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有聯系的,事物與事物之間更是如此。正如風吹草動,馬鹿逐水草而徙。生命的行為更是如此,不存在著沒有緣由的動作。或遵從本能,或出于思慮,越是高級的生命越是由此。
因此,索隆不可能無沒緣故就撤掉西涅的職務并且下達了通緝令。在這個消息的后面,肯定隱藏著更大的真相。零和雅菲迪的推斷符合邏輯,也接近真相。盡管他們不知道索隆是如何辦到的,但只有手中掌握了一支足以抗衡海神團的高階戰力,索隆才敢對一名團長大動干戈。
拋開索隆對付西涅的原因不提,單是這一支高階戰力的存在,便足以讓零打醒十二分精神。一直以來,零一方的優勢就是比教皇廳明顯要多得多的高階能力者。如果這個優勢被拉平甚至被超越的話,那么海神團無疑將處于劣勢。
零不由慶幸自己這次決定突襲磐石城的行動算是賭對了,不僅拿下了北地要沖的重要城市,更因為開始接近教皇廳腹地,才能輕易收到許多重要的消息。雖然這不是個好消息,可總算留給零時間準備。
可以想像,冬季一過,羅馬城必定盡起大軍,以高階集團為刃鋒南下而來。到時候,磐石城將會有連場大戰。在此之前,零還有時間準備。
在教皇保羅的神喻影響下,磐石城居民已經對海神團的敵意大減,使零的各項命令能夠得到確切的實施。零讓一名三叉戟戰士返回卡農,著弗蘭克林把x先生、瑪米羅以及機甲部隊先調過來。至于弗蘭克林和海神團的普通士兵則在冬雪融化后緊急北上,但在軍團來到之前,磐石城將遭受戰火的考驗。
零必須守住這座城市,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趁著距離冬天還有兩個多月,零開始在城里還有約齊
鎮大量征兵。所有符合條件的新兵可以拿到每個月5個金幣的薪水,如果從新兵營畢業的話,這個
目還會翻一倍。毫不夸張的說,零的軍餉已經遠超過教皇廳的騎士團,這讓男人們都為之動容。
盡管在征兵的背后肯定是為了戰爭,可零開出的安撫費用足以讓人們拋棄顧慮。于是很快的,磐石城就征集到近四千人新兵,零將訓練新兵的任務交給素和弗羅曼,并要求他們按照正規部隊的標準去訓練這些人。這很苛刻,但如果連這些標準也達不到的話,這些人貿然上到戰場也不過徒增傷亡罷了。
征兵之后,零開始對城市進行重新規劃。磐石城城區邊緣的居民全部撤到了城內,保留邊緣區那用以進行巷戰的建筑,同時增加掩體和防御工事。防御工作不但在城里進行,也在城外展開。一條條戰壕挖了出來,半掩體及防御工事將著重保護城市的北面。
可如果敵軍繞過北面而從其它地方進攻的話,就會發現看似平坦的道路下,卻是地雷區域的所在。在這里不但有地雷,還有挖空了近五米地面的深坑。深坑里周圍已經埋設好雷管。一旦有敵人陷入坑中,引爆雷管,里面的人不是炸死也得給活埋。
城墻上增加火力點,這次零把機甲部隊調過來的同時,也讓x先生他們運過來一批戰爭物資。其中就包括了上百挺高射機槍,它們由伊斯塔提供。除此之外,還有諸如步兵導彈、電漿地雷等物。當防御工事和戰爭物資到位后,索隆會發現磐石之城已經武裝到了牙齒,哪怕最后能夠攻陷,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就在磐石城開始挖戰壕、修建防御工事的時候,一支商隊來到了磐石城,他們運來了零現在最需要的戰爭物資。除了槍械子彈一類的常規物資外,他們甚至還帶有幾門可拆卸組合的重炮,以及兩架特殊的機甲。這引起零起零極大的興趣,并在市政廳接待了這支商隊的代表。
代表出奇的年輕,是個三十歲不到的美貌女子。名叫伊沙貝爾的年輕女人有著一頭棕色的長發,白凈的臉上,那海藍色的雙眼讓人聯想起舊時代的海洋。那臉上淡淡的微笑看似親切,其實卻和人拉開了一種無形的距離。看到她的時候,零就知道這是個長居高位的女人。
那種從容不迫,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自信,這種種氣質不會出現在一個終日勞碌的普通人身上。
只是零很好奇,在這片大陸上,除了教皇廳和伊斯塔外,似乎還存在著第三股不為人知的勢力。只有像前面那兩個巨頭般的勢力或組織,才能夠拿得出他們所帶來的戰爭物資。特別是那兩臺機甲,零已經看過,它們可以視為圣騎士機甲的改良型號。保留了圣騎士機甲的重火力搭載,卻優化了它們的行動力。如此一來,這兩臺機甲簡直就像削簡版的圓桌騎士。
能夠造得出這些的機甲,伊沙貝爾后臺所掌握的機甲技術便不在教皇廳之下。甚至,伊斯塔的實驗室里也拿不出這樣的貨色來。如此一來,伊沙貝爾的來歷便可堪玩味了。
“歡迎你,美麗的伊沙貝爾小姐。”
市政廳里,零在會客室接待了她。除了商隊代表伊沙貝爾外,隨行的還有五名護衛以及一個老人。老人年近古稀,臉上的皺紋讓人想到老樹的皮。但他一雙眼睛卻十分明亮,看伊沙貝爾的態度,這人的身份還不低。
五名護衛則都是能力者,最低的有四階,護衛隊長則是一名七階的戰士。
一名七階和四名平均水平在五階左右的能力者小隊,已經足夠橫穿荒野。實力不弱,當然,以伊沙貝爾的后臺力量,這樣的護衛也只能夠稱得上中規中距。
把一切看在眼中,零不動聲色,分賓主坐下后說道:“伊沙貝爾小姐,你們商隊送來的物資正是我們急需的。難得的是,你開出的價錢非但公道,而且對我們是個極大的優惠。我真心感謝貴方這般雪中送炭的心意,只是我很好奇。現在整個大陸應該都知道我和索隆正在開戰,你卻在這個時候將這批物資送到我的手里,難道就不怕得罪羅馬城嗎?”
