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先生!”
見王學謙面色陰沉,臉上毫無表情卻異常的冰冷,不容人靠近的樣子。于是,內森好不容易壯著膽子,聲音大了一些:“威廉先生!”
“抱歉,內森局長,我有些失神了。”感覺后背冷颼颼的,像是被汗水濕透了一樣,這種被人盯上的感覺,絕對不好受。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這讓他更加的擔憂。
是為了錢?
可是聽內森的解釋,對方不像是為錢而來,擁有能夠左右警察局意志,連局長都無法阻攔的身份,這個人的地位絕對不容忽視。
不為錢?那么究竟是為什么?
技術?
這簡直就是一個笑話,王學謙非常清楚,他擁有的技術沒有威懾性,可能很掙錢,但也僅此而已,無法上升到國家機密的程度。而且,多半都是在試驗階段,很多都是僅有一個想法,并沒有完全形成一套理論,獲得成型產品的條件。而且大部分都不是他研發的,是從麥金萊動力研究所研發的發動機技術。
按理說,對方要監視的人,也不該是他,最理想的對象是麥金萊啊!
很多陰謀,都是不知道對方要什么而讓人害怕。比方說,對方要他的命,就增加保鏢和人手,盡然不要外出露面,就能避免他暴露在危險之下。
如果對方要錢,這容易,商場上對決,在紐約能壓垮王學謙的銀行家和財團有很多,能夠請來一個連內森都避諱,不敢明說的后臺,甚至這個人還不是關鍵人物,僅僅是一個不知情的政客,那么就肯定不是商業的矛盾。
畢竟,王學謙自認,在紐約他的仇人真的不多。
或許前警長克里斯多夫算是一個。但這個已經被發配去了納蘇郡的一個小鎮上,面對一群整天抱怨的農場主,他估計也得瑟不起來。而以前的權力和關系,都是他紐約總警長的身份給予的,一旦失去了那層虎皮,他連自己的安全都無法保證,更別說,動手黑勢力監視王學謙的日常行動了。
再說了,紐約,乃至整個東海岸的黑勢力。都是在他的黑水安保公司控制下,那個混蛋不要命了,來監視他。而且,動用黑幫,絕對不會有人被抓后,政客會出面撈人。
百思不得其解,王學謙不得不把視線再次聚集到了內森的身上,眼神不再冷冽,至少柔和了很多。至少不再是一副咄咄逼人的眼神,又是一種帶著感激的歉意:“內森,局長。很感謝你的消息,不然……真的太可怕了……”
王學謙心有余悸的撐在辦公桌上。過了有十幾妙,這才走到內森的面前沙發上坐下。
兩個人的談話這才變得正是,公平起來。
但雙方知道,這場談話快要接近尾聲了。內森肯定是害怕電話被監聽。這才特地趕過來,告知王學謙背地里有人監視他,而對方又讓內森很忌憚。不敢對王學謙說出。
但這絕對不是一場騙局,用來謀求王學謙的好感,甚至允諾的好處。因為謊言一旦被拆穿之后,內森這輩子的政治生涯也就結束了。
知道是獲得好處的時候,內森卻不敢提了。大氣不敢出的,緊張的等待著王學謙的親口允諾。當然這種口頭承諾,毫無法律效應可言,但一般都談話的雙方都不會事后變卦。
內森眼神飄忽的看了一眼王學謙,隨即又低下頭去,他是海蘭的親信,是通過海蘭的認命才獲得了紐約市警察局長的職位。同時,他又是一個文職官員,不同于警察局其他同僚,在任期結束之后,還能繼續擔任原有的職位。
謀求更強硬的靠山,是他不得不選擇的一條道路。而在一次偶然的談話中,他從海蘭的口中,得知羅斯福能夠成功獲得紐約州州長的位置,還是多虧了王學謙的鼎力支持。
按照內森的劇本,他應該通過這件事交好王學謙,從而獲得搭上羅斯福的那條線。畢竟,他出身平凡,能夠暫居紐約市警察局長的高位,已經是一種僥幸了,再想要搭上政治新星的門路,實在是缺乏。
倒是,海蘭有這個能力。但海蘭會把自己的親信送給羅斯福嗎?
答案顯然是不可能的。
“內森,局長。”
內森猛然驚喜的樣子,就像是等待最終裁決的當事人,眼神中帶著一點迷茫,卻更多的是希望的期許。
“威廉先生,您還是叫我內森吧!局長的稱呼實在不敢當。”
內森弓著上半身,盡量把姿態放低。顯得有些卑躬屈膝的樣子,按照任期,他最多只能在局長的位置上呆上兩年,因為風評不佳,在任職期間內,缺乏對手下的管束,使得他連任的機會很小。
那么,此后的道路該何去何從?
