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劫匪拿著手槍,進了臥室;也不是大火吞噬了屋頂;更不是洪水到來之后,看到的一片死寂;而是一個庸人,站在舞臺的最中央,卻接受所有人的膜拜……’
誰都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是什么,這是對社會進步意識的一種踐踏。£∝,
但是當安德魯梅隆看到意氣風發的哈定的在眼前走過,卻忍不住想起了老朋友,已經去見了上帝的老摩根,曾經在度假的時候和他說過的這段話。
這是一個國家的悲哀,一個時代的悲劇。
讓他心頭不安的是,他正是將哈定推上神壇的最有力量的一只手之一。
哈定在白宮的表現,已經不用安德魯梅隆去說了,幾乎所有的美國人都知道,他們的總統是一個隨意的喜歡用一些上不得臺面的小玩笑,讓所有人都哭笑不得的家伙。
說實在的,哈定進入白宮,就連他自己都以為,這不過是白宮換了一任看守而已。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夠在共和黨內支持力驚人的弗蘭克羅登和倫納德伍德,這兩人才是真正的總統候選人。當時他能夠加入共和黨內的侯選名單,完全是來湊數的。
可是最有希望,支持率最高,也是最有能力的兩個人,在競選的時候成了勢均力敵的局面。最后,共和黨決定,既然誰也說服不了誰,干脆兩個都出局,該干嘛就干嘛去,讓根本就沒有多少人氣,等著看戲的哈定上臺了。
哈定也抱著總統是白撿的心思,上一天班,就磨一天,反正美國不需要他的聲音。而且他還坦然自若。真要是讓他像他的前任,威爾遜總統那樣,將美國的戰略布局放的那么大,估計他累死,都趕不上威爾遜的腳后跟。
更不要說比較那些在美國總統位置上,做出過杰出貢獻,成為美國歷史上最偉大的政治家之一了。
這種沒譜的事,他都懶得去想。
原本是準備安安分分等到任期結束的哈定,忽然發現,原來不僅僅總統的好事能夠落在他的頭上。而且站的越高,位置越重要,得到的好處可能越大。
因為他的智囊團告訴他,介于他在調停國際危機上的表現,很可能明年他可能獲得諾貝爾和平獎。當然,獲獎再其次,首先讓哈定意外的是,他什么都沒做,不過在總統任期內。換了一個和情人的地點,這個地方有點高大上,是白宮。
而且,自從來了白宮。白宮的安保讓他徹底有信心,再也不用擔心,情人的丈夫出現,打的他無地自容。灰頭土臉的了。
可即便是如此不負責任,但他還是做出來成績。
華盛頓會議的召開,絕對是將美國推上一個新的政治高度。雖然美國國內的孤立思潮泛濫,很多議員都是死腦筋,覺得世界不歡迎美國這個移民國家,還不如將美洲作為美國經營的地盤。因此,美國推出了國聯,也不打算介入英法對歐洲事務的調停和干涉。但是,只要華盛頓會議是在美國召開的,那么一旦世界局勢有所變幻,任何一個國家都會想起,一個龐大的帝國在美洲,俯瞰著整個世界。
而這個神一樣的主宰的代言人,就是他,哈定。
沃倫甘梅利爾哈定。
一個注定要隨著世界歷史,鐫刻在歷史長廊中的政壇明星人物。
“或許,能像西奧多羅斯福一樣出色!”
作為一個得過且過的人,哈定也知道自己不該想這些非分之想,可他就是忍不住偷偷的,竊竊的,自我滿足一下虛榮心。
作為一個庸人,或者說被當成庸人很多年的政客。
別說是政客了,就是一個普通人,也會忍不住的想要在自己的任期內,做一些風光的,讓人聞聽就肅然起敬的大事來。就像是西奧多羅斯福,當時麥金萊總統被刺殺,美西戰爭剛剛結束,國內還爆發了中等規模的經濟危機,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對外實行門羅主義,抵制歐洲對美洲的窺視,讓新生的工業國家美國,擁有了一個龐大的消費品市場。對內緩和資本家和工人之間的矛盾,推行更加人性化的政府管理和疏導;還有對環境的保護,資源的保護,數都數不過來……
西奧多羅斯福為美國做了這么多事,一舉奠定了美國在世界上工業霸主的地位。
這該操碎多少心,累死多少腦細胞啊!
