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大敗

會議還是以先前的基調做了結論。lingdiankanshu

李來亨知道，攻打開封必將以失敗告終。史書上好像是李自成被箭射中眼睛撤兵的。上次，李來亨千里練兵時，攻下開封把那個射瞎李自成眼睛的軍官殺了，因此，射李自成眼睛的事應該不會發生了吧？但是，開封三次攻打都沒成功，這是事實。所以，要做好撤退的準備。

撤退絕不能城潰退！

李來亨找到軍師宋獻策，給他說了他的想法，他要宋獻策做一個撤退方案。

宋獻策想想也對，萬一敗了，出現潰敗就一發不可收拾了。所以，即使失敗，也要做到有序撤退。

李自成聽到此事，心里不爽，他說，置于死地而后生，怎么可以未戰就先言敗呢？就做撤退準備，晦氣！

第二天，攻城開始。

第一波，試探攻擊。五千人馬離城墻一箭之遙停下來。準備完畢，盾牌手前突，弓箭手緊隨其后，云梯跟上。

搭上云梯，上城！

戰鼓密集而又激昂。

可是，很快就受挫，五千將士只有四千多人退了下來。

這是預料之中的事。

李自成和劉宗敏又向前移動了一點，他們分析剛才攻城的得失。這種大戰，必須適時調整戰法。

“關靠云梯難度較大，要是有炮就好了。南門的壕溝還要填上一些土。”劉宗敏說。

“對，壕溝有一仗多深。另外，你注意沒有，那個角樓附近有個將軍，很橫。選個好射手，射死他。”李自成說。

論箭法，李自成本身就不錯。所以，他才說完，他馬上加上一句，“還是我來吧。”

“李哥，不行，靠太近，太危險。”劉宗敏反對。他身后的李雙喜、張鼐也緊張起來。

李來亨說：“闖王，還是我來吧。”

李自成說：“你的箭法行？好啊，我還沒見識你的箭法，一百五十步之外，你能射中？”

李來亨笑了笑，說，試試吧，應該可以。

好。那就試一試吧。所有的人都想見見李來亨的箭法。

第二波進攻開始。

李來亨靠近過去，一百五十步。他輕輕抽出一支箭，搭上弓弦，拉滿弦，“嘣！”清脆有力。

“噗！”

正中那位將軍的面部，射得很深，那位將軍當場斃命。

戰鼓緊催，第二波攻城不再是試探，而是真正的進攻。戰斗交織，上了城墻，又被砍下，再次上城墻，又一次被推下。冷兵器時代的戰爭是殘酷的，他們有機會看見自己是怎樣死的，并且，死的時候，還有漫長的時候慢慢熬。

金鑼終于敲響。

第二波進攻失敗。

這次，上去一萬，回來不到七千。不到半天時間李來亨想，這樣下去不行。

可惜，他的攻堅部隊還沒有訓練成熟。

當然，他還有八百精銳。但是，他的八百精銳不是這樣用的，這么大的攻城戰事，八百人不夠用。

第三波攻擊在做準備。

李自成準備再靠前督戰。他對李來亨說，你的箭法如此精妙準確，你再射死幾名敵軍大將吧。他自己，也準備親手殺敵。今天不攻下開封，拖到明天的話，左良玉、賀人龍，包括黃河以北的敵人也可能會發起攻擊，那么，情況就很危機了。

今天必須打開開封城。拖不起。

第三波開始攻擊！

李自成帶領親兵親將再次靠近了城墻。一百五十步以外，不能再近，再近，敵人的強弩就可以發揮巨大的威力了。

李自成朝李雙喜和張鼐看了一眼。

假如這波進攻再攻不上去，他們兩位年輕將領就必須上了。他又看看李來亨。他，暫時還不敢動用，他的兵太金貴，不到最后時刻，絕不動用他的八百精銳。他的精銳只有到最后關鍵時候才可以出動。

第三波攻擊非常慘烈，這是決戰。這次，上去的有兩萬人。第一次弓弩的對射就有不小的損失，攻城，三丈高的城墻，反復爭奪。

宋獻策個子不高，馬倒是挺大的，他嘴里嘟噥著什么。其實，他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大的場面，發怵。他腦子里想到了田見秀的幾萬預備隊，可是，攻城，也不是人多就行啊。

劉宗敏急得頸上的血管有小指頭粗，他的戰馬一直就沒停歇過，不停地在附近打轉轉。他很想自己沖上去。

李來亨已經第五次發箭了，雖然在一百五十步之外，但箭無虛發，五個最賣力的將軍已經喪命。

李自成也是好手，他的硬弓威力很大，幾乎也能達到百發百中。他也射出了好幾箭了，傷了幾個人。這樣遠，一箭致命很難。他看了看李來亨，不得不承認，李來亨的箭術也比他厲害一些。