已經是困擾內森的一個巨大難題,但如果能夠成為羅斯福的追隨者,或許是柳岸花明又一春。事實上,很多有見識的人都認定,羅斯福的政治道路才剛剛開始。
擔任過海軍部助理部長,州參議員,州長,如果再進一步的話,在任期結束之后連任一屆州長,其積累的政治資本,就可以角逐總統寶座。這時候追隨羅斯福,對內森來說絕對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只要十年的時間,一旦羅斯福大選獲勝,內森這個紐約警察局歷史上最糟糕的局長,將會咸魚翻身,成為美國新內閣成員,或者是高官。哪一個結果,都像是在做夢一樣,讓他興奮。
而內森的這點小心思,怎么會逃過王學謙的眼睛?
從他驚醒過來的那一刻,就一再掂量這個紐約警察局長的份量。在海蘭的市政府中的地位也不高,缺乏決斷能力,如果從事政府部門的工作,是很難勝任的。但這是內森找王學謙的唯一目的,或許應該有另外的路可以走。
“好吧,內森。我這樣稱呼你,你不會感覺不舒服吧?”
內森臉上一喜,連忙笑道:“這樣才好,屬于朋友之間的稱呼才不會讓人感覺拘束。”內森小心的瞄了一眼王學謙,見對方沒有反對,便安心了很多。
王學謙上半身往沙發背上靠了一靠,后背濕噠噠的,顯然剛才被嚇的不清,眉頭微微有些蹙起。
其實,他已經可以打發內森回去,至于是否會在恰當的時候引薦內森給羅斯福,全看他的心意。
但他突然心里一動,或許有一個選擇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不引薦給羅斯福,反而自己背后支持內森,讓他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不見得一定要在政府工作,參政議政也是一個選擇。
于是,王學謙試探的問了一句:“內森,你的口才怎么樣?”
“口才?”內森怔了一怔,他不明白王學謙突然說這話的意思,但也為自己的口才擔心,他大學的時候……是足球隊的校隊成員,也就是美式橄欖球,力氣才是他的強項。
看著內森臉上變幻的拿不定主意,發現內森的外表還算不錯,如果針對性的宣傳之后,或許能夠收到不錯的效果。
身材高大,擁有不錯的體型,看上去孔武有力,如果宣傳成一個正義的形象,肯定會獲得很多人的認可。
“威廉,我大大學期間,已經參加社團活動。我的優點就是不怯場,擁有良好的心理素質。”內森違心的胡說八道了一通之后,干笑道:“當然,比不上威廉先生和羅斯福先生的演講水平。您的《我有一個夢想》已經是傳遍了整個美國,擁有無數的支持者,要不是您無心投身政治,我敢斷定,您一定能取得讓人仰視的成就。”
“不說,這些。”王學謙搖頭笑道,打斷了內森的繼續吹捧。
對于內森,他已經心里有底了,就是一個招牌,站著,戳著,就讓看著,如果臉上的表情有種視死如歸的樣子,會更好一些。
這才繼續說:“內森先生,我想你需要鍛煉一下口才。但是在此之前,需要給自己豎立一個正義,剛正不阿的形象,讓紐約的市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能感覺到安全。如果你做到了這一點,我會支持你的。”
正義?
警察這份職業當然能算的上代表了正義,但內森想不明白,他這么讓紐約看到他,就有種安全感?
帶著這種疑惑的心態,內森站起身,客氣的準備告辭離開。
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坐在沙發上的王學謙突然悠悠道:“艾克鐸參議員最近身體不適,可能要不了多久,他就會退出州議會。這倒是一個機會……”
王學謙雖然沒說這個機會是給誰的,但內森知道,絕對是給自己留的。
能夠獲得財力上的支持,他就有很大的希望走上參議員的位置,雖說是紐約州的參議員,但也是政治上的更進一步。
喜上眉梢的內森,躬身站在門口,對王學謙保證道:“先生,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內森離開泛美銀行總部之后,準備回到位于火車站附近的警局大樓,在路上,他突然意識到好像漏掉了什么,猛然驚覺,似乎市長海蘭還蒙在鼓里。
匆匆去給海蘭打了一個電話,告知市長,有人監視王學謙。
海蘭接電話的時候,臉上笑意盎然,一副親民的形象,漸漸的,笑容僵硬了起來。放下電話,不滿的自言自語:“這個內森,真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