伊沙貝爾那雙海藍色的眼睛里寫滿了笑意,道:“零先生真是一個處處為人著想的人,換成其它人哪理會得了許多。不瞞你說,我,或者說我的老板并不懼怕包括索隆在內的任何人。”
“哦?”零微笑。
伊沙貝爾這句話充滿了信心,話語間除了表明自己一方不怕索隆的同時,也暗示著他們同樣也不會害怕海神團和零。零相信她不是故意夸大,那份自信,還有眼睛里那份驕傲根本不像偽裝出來。
“所以零先生可以放心跟我們交易,何況,這次交易只是開始,相信在之后我們還有很多合作的機會。”伊沙貝爾笑道。
零淡淡問道:“例如呢?”
“例如我們可以幫助你扳倒索隆。”
“伊沙貝爾小姐,不妨說得詳細點。”
伊沙貝爾看了看四周幾名三叉戟的戰士,零會意,朝他們打了個眼色。于是戰士們退了出去,并為里面的人關上大門。零才道:“好了,現在這里沒外人,小姐有什么話可以盡管說出來。”
“零先生果然爽快。”伊沙貝爾站了起來,朝零走去。
她走到零的旁邊,俯下身,于是從那寬松的領口中幾乎可以看到里面那美麗的風景。伊沙貝爾卻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只是那名護衛隊長眼中突然露出一絲不自然的神色,然后別過頭去。零假裝沒看見,這時聽得伊沙貝爾在他耳邊輕輕道:“零先生應該沒有聽說過黑暗兄弟會吧?”
“黑暗兄弟會?”零一征,搖頭道:“很抱歉,我沒聽說過這個組織。”
“那很正常,知道我們的人寥寥無幾。只有那些擁有強大實力的人,才有資格知道我們的存在,例如……零先生你。”伊沙貝爾從零身邊走開,她這個動作,又讓那名隊長松了口氣。
零微笑道:“那真是我的榮幸。”
“您不必謙虛,能夠匹敵教皇廳,而且打進磐石城的男人,你的強大無容置疑。”伊沙貝爾展現一個美麗的笑容,說:“我們的存在可追溯到舊時代的中世紀,是遠比你所能夠想像的古老還要古老的存在。零先生,我們守護著古代的奧義,共同保護著能夠推動時代前進的無上智慧。我們隱藏于黑暗中,世人不知道我們的存在。可在歷史的每個重要片段中,我們的影子無處不在……”
伊沙貝爾的臉上充滿了驕傲:“我們是最偉大的隱藏者,也是時代的推動者。每當時代停滯不前,我們就會出現。”
“就像現在?”
“就像現在!”伊沙貝爾輕笑道:“十五年前,我們挑選了索隆。因為他展現出可以推動時代的力量,而事實證明我們是對的。在索隆的推動下,大陸才有了今天人類繁榮的格局。可現在,索隆試圖擺脫我們,更重要的是。如果放任他不管的話,他會破壞我們辛苦搭建起來的繁榮基石。”
“于是你們就挑選了我?”零反問。
“不,是時代挑選了你,我們不過遵從它的聲音。”伊沙貝爾說道:“零先生的成就讓人側目,但僅憑你現在的實力,要扳倒索隆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我們可以為你縮短這段距離……”
“代價呢?”零問道:“凡事總有代價,我想貴方不會平白無故地幫助我吧?”
“當然不會,但要付出什么,卻要看零先生自己的意思。”
“愿聞其詳。”
伊沙貝爾坐回自己的位置,道:“很簡單,如果零先生只需要我們提供普通的物資和武器的話,那么我們之間的合作完全可以用商業貿易的形式來進行。但若需我們更進一步的支持,例如提供軍隊、科技甚至是能力者的話,那么就只有一個方法了。”
“什么方法?”