可就算這樣,西奧多羅斯福也不過得了一次諾貝爾和平獎,用來表彰他在維持美洲穩定上的貢獻。
可是哈定卻發現,西奧多羅斯福雖然很有能力,但是在運氣上,他和自己比,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想到這些,就會讓哈定有點沾沾自喜的感覺,走起路來,也輕飄飄的。
用他手下習慣的眼神去發現,哈定要是如此心情愉悅,那么一定是他找了新的女朋友,并開始約會了,而且第一夫人還不知道的前提下……
哈定煞有其事的撥弄著自己的簽字筆,卻發現總統辦公室上面連一本需要簽署的文件都沒有,頓時有些氣憤,他好不容易想要振作議會,手下人一點眼力界都沒有,連讓他為美國出力的機會都不給。
其實并不是總統辦公室的人不知道將需要總統簽署的文件放在哈定的辦公桌上,但是哈定這位大總統有點特別,他比較喜歡和他的情人們……在比較有紀念意義的地方……袒露彼此對愛的心扉……總統辦公桌絕對是整個總統辦公室內,最具有紀念意義的區域之一,哈定的這個愛好,讓他沒辦法在這張簽署過無數美國重大事件的桌子上,真真假假的辦公。
無事可做的哈定,腦子空蕩蕩的額,仿佛神游天外一樣。
看著窗戶外投入的陽光,思緒亂七八糟的,想著該打電話約露西好呢?還是艾米麗?
這是一個非常難以下的決定。通常哈定會非常認真的去思考半個小時,甚至更長的時間,定下來整整一天和他打發時間的人。
“老板,梅隆閣下請您過去一趟!”
哈定喜歡有人叫他老板,尤其是在白宮這個地方。
不過,在內閣之中,并不是每一個人都像總統哈定這么好說話的,比如說梅隆。
就像是美國的政府官員也好,富豪也罷,都不太喜歡一個歐洲非常流行的稱謂‘閣下’。‘閣下’的這種稱謂沿自于貴族時期。對于特權階級的一種禮節上的恭維。
但在哈定的這屆政府之中,有一位內閣成員卻喜歡這種稱呼。
當然,也不是誰都有資格在總統面前如此囂張的,但哈定真的無法對稱呼梅隆為閣下而感到任何的不適應,他甚至作為一位總統,還真有點害怕見自己的這位下屬。
說起來,梅隆雖然是哈定提名的財政部長,但是在哈定政府中,誰也不敢不給梅隆面子。因為梅隆不僅僅是一個遲暮的糟老頭子,而是在背后掌握美國命運那幾個人之一。說起來,在屬下之中,能夠給哈定帶來一種讓他感覺窒息壓力的也就是這個梅隆。安德魯梅隆,美國的財政部長,其次就是美國最大財團之一的梅隆財團的控制者。
別人的邀請,哈定或許會不理會。但是梅隆,在哈定的腦子里,這不是一句客氣的邀請。而是命令。
這也是為什么財政部長會端著架子,讓總統去見他的原因了。
梅隆知道自己特殊,他是美國所有財團在政府的代言人,同時他手中掌握著讓哈定都不敢造次的能量。其實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就算是哈定是總統,但梅隆還是看不起哈定的品行。
“先生,總統來了。”
“好吧,請他進來。”
梅隆甚至懶得動彈地方,繼續坐在沙發上細細品著咖啡。到了他這個歲數,已經不太適合飲用讓人精力旺盛的飲料,咖啡就是其中之一。梅隆也是一個善于保養的人,他對于品鑒咖啡,更多的是喜歡聞咖啡在烘焙走,散發出來的那種焦糖一樣的誘人香味,甜絲絲的,讓人如癡如醉,一壺咖啡,梅隆通常只是喝上一口。
哈定進入梅隆的辦公室,然后習慣性的做到了客人的位置上。
這時候,梅隆才站起來,走到咖啡壺邊上,給哈定倒上一杯咖啡,這一幕總是能讓哈定有種受寵若驚的驚魂未定。
他不知道眼前的這只老狐貍,到底哪里不對勁了,又要來折磨他。
而他作為總統,卻連反抗的心思都不能有。
“梅隆閣下,我一直非常期待你能夠在工作之余,能夠邀請我來你的辦公室。您這兒的咖啡,一直讓我回味無窮,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會像您這樣懂得咖啡的美妙,擁有一片在牙買加高山上的咖啡園,從來自己享受。”
哈定說話間,瞇起眼睛小口喝了一口咖啡。說瞎話,恭維的話,謊言,對哈定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
用他的話來說,一個通過后天努力,成就斐然的政治家就應該是在一個充滿變通的世界里成長。
說白了,意思就是:他不是說真話長大的。
梅隆只是嘴角扯動了一下:“其實我的種植園邊上,還有一個獨立的額種植園,也是屬于私人,是一個酷愛咖啡美味的頂級富豪。只是我的身體已經不允許我經常品嘗這種美味,而他卻年富力強,可以享受美味充斥全部味蕾的喜悅。”
“那么那個人一定是一個幸運的繼承者,他有一個好父親。”哈定確定的開口道。
不過這次讓哈定意外的是,梅隆沒有開心的笑起來,因為這是他最得意的之作。按照往常的習慣,這時候梅隆應該是眼神睥睨的看向窗戶,然后笑呵呵的說,錢、地位和學識才能構成一個人高尚的愛好。哈定正當感覺有些怪異的時候,梅隆開口道:“會議的事情舉辦的這么樣了?”
