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十全老滅團奪寶,厚道人大開福門(十九)求各種票
在說書先生口中,這等法寶總是將人吸進去,一時三刻之后化作一攤膿水。然而這金缽收了那么多人,卻從未見過有什么膿水,反倒像是一個小小的傳送之陣,將人送去了未知的世界。
錢逸群當時金光耗盡,被攝入缽岳之中,仿佛看到了一扇黑色濃霧流轉而成的通道,與倒是有幾分相像。既然不是絕路,道人自然心生信念,索性縱身躥了進去。
那濃霧通道黝黑漫長,卻將錢逸群的過往記憶一絲絲盡數挖掘出來。他漸漸忽略了自己在通道中飛行的事,像看電影一般回味著許許多多早已經被塵封的記憶。有些記憶甚至讓他覺得不可思議,自己竟然還有過那般呆萌天真的過去。
此生記憶上映完畢,錢逸群看到了前世短短十九年生活,看到了自己曾經讀過的書,背過的課文,暗戀過的女生……看到了自己前世的父母,以及他們的喜怒哀樂。
當錢逸群最終歸于襁褓,眼前又被黑暗吞噬。
這種感覺之前已經有過,正是生死之間的一段黑路。
走到這里,錢逸群心中更多的是好奇和期待。一—在身為平凡學生的前世,我會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錢逸群無意間挺了挺身,眼前豁然開朗,一片光明。
光明之中,似乎有人說了些什么,似乎有草木河流,似乎有大漠瀚海,似乎……切都變得虛無縹渺,不可捉摸,卻又實實在在。
這種詭異的感覺完全不同于剛才看電影一般的清晰連貫。
錢逸群完全不懂其中緣故,突然聽到有個輕佻的聲音問他:“世間不好玩么?”
“當然好玩!”錢逸群不知道這是外力還是自己內心的意識,總之挑著堅定樂觀的方向回答。他想起讀過的那些瀕死體驗的前世書籍,其中所有回歸陽世的人都有一個共通信念:要活下去!
“那你來找我,是為了什么呢?”那個聲音說道。
“我是被人坑進來的,順偵問一下,閣下是哪位?”錢逸群道。
“你還不知道么?”那個聲音咯咯笑了起來,漸漸浮出一個影手,“不才河東郭璞郭景純。”一—唔!竟然碰到他了?他為什么會在和尚的缽盂里?這是我的心魔吧?
錢逸群突然想起曾聽說過:人在死后的中陰身中,會見到種種幻象。若是被幻象騙了,執迷于此,便會墜入惡趣。只有堅定信念,不受誘惑,方能登達彼岸。
一—看來我是真的死了,不知道會不會繼續不刪檔換地圖再來。
錢逸群心中隱隱有些失落。
“很好奇么?”郭璞的身影越發明顯了,看身材是個跟錢逸群差不多高矮胖瘦的人物。不過這若是心魔自造,也當不得真。
“這個與其說好奇,不如說失望……我大概是死了。”錢逸群嘆聲道,“郭大真人有什么指教的么?”
“這個嘛,我倒不覺得你會死。”郭璞的口吻聽上去嚴肅了一些,“你知道我是兵解升天的,這個疙瘩解決不了咱們都消停不得口你還沒能宿世通達,這就有些耽誤進度了。”
錢逸群聽著郭璞的話,覺得味道有些奇怪。姑且不說他兵解升天與道人我有什么關系。這位晉朝古人,貌似應該用那種類似文言般的白話說話吧!怎么比五百年后的人說得還要白?
錢逸群一時間感覺信息量略大。
“這回一定要練好金華出世術啊!”郭璞說道。
“那個術,干嘛用的?”錢逸群問道。
“上古仙真動輒活個幾百歲上千歲,然后拔宅飛升,肉身成真,靠的就是這個金華出世術。”郭璞解釋說道。
“古來只有不死神,沒有不死身啊!”郭璞這話頗為顛覆錢逸群的常識。
他一早就接受了“天命有數”的說法,不相信人能幾百歲上千歲地活下去。
雖然上古仙話之中這樣的仙人不少,但早就被“死后解脫神游仙界……”的先進神仙學說取代了!
“不信就試試。”郭璞沒有多加分辯,“好了,早點出去吧。”
“慢著!玉鉤洞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錢逸群叫道,“那些符兵是怎么做的!還有沒有什么機關暗器?你那個倚翠是故意留著坑人的么……”
郭璞一個問題都沒有回答,身形便已經消散。
錢逸群只覺得周圍世界震蕩不已,耳畔傳來若有若無的誦經聲,頭頂突然爆出一團金光。這金光柔和溫暖,讓他心中莫名認定那是出口所在,發動鬼步—舉身上跳。
這一跳就跳了出來。
出來之后,所有記憶仍舊清晰可查。
而且還多出來一段………
很長的一晨”
金華出世術!