“成為我們的一員。”伊沙貝爾指著自己道:“假設零先生成為像我這樣的核心成員,那么我們會無條件向零先生開放所有力量,我們也很希望能夠有零先生這么一位武力超卓者成為同伴。”
“條件很公平。”零平靜道,又問:“那么假設,假設我們最終一起扳倒了索隆。可大陸需要一個管理者,而我自問不是合適的人選。貴方又有什么看法?”
“零先生這樣問,是否心里已經有人選了?”伊沙貝爾如此問道,可見她也是心思敏捷之人,從零的語氣便推斷出一二。
“或許,教皇保羅不錯。”零試探。
伊沙貝爾露出一個微訝的表情,道:“原來零先生和教皇之間果然有合作的關系,現在告訴你也無妨,教皇和伊斯塔,其實是我們在背后扶持起來的。當然,他們不會察覺到我們的存在,這也是我們牽制索隆的一顆棋子。只是,保羅殿下雖然能干,卻還太年輕,現在很難說他是否能夠成為一名合格的管理者。”
“如果他不合格的話呢?”
“替而代之。”伊沙貝爾理所當然地說。
零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中午快到了,就請各位到餐廳用餐。我已經讓人安排好各位的住所,用完午餐后,各位可以到住所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盡管說就是。至于合作的方式,我還需要時間考慮,暫時無法回答伊沙貝爾小姐。”
“我明白,那么感謝零先生的悉心安排。”伊沙貝爾禮貌回道。
之后,零又和他們一起用過了午餐,才把他們送出市政廳,再由其它人帶著伊沙貝爾一行前往商會住所。零回到辦公室里,站在等離子板前,默默地在西大陸的版圖外又畫了個圓圈,里面寫上“兄弟會”
,但零相信足以引起保羅的重視。
在三叉戟其中一名戰士的帶領下,伊沙貝爾一行來到了位于市政廳不遠處的一處住所。住所本身不大,也不見得裝修如何豪華,但它的位置就在市政廳左近,這一帶在以往基本上是富人區。哪怕裝修再簡單的住所,也有其本身的內涵。
內涵之一便是地位的象征,而現在,安排商隊一行入住此處,也足見零對他們所傳達的敬意。
伊沙貝爾明白,那一直沒說話的老人似乎也懂,可護衛們對此卻頗有意見了。只是這些事情還輪不到他們來干涉,但那護衛隊長自持本身是七階戰士,走在伊沙貝爾旁邊不滿說道:“大人,那個叫零的安排如此寒酸的房子作為我們的住處,屬下認為他分明是看輕我們,甚至是大人所代表的兄弟會。”
“雷克斯,你真這么認為嗎?”伊沙貝爾輕笑反問。
“是的,大人!”
女人突然臉色一冷,道:“所以你的目光只能到此為止,知道為什么你跟了我三年還是一名護衛隊長嗎?就是因為你無法把目光放得更長遠,總計較在一些旁枝末結的小事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從你加入兄弟會開始,無非就是想得到我。但你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就憑你這區區七階也想我看上你?”
“真是笑話,要是零那樣的男人還差不多。”沒有留張自己的護衛隊長絲毫情面,冷冷嘲諷一番后,伊沙貝爾徑直帶著那老人走進房子里。
兩人來到西面的書房,關上了門,那老人才開口道:“這樣對自己的護衛隊長不妥吧,小姐。”
“沒關系,反正我已經打算把他換掉了。”伊沙貝爾站到窗前,通過窗戶冷冷看著外頭幾名護衛。然后轉過身,褪下臉上的寒霜問:“剛多先生,你覺得那個零如何?”
“非常優秀,但我不認為黑暗兄弟會能夠駕馭得了他。”老人淡淡道。
“哦?”伊沙貝爾似乎不感到意外,她笑道:“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每名強者都是難以駕馭的角色。而且也不該被駕馭,我們所要做的只是引導,把他們引導向我們所希望的方向。這樣就可以了。”
“引導?”老人點頭說:“沒錯,可這個男人,我覺得不是輕易能夠改變他的意志。”
“您的意思是,他的野心很大,大到不為我們所動的程度?”
“不不……”老人搖頭,輕嘆道:“你們交談的時候,我一直看著他。從他的眼神里,我看到的只有平靜、安寧。這根本不該是一個具有莫大野心的人所應有的眼神,他給我的感覺,不像有很大的野心。相反,他似乎沒有野心。或者說,他的野心不在這片大陸上。”
“不在這片大陸上,那在哪?整個世界?”伊沙貝爾輕笑,可看老人根本沒有笑的意思,她也不由驚呼道:“不會是真的如此嗎?他想要的……是整個世界?”
“我不清楚,只是感覺,他的目光很深遠。深遠到,我們無法企及的程度。仿佛那是……世界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