“對了,梅隴閣下……”
梅隆擺手道:“我是你的下屬,在談事的時候,你應該稱呼我安德魯,或者財政部長……”
“好吧。安德魯。”哈定說完,還偷偷的看了一眼梅隆一眼,他感覺今天的梅隆很奇怪,而且氣氛有些凝重。
“會議的準備工作如何了?是否會出現變數?”梅隆問。
哈定的表情多少有點吃驚,因為梅隆很少過問政府中財政以外的工作,甚至連軍費他都不會過問。在他這里只有兩個標準,財政允許,還有財政不允許。
反常的舉止并沒有引起哈定的足夠重視,反而表情過于輕松的說道:“這是美國、英國和日本之間的事,只要美國能夠接受。會議就不會出問題。”
“其他的參加國呢?”梅隆皺了皺眉反問。
哈定張開大嘴,吃驚的看著梅隆,他看不出來,其他還有誰會給美英日三國過不去,這次軍備競賽,本來就是三國之間的競賽,和其他人有什么關系?
荷蘭人?
當然東印度是荷蘭的殖民地,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但實際上,荷蘭在東印度的軍隊。還不如英國人多呢。
葡萄牙人?
誰還把這個國家當回事啊!
民國?
這個國家因為在巴黎會議上的不公正待遇,當然這不是他哈定導致的,民國人要是有心的話,就應該去找英國人。去找日本人……
哈定自認為自己沒做錯,他只不過善意的提醒了一下,民國和日本的外交爭端和領土糾紛,應該放在會議之外解決。
見哈定的表情。梅隆就知道,這個混蛋在想什么。情報不充分也就罷了,還以為外交是憑借一張嘴。想怎么說,就怎么說的?實力是一部分,強硬的態度也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什么可以讓,什么不可以讓,哈定明白嗎?
梅隆沒打算給哈定當參謀,更不打算告訴哈定,主持國際會議,尤其是利益糾葛的會議,是一場曠日持久的爭吵。他只是在會議開幕之前,提醒一下主持會議的那個家伙,沒有人會簡單。
“對了,剛才我說我的咖啡農場邊上還有一個私人農場,它的主人是威廉。”
“威廉,這個名字聽著有點印象!”
“泛美財團總該聽說過吧,最近泛美銀行兼并了一家西部的意大利人銀行,可能會改名為美洲銀行。而這家美國第五大的銀行,只屬于一個組織,威廉基金會。”梅隆沉聲道。
哈定笑道:“您說的是他啊!不過威廉先生很神秘,很少有人見過。”
“也許吧,不過我見過。老約翰非常看好和他的合作,和布朗財團,亨廷頓家族、阿斯特家族、惠特尼家族都有非常深入的合作。他才是這個時代的商業奇才,不過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梅隆頓了頓。
哈定哈哈笑起來:“他不會是英國代表團的成員之一吧?”
梅隆冷笑道:“有點接近了,但不是英國,是民國。他是民國的外交次長,這次民國代表團的成員之一。
哈定愣住了,民國的外交次長,是美國財團的核心人物?
是這個世界瘋掉了,還是梅隆故意在消遣他?
哈定難得的做過功課,研究過各國代表團的成員,英國的外交大臣貝爾福,全權代表朱爾典;日本外交團的三大代表,幣原喜重郎、加藤友三郎、德川家達……
民國的外長顧維鈞,代表團成員王寵惠,還有王學謙。對了,王學謙不就是在美國留學了幾年嗎?
怎么可能和洛克菲勒家族攪合在一起了呢?
更要命的是,王學謙儼然快是華爾街的銀行家巨頭,雖然現在還不能成為七大巨頭之一,但是要不了多久,他就是第八大巨頭。
當哈定覺得這個世界已經瘋了的時候,梅隆在他面前,就那么居高臨下的站著看他的頭頂:“不過我敢保證,威廉這個人不會將怒氣撒在你的頭上。而且他的怒火會對準日本代表團,所以,你不用擔心得罪他,讓你寢食不安。”
哈定已經在心里咒罵了,這么坑人的事情,為什么會讓他攤上?
尤其是對中央情報局局長,胡佛的情報工作,如此草率,竟然連這么重要的信息都沒有給他送來,簡直就是糊涂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