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帥,請你給末將一支令箭,今日末將定能拿下鎮州城!”何弘敬身后幾員大將之中,一個黑臉漢子聲如洪鐘的請命道。此人乃是何弘敬隨軍家將聶云,雖身體瘦小但是卻雙目有神戾氣甚重。
何弘敬沒有回應,而是濃眉漸舒冷笑道:“不用,今日不可強攻,你只需佯攻即可!”
什么?不強攻?何弘敬的這無緣由的一句話,讓身后聶云很是不解,若是不強城又何必將大軍集結在此。見聶云疑惑不解,何弘敬卻不置可否的輕聲自語道:“城破之時你自會知曉!去吧!”
“是!”聶云手揣著疑惑,持長槍率領五千兵馬,開始了今日的第一輪攻城。
看著向城門壓來的魏博大軍,高駢沉穩的吩咐眾將士嚴陣對敵。而就在城門雙方爭奪不休之時,鎮州城內的守城將士開始發生了暴動,一時之間整個鎮州城內大亂起來。
“將軍,大事不好,鄭泰聚眾反了,此刻正在集結舊部向這里而來!”這時一名校尉焦急的登上城樓稟告道。
“什么!?”高駢聞言驚詫的說不出話來,如今魏博大軍正在城外攻城,這城內便發生了叛亂,這可是兵家之大忌。
此刻高駢可謂后悔不已,當初陳浩揮兵北上之時就曾經有言,冀州降將一個都不可重用。當時高駢雖不知陳浩為何有此囑咐,但是仍舊遵行著陳浩的命令。這些時日冀州很是不穩,多虧了當初冀州副總兵鄭泰予以鎮壓,這才得以冀州安定下來。這讓高駢對鄭泰此人很是欣賞,又見此人甚是歸心,高駢于是在人才緊缺的情況下委以重任。至于陳浩之前的臨行囑托,他卻未有放在心上。
這鄭泰平日里忠心耿耿,如今在這節骨眼上生了叛變之心。高駢此刻才算徹底明白過來,之前的歸順的假象都是做給他看的。這時的高駢可謂懊惱不已,于是吩咐身邊副將指揮守城事務,隨后領著一支兵將前去截殺鄭泰。這時鎮州城內鄭泰率領起義的一萬多人,浩浩蕩蕩的朝城門而來。
“鄭泰!本將軍待你不薄,為何心生反意!?”高駢于中途堵住了鄭泰等人的去路,繼而惱怒的斥責道。
鄭泰手持青銅斧一指高駢怒諷道:“心生反意?鄭某何曾有過歸順?你等殺我大哥,這份仇恨如何能夠了結?”
“你為了一己之私就要葬送你身后兄弟嗎?你可知陳元帥如今已經平定范陽,所謂的河朔三鎮已經名存實亡。陳元帥不日便會揮兵而來,屆時你等可還有生還余地?想必諸位也聽說了陳元帥事跡,莫非諸位要走幽州城那一萬余人的老路?”高駢聲色俱厲的向叛亂的成德軍說道,此刻高駢心中甚是擔憂,這一萬多人若是與城外的魏博大軍里應外合,那鎮州城是無論如何也保不住的。
斗志高昂的成德軍,在聽了高駢的一席話之后紛紛陷入了沉思。一時之間本就凝聚的成德軍,此刻卻猶豫的搖擺不定。鄭泰見狀心生怒意,于是斷喝道:“大家休要聽他胡言亂語,如今城外何大帥的十多萬大軍兵臨城下,我等又何須懼怕千里之外的陳浩!兄弟們!給我沖!奪取城門!迎接何大帥入城!”
鄭泰的一呼百應一萬余人蜂擁而上,高駢見無法說服眾人,于是拔出佩劍與之戰在了一處。但是畢竟主要兵力集中在城門,如今高駢麾下不過兩千人,因此根本無法抵擋鄭泰的攻勢,盡管高駢全力抵擋也只能節節敗退。
“兄弟們,城門就在前方!沖啊!”
“沖啊!”一萬多成德軍殘部蜂擁而上,將高駢組織的抵御防線瞬間沖開。
就在鄭泰認為勝利在望,高駢心灰意冷之際,鎮州城西門處滾雷聲隆隆接近,并不急促,但是十分沉重。
越來越近了!
當眾人愣神觀望之時,聲音越來越近,直到能夠看到:
黑色的戰旗!
黑甲的騎士!
黑暗的殺戮!
看清了,黑色墨甲長馬嘶鳴,如林的馬槊與長刀;聽到了,騎士低沉的吶喊,戰馬厚重的呼吸,還有鎧甲滾動的鏗鏘!
眾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禁暗嘆:真正的鐵騎莫過如斯!
當眾人反應過來時,這支騎兵已經如風一般的席卷至此,接著讓高駢看到了他人生中最為難忘的一幕,四下里是成德叛軍驚恐萬狀的叫喊,他們被悶雷聲壓抑丟棄了武器,喪失了戰士的一切尊嚴和勇氣,開始爭先恐后地奪命奔逃。完全沒有了方才沖鋒陷陣的氣勢,他們垮了!現在只是這支騎兵板上的肉!
鄭泰此刻算是徹底的絕望了,他不知道這支鐵騎是何時進入鎮州的城,他更加沒有想到他身后的一萬余人的成德精銳,在這猶如野狼一般的鐵騎面前竟然猶若待宰的羔羊。
“撲通”一個被削去腦袋的士兵倒在他腳下,臨死的軀體痛苦地扭曲著,四肢徒勞地抓撓著地面。鄭泰顫抖的右手已經再也拿不動手中的青銅斧,只聽當啷一聲斧頭應聲落地。而就在這時一騎從他身邊急速而過,緊接著他突然覺得脖子一涼,當用手去摸頸部時一股鮮血噴涌而出。
噗通!鄭泰死不瞑目的轟然倒地,隨后被戰馬踏的血肉模糊。鄭泰一死整個場面更加的混亂起來,成德叛軍紛紛潰散各處奔逃。而方才經過鄭泰身邊之人,瞥了一眼鄭泰的尸首,隨后卻斷喝道:“元帥有令!殺無赦!”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此次先鋒狼騎屠狼。“是!”六千人齊聲稱是,朝著潰散的成德叛軍圈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