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這些朝中官員,可以說沒有一個人是孑然一身。也正因為如此,一個朝廷猶如一個光點,向外可以輻射萬道光芒。所謂富貴與貧窮,永遠是不可調和的兩個階級層面。李渼如今道道政令惠及天下窮苦百姓,那也就自然而然的遷怒這些豪門貴族。
陳浩冷眼旁觀這些朝中大臣,眼神卻是冷若利劍。他知道這些人不過是以今日之事借題發揮罷了,而他不過是今日他們發泄的對象。這大半年來他雖然不在京城,但是京城所發生的任何事情他都了如指掌。對于這幫人的心思,他可謂再清楚不過了。心道皇帝你們不敢惹,倒是向我群起而攻了。
豪門貴族之所以稱為豪門,主要還是權與利的融合。在陳浩看來天下豪門貴族,皆是奸詐沽名釣譽之輩,其中尤以山東士族最為可恥。自詡名門望族、豪門士族,這些華而虛美的名字冠以在他們的頭上,陳浩覺得身為惡心。試問這些百年名門士族,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是惠及天下百姓還是澤被蒼生?有的只是無故挑起矛盾,制造動亂的禍源!
尚且不論三國兩晉,也不論南北朝隋,就拿大唐一朝來說,這些所謂的名門望族由扶持李唐,到后來因不滿太宗壓制,間接力助武則天登基為帝。幾大門閥可以影響一個朝代的更替,就緊緊是因為他們有權有勢嗎?不是!因為他們是賊!何為賊?上至當朝天子,下至鄉里地主,手中握有大量私有土地田產者,這些都可以為賊!
這些門閥掌控者國家的經濟、政治、以及大量的土地,三者無一不牽動著國家的命脈,這也是為何他們由如此大的能量。如今李渼的各項政令,猶如一把把利劍割開這些門閥的衣服甚至血肉,這是他們無法忍受也是不愿容忍的。
但是這些山東門閥多集中于河東、河北等地,若是以往或許還可以興風作浪,但是如今卻只能隱而不發。因為河北范陽多了一個不好惹的陳浩,有殺人不眨眼的陳浩在范陽坐鎮一日,這山東五大士族就得懼讓三分。
這些士族雖然最后忍氣吞聲了,但是對李渼與陳浩二人的積怨卻是日久漸生。如今王家借著今日之事打壓陳浩,也正順了其他幾大門閥的心思,于是群臣紛紛跪地請求圣上嚴懲陳浩。即便此次不能將陳浩押監入獄,也可以乘此打壓一番陳浩的氣焰。
看著群臣激憤李渼也是十分的為難,關于陳浩私占民產之事,他雖有懷疑但不信,之后魏謨又親口說了其子手中有字據,這就更證實陳浩沒有說謊。但是他雖然相信陳浩,但是也得要有證據才行,否則又如何讓群臣臣服?
“少傅,你可知私占民產可是重罪!?”李渼此刻很是無奈的問道。
陳浩神色陰冷的看著地面,怔了一會兒,才道:“微臣知曉,也正因如此,微臣有一物要展現于眾位大人觀瞧!”
“哦?少傅之意是……”李渼聞聽陳浩此言,不禁眉頭緊鎖難明其意。
陳浩說著便從袖中取出一卷東西,然后恭敬道:“這便是字據!先請圣上御覽!”
此言一經說出,頓時引得群臣哄然大驚,率先驚愕的是王博坤,其次是魏謨,最后是李渼。王博坤驚訝的是,那份字據明明只有一份而且已經被他焚毀,這又何來第二張字據。
魏謨站在遠處沒有說話,此刻他心中可謂是千般疑惑,他不明白自己兒子手中的字據,怎么會在陳浩的手中?難道是陳浩暗中將他兒子打傷搶走了?想到這里他也覺得不甚合理,因為他不相信陳浩是這種人,也更不會多此一舉搶走自己的東西。
李渼驚喜的接過字據,如獲至寶一般的從頭到尾瀏覽一遍,而就在李渼瀏覽字據的這片刻之間,所有人都沉氣不語,方才還群情激奮的大殿此刻成了死一般的寧靜。
李渼看完陳浩呈遞的字據,一怒之下猛拍龍書案喝道:“好你個王博坤,竟然如此顛倒是非!”
“老臣冤枉,那字據是陳大人偽造的!請圣上明鑒!”
李渼俯視王博坤,繼而冷笑道:“冤枉?那你告訴朕,這份字據上有四個人的筆跡,這王岳的筆跡你不會不認識吧?”說著就將字據交由王公公,而王公公會意的恭身下了玉階,來到王博坤面前細聲道:“王大人,你瞧瞧這是你乖兒子的筆跡嗎?”
王博坤抬眼一瞧頓時大吃一驚,這上面赫然寫著他兒子的名字。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這怎么可能?王博坤不可置信的搖著頭自語:“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不可能?王御史,你以為你奪了魏潛的字據,本侯就無證據了嗎?此時此刻你還有何話可說?本侯如今還是強占民產嗎?”
陳浩的這句話倒是提醒了王博坤,只見王博坤短暫的失神之后,繼而恢復鎮定道:“啟稟圣上,即便是老臣誤會了陳大人,但是,方才陳大人說了這份字據只有一份,且在魏閣老之子魏潛的手中。如今魏潛身受毒打字據丟失,而恰巧這唯一的一份字據在陳大人的手中,這其中難道就只是一種巧合嗎?”
王博坤的分析讓李渼神色一怔,他方才正在氣頭上倒是沒有考慮這些,如今王博坤的這番分析之下,也的確有諸多可疑之處。于是李渼帶著疑惑的目光,看向庭下沉靜的陳浩,繼而沉聲道:“少傅,王愛卿所言不無道理,這字據莫不是……”
“圣上,王御史的意思很是明了,那就是微臣為了得到這張字據,竟然狠心暗下毒手將魏潛毒打重傷!”說到此處,陳浩卻自顧訕笑道:“可是字據本就在微臣的手中,微臣又何必去搶?”“哦?少傅是說這字據本有兩份……”李渼正要往下說,卻被王博坤急忙打斷道:“不可能,明明只有一份,何來兩份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