有個將軍在城墻上至少砸爛了五個云梯，估計是個副將，他親自臨敵，驍勇兇殘。李自成朝李來亨說：“看見了嗎？那個，對，把他干掉！”他指給李來亨看。

李來亨仔細一看，心里一沉。這個將軍不但驍勇善戰，他身旁，有幾個人他認識。他們是張十七一伙。

“闖王，注意，那里有幾個神箭手，后撤一點吧。”李來亨說完，拉弓射箭，“嘣！”——“噗！”

穿透空氣的聲音很快聽不見了，箭身變成了一點黑影，直奔那位副將腦門而去。

高大的身影直挺挺地往后倒。一箭致命，快速死亡特有的姿勢，李來亨已經很熟悉這種姿勢了。

李自成周“嗖！”

突然，有個尖銳的撕裂空氣的聲音快速迫近，無法躲避。

“不好！”李來亨話音才落，李自成“啊”的一聲慘叫，從馬上摔下來。幾乎就在同時，李雙喜、張鼐等人也翻身下馬，圍著李自成。一支獨特的長箭，箭簇又細又長、光滑精致，斜插在李自成的眼眶上。它從左眼眶骨射入，不算很深。

箭身上有個“谷”字。除了李來亨，誰也沒見過這么精致的箭。

這是箭神第四次出手，他們千里追殺，已經用了兩年時間，只為追殺兩人，一個是李自成，一個是李來亨。

今天，他們成功了。

尚義輕輕拔下箭，他聞了聞，又細細看了看箭簇，最后，用舌頭舔了舔，吁了口氣，說：“還好，沒有淬毒。”

自負的箭神堅持不淬毒。淬毒是對他們的一種侮辱。他們出箭，對手必死。假如對手沒死，那就是他還不該死，這是還沒有到該死的時候。他們敬佩英雄。

“快，悄悄把闖王運回得勝寨。這里，有軍師和劉爺劉總哨指揮。宋軍師，你執行第二套方案吧。”李來亨指揮道。

“第二道方案？”劉宗敏不解，他沒有聽說有什么第二道方案。

第二道方案就是撤退方案。

劉宗敏看了看李自成，又問尚義：“不會有大礙吧？”

“生命危險肯定是沒有，只是這只眼睛能否保住就難說了。我會盡力的。”尚義說。

劉宗敏又回過頭問宋獻策，第二道方案是什么意思？

宋獻策對劉宗敏有些畏懼，他訥訥地說出了這套方案制定這方案的初衷和具體細則。

“嗨！晦氣！”劉宗敏氣惱地說。似乎，李自成受傷就是他們制定撤退計劃的錯。不過，此時也只有撤退了，他聽了宋獻策簡要的說明，這套方案很有用，他說：“就按你們的計劃進行吧。”

“傳令！”宋獻策開始部署撤退計劃。

李雙喜帶五千精銳騎兵，沿中牟、鄭州、密縣、登封、伊川、宜陽回得勝寨。張鼐，領五千精兵為闖王殿后。你們兩隊相隔不超過三十里。如果張鼐遇到強大追兵，李雙喜不得回援，我自有第三路人馬接任。總哨劉爺，您帶主力從鄭州直撲洛陽，中途遇敵不可戀戰。敵人可能有奪回洛陽的計劃，你的任務就是把這股敵人打退。

再傳令李過將軍，在朱仙鎮以南拼死阻擊左良玉，阻擊時間不少于三天。三天之后，沿闖王路線撤退。

傳令袁宗第，在陳橋南岸阻擊敵人三天，三天之后沿黃河南岸，至鞏義，回孟津駐守。

傳令劉芳亮，對賀人龍部北側陣地發起攻勢，掩護闖王和總哨的主力撤退。

傳令高一功，往西撤退，領兩萬人在鄭州一帶組建第一道防線，等李過、袁宗第撤退后再撤；令田見秀，領三萬人迅速在鞏義和登封一帶形成第二道防線，確保洛陽的安危。

最后，令李來亨，他的山地師轉移到密縣丘陵地帶，阻擊追敵；攻堅師回洛陽；騎兵師交給李巖，李巖為總哨劉爺殿后。李來亨領八百精銳機動作戰，支援李過、劉芳亮和袁宗第。

傳令已畢。

顯然，這是一場敗仗的收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