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毛城的呂義顯得很悠閑,他知道,公孫瓚對趙云一直不信任。自己剛才的奇怪舉動肯定會引起公孫續的懷疑,繼而搜查趙云的白馬。
如此一來,趙云通敵的罪名算是落實了。只是呂義還是留了一手,故意留下了許多破綻,讓張燕與公孫續既懷疑趙云可能通敵,又猜想這會不會是自己設計的一個陷阱,為的就是除去趙云。
有了這兩個模糊的猜測。那么,在徹底搞清楚趙云是不是背叛之前,趙云一般是沒有性命之憂的。
畢竟,根據史書的記載,這時候,公孫瓚也差不多該完蛋了。那時候,趙云就是自由之身。
呂義不想錯過這樣的虎將,心中想收為己用。而且,張燕與公孫續想要弄清他今日的奇怪舉動,恐怕需要花費不少的時間。
這樣一來,他又為毛城贏得了一個喘息的時間。
趁著張燕忙著處理內部問題的時候,回城的呂義立即召集毛城的青壯,開始抓緊時間,修補昨日攻城產生的漏洞。
毛城城頭,頓時變得熱火朝天起來。甚至城門之外,還有一些老弱的百姓,冒險出去,撿起一些殘缺的兵器。
經歷了一次攻城,毛城的百姓都是有著強烈的危機感。唯恐破城的時候,黑山軍展開血腥報復。
對于這些百姓的舉動,呂義也沒有阻攔。只是派出了許多的探子,對黑山軍進行徹底的監視。
以便在黑山軍突然進攻的時候,能夠及時的關閉城門。
但事實上呂義的舉動有些多余了。黑山軍的內部,早已經是吵翻了天,都是圍繞著趙云的忠心,進行著大爭論,張燕哪里還有心思跑去攻城。
毛城的一天,就在這樣詭異的平靜下,漸漸的過去。但是北方的另一座城池,卻是戰火密布,震天的廝殺聲,哪怕走出數十里,都是震耳欲聾。
易京城中,無數在嘶吼,對這座城池進行著瘋狂的破壞。到處都是慘叫聲,濃烈火光下,血水橫流,如同一條溪流的急速的擴散。
但是新鮮的血液依然是源源不斷的加入進來。城墻的四面八方,一面面皂色的公孫戰旗不斷的被人斬斷,取而代之的,是無數袁軍的戰旗。
整座城池,大火熊熊,騰起無數的黑煙,轟鳴聲不斷,無數的高樓,突然就是毫無征兆的倒下,城中央最高的一座樓臺,頓時徹底暴露在袁軍的面前。
源源不斷的袁軍,頓時就盯住了那座最高的樓臺,無數士卒,瘋了一般的朝著樓臺沖了過去。
可是不等袁軍突然靠近,轟然一聲巨響,那座耗費了無數了人力物力的堡壘,卻是騰起了一條巨大的火龍。
火焰漫天,把樓臺完全吞噬,一面巨大的公孫戰旗,在大火中逐漸化為了灰燼……..
“哈哈哈……..公孫瓚,你終于還是被吾攻滅了!”
就在樓臺被大火的同時,一群甲士,簇擁著一輛華麗的戰車,緩緩的行了過來,青羅華蓋之下,袁紹神情威儀,眼神冰冷的看著那逐漸被大火吞噬的樓臺。
“萬歲!”
突然,就在袁紹大笑的同時,城中數萬名袁軍將士,忽然朝著袁紹大聲的歡呼起來,他們高舉著武器,都是神情振奮的看著自己的主公。
無數文臣武將,也是同樣高呼,神色露出無比的恭敬與狂熱。
這一刻,河北袁紹,聲望如日中天,數年之間,一統河北四州之地。幾乎占據了大漢半壁江山。
這樣恐怖的世家,誰敢抵抗。這樣強盛的兵鋒,誰能抵擋。就在易京被攻破的一瞬間,潛伏在幽州的無數勢力的探子同時震驚,繼而恐懼莫名。
他們瘋了一般,拼命的逃離幽州,以最快的速度,把公孫瓚兵敗的消息傳遍了整個而大漢。
呂義是回城的第二天收到鄴城的消息的。頓時,呂義的臉色就是一沉。
公孫瓚敗亡,那么緊接著,就是后世著名的官渡之戰了!這是一場更加恐怖的戰役,如日中天的袁家,就是在這一場重大的戰役之中,轟然倒塌,成就的,是另一個人無上的威名。
“速速召集眾將!”