錢逸群一出缽盂,就見一張老臉對著盆手,正是圓明老僧,心中疑惑:難道剛才沒將他徹底殺死?等他沖上半天,那老禿驢卻已經逃到了十全老人身后。
反正這兩個老妖半斤八兩,殺誰都一樣,錢逸群便沒有硬追圓明,只是解決了十全。
錢逸群見身后眾人已經站好了方位,掃視一周,被空氣中的血腥氣沖得鼻頭發癢。他先走到了慧光跟前,這和尚已經渾身骨頭碎裂,躺在地上不住咳血,一雙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
“看到你,我莫名地捌目信報應了。”錢逸群淡淡笑了笑,跨過的慧光茍延饞喘的軀體,來到那福清老尼面前。
他蹲下身,笑道:“你真的在雪花庵里見過我?”
“道爺饒命!”老尼眼淚鼻涕齊流,“我只是拿了十兩銀手,聽人吩咐罷了。”
“一樂大師,聽見了沒?”錢逸群扭頭問道。
一樂垂下雙目,口中道了一聲“阿彌陀佛”鼻頭微微發酸。他知道僧團之中混有邪魔,但是沒想到慧光這樣的年輕俊杰,頗有慧根毅力的比丘,竟然也墮落到了這等地步。
錢逸群嘿嘿一笑,暗道:還有更根的呢!
“十兩銀手,不過是你們院里尼姑兩晚上的度夜之資罷了,你怎地眼皮子這么淺?竟來陷害我!”錢逸群拿著節隱劍,在福清老尼面前晃蕩。
福清哭道:“道長明鑒啊!我們多有仰仗大明寺的地方,別說十兩銀手,就是分文不給,老尼也不敢駁了他面手啊。”
“唔,原來如此,是因為他們也算熟客么?”錢逸群笑道。
“夠了!”一樂屏足—口真氣,怒喝道。他已經再也聽不下去了,雖然內心中一遍遍否認自己聽到的內容,但柞為一個在紅塵游走的法力僧,他怎么可能天真單純得連“妓院”都不知道。
錢逸群直起腰,無所謂地掃視這些和尚,看得人心發毛,然后方才挪步徐英國那邊。
江湖人在這里死得最多,幾乎躺在尸身之中。他們之中任何一個回去之后都有資格說一句:老子是死人堆里宋出來的!
只是,能否回去卻要看這位道爺的心情。
“徐英國呢?”錢逸群并沒有因為一場戰斗就忘記剛才的控訴。
徐英國很想躺在地上裝死但是周圍總有人不小心看他,像舉著火把一般,將他暴露在錢逸群的視野之中。
“你耍我向你弟弟道歉來著?”
“仙晨...真、真會開玩笑。”徐英國干笑兩聲,“那小手自己不長進,怎么能賴在仙長頭上?”
“你只要道歉么?就不要些別的?比如銀子啦、地盤啦、游仙書啦之類的?”錢逸群笑道,“你也看出來了吧,這里我說了算。”
“不要不要!小的不敢動這種貪念!”徐英國搖得如同撥浪鼓。
“真的什么都不要啊?這就比較麻煩了……”錢逸群輕輕摸著額頭,好像在想什么深邃的問題,“一般來說,我都是兩倍討還的。”
徐英國心中重重吐了口氣,暗道:老娘說不要貪小偵宜,幸好剛才人還傻!
“磕頭認錯吧。”錢逸群似乎十分失望。
“仙長大人大量不與小的計較,小的沒齒難忘!”徐英國當即雙膝跪地,磕頭如搗蒜。
錢逸群抿了抿嘴,心中格外舒坦,暗道:難怪皇帝都喜歡佞臣,明知人家是被迫的,但并不妨礙享受這種感覺啊。他笑道:“你真是個聰明人。
這樣,我正好需要個人手,幫我照頓一下這玉鉤洞天里的生意,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小的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徐英國連忙停下磕頭,滿眼期待地看著錢逸群,一顆心提到了嗓手眼:真是福禍難測!若是與這魚簍道人搭上關系,日后豈不是在江湖上橫著走了!
“我只要每月六成純利,其他的都歸你吧。”錢逸群點頭道。
旁人聽了不由羨慕。日后徐英國只要打出魚簍道人的旗號,誰還敢跟他搶木材、獸皮和鐵礦?每月六成聽起來嚇人,但只要調集人手運出去,翻上兩三倍都有人買!
“銀子放在瓊花觀,我自然會去取的。”錢逸群拍了拍徐英國的肩膀,對著這個比自己年長近十歲的男手道,“好好干。”
徐英國受到了極大的鼓舞,躬身抱拳道:“必不負仙長所托!”
錢逸群微微點頭,轉過身去,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如此算來,只有家里的開銷非但足夠了,還可以養一支私兵,以免高老師一旦離開,李巖那邊靠不住。我也得盡快回一趟家,在星盤上定個點,日后也方偵照顧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