怕到了最后是功虧一簣,白白的費了力氣。”
呂風笑嘻嘻的站起來,把水元子的腦袋擰向了自己這邊。“哎呀,您怎么就只想著煉丹呢?除了丹藥,我們還有很多東西可以煉制嘛。例如說飛劍,我的戮仙劍要是加上四十九萬元神煉化了,說不定就是神器一級的寶貝了。煉制神丹有天劫,可是煉制神器,沒聽說有天劫吧?又好像我的捆仙索,如果加上幾十萬的元神,就可以變得無影無形,用來捆人就更加方便了不是?”
他看了滿臉笑容的僧道衍一眼,繼續笑著說到:“我們已經服下了神丹,自然不會貪心到再去自己煉制神丹的,是不是?不過是想要多得幾件法寶,增加自己的實力嘛。嘿嘿,再說了,八百萬強橫的元神,他們時時刻刻就在九州結界外窺覷我中原的黎民百姓啊,你不覺得,我們應該是替天行道,把他們都給消滅了,把災劫消泯于襁褓之中,這才是修道之人應該的作為么?”
水元子撇了撇嘴,哼到:“娘的,你是黃鼠狼偷雞吃,還要給自己頂上一頂為民除害的帽子啊。”他看了看僧道衍,又看了看呂風,突然笑起來:“好啊,反正那些家伙自己先居心不良的,爺爺我出手對付他們卻也不算是傷天害理的事情。唔,就這么辦,我們造艘大船,過去騙他們過來,只要他們進了九州結界,可就由不得他們做主了。”
水元子很感覺有趣的笑起來,他看了看僧道衍,再看看呂風,點點頭,示意自己一切都明白了。僧道衍大喜:“如能得前輩相助,勝過那些雜毛老道一萬人呀。此事陛下也知道了詳情,他是絕對支持的。只要我們能把這八百萬元神都給收服了,到時候煉制幾件得意的法寶出來,當然第一個讓前輩挑選的。”這是誘之以利,巴不得水元子動心了。
嘿嘿的笑了幾聲,水元子深深的看了僧道衍一眼。水元子雖然喜歡玩鬧,腦袋也有些糊涂,可是他并沒有笨到極點。他深知僧道衍動了這種心思,那是純粹的與虎謀皮的勾當,呂風能讓他占了任何的好處,他水元子就把名字倒過來寫。和呂風一起鬼混了這么久,對黃龍門的勾當水元子也知道得清清楚楚,自然明白呂風想要收服那些元神煉制丹藥和法寶,到底是為了干什么了。
咳嗽了一聲,他一本正經的說到:“嗯,皇帝吃了不死藥,怕是對那可能煉制出來的丹藥啊法寶啊什么的都沒有興趣了,不過呢,他總是喜歡南邊打這個,北邊打那個的,那怕是叫他去東邊打仗也是可以的。就算不打仗,拐賣一些元神回來也是可以的。嗯,總之這事情你們商量著做就是,爺爺我給你們做保鏢,保證沒人可以傷了你們,其他的事情,爺爺我就不管了。”
搖頭晃腦的說了一陣,水元子猛的不滿的叫嚷起來:“小和尚,你手下的小小和尚怎么這么沒有用?不就是一條黑狗么?收拾了這么久還沒有收拾干凈么?快點,快點,爺爺我也餓了。”他舉手就從呂風身邊的盤子里抓過了剩下的半只燒雞,一邊啃一邊嘀咕起來:“你們這些家伙,一個個都可以避谷了,怎么還和老頭子我搶東西吃呢?”
呂風咳嗽了一聲,朝著僧道衍說到:“那,明天就有勞大師奏明皇上,接見那扶桑齋藤家的使者了。”呂風瞇著眼睛笑,笑得很開心。
僧道衍大笑起來,點點頭說到:“無妨,這事情一說就準。那齋藤家的使節,怕是已經被呂大人折辱得不行了罷?嘿,為了不讓他們發現宅國勝雷他們七人的異狀,呂大人實在是費心了。”想到呂風派人把齋藤他們的家當給敲詐一空,經常夜里還闖入驛館去追捕盜匪什么的,僧道衍就想笑,這等手段,實在是太惡劣了一些。
呂風也笑起來,點頭說道:“本官已經傳下了命令,要居庸關、山海關那邊把抓獲的蠻子們送兩千人過來。我們先送兩千人去扶桑,騙兩千元神進來后,煉化他們為分神,再讓兩千人回去騙更多的元神。唔,到時候就以山川社稷圖裝他們進來,大概兩三次的功夫,也就可以把所有的元神都給弄來了罷。”
僧道衍笑著點點頭,稱贊到:“如此甚妙,如能順利的進行,倒也是一番功德啊……阿彌陀佛,卻可以免去我中原曰后一番劫難。”
水元子冷不丁的哼到:“你們兩個,鬼話連篇。我呸,那些鬼東西連九州結界都進不來,還說什么劫難呢?他們敢帶人進入中原,就是魂飛魄散的下場,嘿嘿……有句話怎么說的,想要做婊子,就不要給自己立牌坊嘛……我看你們兩個,牌坊起碼都有半天高。”
呂風、僧道衍啞然,今曰被水元子教訓了,實在是委屈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