足足看了三遍書信。呂義終于是確定,公孫瓚,卻是敗亡了。書信是袁譚親自發過來,字里行間,洋溢著巨大的喜悅。
甚至他派來送信的人,都是沒有絲毫的遮掩,完全是一路吼著河北大勝的消息,一邊沖進了毛城。
等到呂義走出軍帳,前往議事廳的時候,毛城之中,無數人都在歡呼,慶祝這場巨大勝利。
“太好了,終于不用打仗了!”
喜悅的情緒甚至傳染了營中的青壯,無數人抱在一起,大聲的歡呼,覺得動蕩的河北,終于是結束。
就是眭固的臉上,也是露出一絲笑容,見到呂義,就是拱手道:“呂將軍,太好了,公孫瓚滅亡,從此這天下,再也沒有人是大將軍的敵手,等到我河北一統天下之時,你我都是開國元勛啊!”
“那就借眭將軍吉言了!”
呂義含笑點頭,心中卻是一嘆,歷史上的袁紹,確實有著一統天下的傲然資本。但是成也世家,敗也世家。
只要河北的內斗還在繼續,這看似龐然大物的袁家,遲早會倒塌下去。
“就是不知道高順去邊地募兵是否順利,一旦袁紹回到鄴城,肯定會征調四洲所有的兵員,我再想征募兵卒,會更加的困難!”
呂義心情很沉重,公孫瓚敗亡的時間,無疑比歷史上早了許多。雖然早有心里準備,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他還是覺得有些措手不及。
“主公!”
“將軍!”
議事廳內,并州將校與青州將校都是在坐,唯一不同的是,青州軍一邊,人人喜氣洋洋,并州軍一方,卻是人人嚴肅,神情透著一股凝重。
呂義的神色也是冷漠,環視了眾人一圈,與主位上坐定,寒聲道:“你們以為,公孫瓚死了,城外的黑山軍就會主動退兵嗎?”
“呂將軍,難道不是嗎,那公孫瓚都死了,一群小小的山賊,還能有什么作為!”眭固滿臉疑惑,不解的看著呂義。
他的話,問出了眾人的疑惑,青州軍一方的將校,依然是滿臉嬉笑之色,覺得呂義太過于高看張燕了。
看到眾人不以為然,呂義不由的嘆了一口氣,很明顯,袁紹的大勝,固然帶來了巨大的聲望,但是同樣的,也讓河北的將士,人人都是生出了驕矜之心。
難怪歷史上曹操會獲勝,驕兵必敗,這恐怕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心中想著,呂義卻不得不給這群已經被刺激的自滿起來的武將解說道:“諸位,我聽過了一句話,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張燕與公孫瓚,乃是唇亡齒寒。如今公孫瓚一敗,黑山軍,必將陷入更加窘迫的境地。你們說,張燕會如何做!”
“很簡單,要么逃回深山,等著大軍一點點的剿滅他,要么,孤注一擲,趁著大將軍兵馬遠在幽州,攻打鄴城,只要鄴城一下,河北的大好局面,瞬間就能逆轉!”
張遼站了起來,沉聲說道。隨即,又是朝著呂義拱手。
“主公,張燕不是庸人,我恐怕,他會選擇第二條,下令黑山軍不計代價,強攻毛城!”
“什么?”
“這怎么可能?”
“該死的山賊,竟然如此大膽!”
張遼的話,引發了一場大風波,許多青州戰將的臉色頓時就變了,盡管嘴里說的不信,其實心中已經開始恐懼起來。
毛城,不過彈丸之地,若是張燕真的不惜一切代價,全力進攻,很多人都是沒有信心守住。
呂義也是眉頭皺起。他之所以能夠守住毛城,靠的是并州鐵騎的強悍,張燕不想損失太多兵馬,一直不敢放手一搏。
現在的情況卻是不一樣了。公孫瓚都死了,整個河北,跟袁紹作對的只有張燕,換了他是張燕,要么從此退出河北,逃的遠遠的。
要么,就是趁著袁紹忙著清剿公孫瓚殘部的時候,不計代價,攻打鄴城。
甚至呂義再想,哪怕張燕最后攻不下鄴城,只要能夠兵臨城下,幽州那些原本支持公孫瓚的勢力,肯定會再度跳出來。
越是想的深入,呂義的心中越是沉重。他看了眾人一眼,見到很多人都是收起了嬉笑,一臉的驚恐。又是不自覺的笑了笑。
“諸位放心,這只是我們猜測,也許,聽到公孫瓚敗亡,張燕嚇得主動退兵也說不定呢!”
為了緩和眾人的壓抑,呂義稍微開了一點玩笑。
但是在場的青州眾將,卻是誰也笑不出來。、眭固更是神色陰沉,若是呂義的擔心真的發生,毛城肯定會面臨黑山軍最瘋狂的進攻。
“報!將軍,大事不好了,黑山軍大舉進攻,正朝著我毛城殺來!”
呂義正在擔心,議事廳外,一名親衛卻是臉色凝重的奔了進來,帶給眾人一個噩耗。
其實,不用親衛通報,呂義的耳中,已經聽到了激昂的戰鼓聲。那是黑山軍特有戰鼓,聲音尖銳又恐怖。
隨著大軍不斷的朝著毛城逼近,恐怖的聲浪,幾乎就是一陣又一陣的海嘯般,摧殘著眾人的耳朵。
“黑….黑山軍真的攻城了?”有青州戰將語氣顫抖,聲音都有些走樣了。
呂義不答,瞪了那人一眼,帶著眾將,率先朝著城墻走去。城頭,無數將士都是涌了上去,看上去密密麻麻。
很多青州軍的臉上,還帶著絲絲驚懼之色,看到呂義,慌忙叫道:“將…將軍,好多字賊兵,城外好多賊兵!”
呂義聞言皺眉,趕忙快速走到城頭,手扶著垛堞,朝著外面張望。這一看不要緊,他頓時抽了一口涼氣。
就見到城外數十里的范圍內,全部是黑壓壓的黑山軍卒。最先出現的,依然是層層疊疊的槍陣,不過軍陣的最中間,卻是大量的云梯,撞木,大軍的左右兩翼,依然是無數的個弓箭手壓陣。
數百名還有著戰馬的白馬義從,分成兩隊,守護著大軍的左右兩翼。
隆隆隆!
戰鼓爆響個不停,整整數萬人的黑山軍,緩緩逼近城外箭射之地。張燕當先出馬,他神情陰沉,頷下髭須蓬亂。
看到城頭的呂義,張燕的雙目,立即迸射出一道凌厲的殺機,喝道:“呂義,本將這次,一定要攻下毛城,不惜一切代價!”
公孫續也是神色復雜,臉上帶著濃濃瘋狂之色,吼道:“呂義,袁紹殺滅我公孫家滿門,此仇不共戴天,若你識相,加入我們,只要你幫我們攻下鄴城,我們就幫你奪回并州!”
“呂義,你叔父為一方豪杰,縱橫天下,你身為呂氏后人。難道就甘心淪為他人的部將,你要什么,只要你開門投降,什么都好商量!”
張燕是真的怕了。不等公孫續說話,就是趕忙插話,甚至不惜許以重諾。為的就是盡快殺去鄴城,把河北的局勢再度扭轉。
否則,他還真怕袁紹召集四州兵馬,對黑山軍展開雷霆剿殺。那樣一來,即使有著群山阻攔,張燕也不認為,黑山軍就能安然無憂!
兩人的話,頓時引起了城頭的一陣大轟動。很多人都是看著呂義,面色各異,等著呂義的決斷。
“主公……”
張遼也是瞬間心動,并州軍中,很多人都是兼著并州的官職,若是能夠割據并州,自然是最理想的局面。
就是呂義,心中也有著一瞬間的動搖,為張燕的話語所動。但是隨后,他就是冷笑。并州荒涼,不是立業之地。
而且,他殺了黑山軍與白馬義從那么多人,恐怕張燕與公孫續已經是恨他入骨,尤豈會幫助他奪取并州。
恐怕過河抽橋的可能性更大!
想到這里,呂義果斷搖頭,冷冷道:“張大帥,你的好意,呂義心領。多余的話我也不說了,要攻城,盡管放馬過來!”
“好,這可是你說的!將來可不要后悔!”
張燕大怒,這一次,他如此低姿態,依然被呂義拒絕。知道多說已經無用,手中長槍揮動,朝著后方猛然一喝。
“全軍,攻城!”
“大帥有令,全軍攻城!”
“大帥有令,全軍攻城!”
“大帥有令,全軍攻城!”
方圓數里之內l,黑山軍的傳鈴聲此起彼伏,都是中氣十足,殺氣漫天。就在傳令官開口的同時,側翼的黑山軍,已經是大步向前。
這是一群群弓箭手,長弓,短弓,強弓,什么樣的弓箭都有。唯一共同之處,就是這群人的神色,極其冷漠。
他們大步走到城下,在距離射程不遠處停了下來,抽出了背上的箭簇,幾個士卒抬著燃燒著大火的銅盆跑了過來。每一隊弓箭手身旁,都是放置了一個。
“呂義,這是你最后的機會了!我承認,并州軍很強,但是毛城,太小了!你們守不住的!”
公孫續策馬上前,在坐著最后的努力,開始進行威懾。
這種程度的威懾,呂義卻是直接免疫,他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看了看公孫續身旁,已有所指的問道:“怎么沒有看見趙將軍!”
“呂義,你該死!”
公孫續聽的吐血。從呂義說話的口氣,他已經醒悟過來,趙云恐怕真的是被冤枉的。
“少跟他廢話,放箭!步卒向前!”
張燕也是黑了臉,冷哼一聲,沉聲發布了命令。
列隊的弓箭手頓時張弓,射出了手中的弓箭。
天色本就陰沉,此時萬箭齊發,天空,頓時徹底的暗了下去,幾乎是瞬間成了黑夜,但這分明還是白天。
弓箭速度極快,尤其是如此多的箭矢同時射來,并州軍的士卒,都是迅速的抓過盾牌,遮擋在頭上。
一些青州軍的步卒,雖然反應過來,卻是躲避的不夠快,頓時,城頭上倒下去一片,渾身都被射成了刺猬。
“放!”
第一輪箭雨還沒有過去,第二輪箭雨已經飛出。這次射出來的,卻是大量的火箭,被射中的青州軍,身上立即冒出一團火苗,中箭的部位,更是發出滋滋的聲響,漆黑成一團,場面格外恐怖。
而趁著這個時候,城外,戰鼓聲立即響成一片,大量的云梯,撞木,已經緩緩的逼近城頭。
“呂將軍,賊兵攻城太猛了,你是不是帶著騎兵,出去沖殺一番?”天空箭雨幾乎沒有停歇的時候,眭固臉色微微有些白,朝著呂義吼道。
呂義搖頭,沉聲道:“不行,此次張燕鐵了心要攻城,已經不計代價。少一個人防守,城池就危險一分!眾將士聽令,賊兵上來了,放箭!”
頂著盾牌,呂義抬眼下望,看到黑山軍的步卒已經入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的朝著城墻沖來,神色頓時一變,抄起身旁的一塊巨大磨石,雙臂發力,用力的砸了出去。
根本不用瞄準,巨大的石塊砸進了密集的步卒中間,數個黑山軍卒立即腦漿迸裂,栽倒在地上。
但這點攻擊,絲毫不能阻擋后面的黑山軍攻擊的步伐,依然是無數人影,亡命般的朝著城墻沖去。
哪怕城頭上,很多人都是在拼命的放箭。但是黑山軍的人數,占據著絕對的優勢,此時不計代價的狂涌而來,普通的攻擊,根本無法擋住他們的步伐。
第一架云梯終于是豎立在城頭,一名兇悍的黑山軍卒,第一個登上了城頭,但是還不容他歡喜,一把鋼刀,已經閃電般的斬到,一顆頭顱,沖天而起。
“殺啊!”
一刀斬殺此人的同時,呂義空閑的左手,卻是抓取一塊巨大的石塊,朝著云梯就是拍了過去。
剛好此時,另一名的黑山悍卒爬了上來。石塊正好砸在他的頭盔之上。
石塊立即粉碎,那人的腦袋也被砸的整個縮在了胸腔里,無頭的尸體,咚的一下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