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從紫鳶的廂房內走了出來,神色有些失落的轉身,輕輕的將房門關上。隨后對丫鬟吩咐了幾句后,便只身向書房而去。經過庭院回廊一瞥,卻見惜元真人與岳夢琪在亭中對弈。
看著惜元真人身旁放著的那一根拐杖,陳浩卻露出了一絲苦笑。就在幾日前,一向游方不定的惜元老道,拄著拐杖由一名小道士攙扶到了他的府上。經過詢問方才得知,惜元老道聽聞西域曾傳言有天香玉,于是便只身前往西域。可惜福禍難料,一向身手矯健的惜元老道,由于大意摔斷了腿。由于不便前行,于是只得折身回來,將這一消息轉告給陳浩……
岳夢琪看著棋盤上已成敗局的白子,臉上露出沮喪之色,眉頭微蹙的她,撇了撇嘴甚有不甘的自言自語道:“又輸了!”
惜元老道卻是手捻胡須爽朗一笑:“你這娃娃當真是急躁,對弈講究靜氣凝神,你這般浮躁又如何能夠勝得了貧道?”
岳夢琪聽到漸行漸近的腳步聲,悠然一抬頭卻看到陳浩正向這里走來,于是面露一絲喜色霍然起身,幾步迎上對面而來的陳浩,喜滋滋道:“長風,替夢琪下盤棋,殺一殺這個瘸子道士的銳氣!”
“不得無禮!師伯乃是長輩,你怎能如此無禮,還不快向師伯賠禮!?”陳浩一聽岳夢琪如此沒有禮數,不禁眉頭微皺略顯不悅。
“我……”本想讓陳浩替她出頭,卻不料陳浩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說教。讓方才還欣喜非常的岳夢琪,頓時俏臉微紅極其委屈的低下了頭。
“呵呵!公子不必如此,貧道又豈會跟一個女娃娃計較這些……”惜元真人呵呵一笑,說著便要起身向陳浩施禮。
陳浩見狀慌忙將其按回了原位,并關切道:“師伯平易近人值得我等晚輩學習,你腿上有傷就不必如此多禮了!”
說著陳浩也坐了下來,隨意瞥了一眼棋盤上的棋局,卻是深意一笑道:“既然今日索然無事,不如陳某就陪師伯對上一局!不知師伯意下如何?”
惜元真人聞聽卻是樂了,撫其髯須笑道:“公子此舉豈不是讓貧道,在晚輩面前丟了顏面嗎?天下誰人不知公子棋藝冠絕當代,當年公子與東瀛手談妙棋,可是一直被世人所津津樂道。公子,您又何必為難貧道呢?”
“哼!就知道你不是我夫君的對手,所以之前那幾局也不作數……”陳浩還未有說話,身旁的岳夢琪卻撇了撇嘴,打開了話匣子說道。
惜元真人一聽這話便迷糊了,于是追問:“棋藝能勝公子者屈指可數,貧道棋藝不如也屬正常。但這與方才的棋局輸贏,又有何聯系?”
岳夢琪卻是狡黠一笑道:“俗語有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既然不敵我家夫君,那就等同于不敵本夫人……”
“額……哈哈哈……”惜元真人初是一愣,隨后便情不自禁的爽朗大笑起來。
陳浩只是淡淡一笑,從棋簍中取出一枚白色的棋子,隨后自顧自語道:“比喻雖好卻落入俗套,況且你若真的隨我,為何棋藝卻至今未有見長?”
“好了,師伯,我也不為難于你,今日你我二人就在這盤殘局之上對弈一番,不知你意下如何?”陳浩打破尷尬的氣氛,隨后指了指面前的殘局。
惜元真人以為自己聽錯了,于是神色鄭重的追問道:“公子,你是說在這盤棋上?”
“怎么,有何不對?”陳浩沒有抬頭,而是將目光緊緊的盯著眼前的這盤棋。
“可是這已經是一盤死棋,勝負早已分曉……長風,你們還是重開一局吧!”岳夢琪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在一旁勸解道。
“哦?是嗎?”陳浩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隨即轉過頭來看向岳夢琪,微微一笑道:“這個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是是而非,雖然這盤棋不是為夫所布,但也理應由為夫收拾殘局!你剛才不是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嗎?為夫不幫你,還有誰能夠幫你……”
“長風……”
一個清脆的聲音落在了棋盤上,陳浩看了一眼對面的惜元真人,露出一絲微笑道:“棋若是比作人生,落子的那一刻,就注定沒有重新開局的可能!師伯,該你了!”
惜元真人雙眉緊鎖,將目光落在了棋盤上,隨后神色凝重的也執起一子落于局中。待他的黑子剛落下,陳浩的白子便緊隨其后也落在了棋局之中。
往返幾步之后,惜元真人的臉色頓時大變,額頭上漸漸地泌出了細汗。方才還是猶如死局一般的棋局,這一刻竟然活了過來。
惜元真人不甘于后,隨后接連幾步欲成圍截之勢。但是為之可惜的是,每每在他意愿將要達成之時,陳浩的白子都會緊隨其后,猶如攻城拔寨勢如破竹。在雙方下到第十三步的時候,白子已經占據了絕對的優勢,而之前已經勝出的黑子,此刻已呈潰敗之勢。
陳浩輕輕地從棋簍中取出棋子,然后隨手丟在了一個十字格上,悠然自語道:“師伯,你輸了!”
這一盤棋雖然緊緊走了十四步,卻是讓惜元真人大汗淋漓,隨后敬佩之至的拱手道:“公子果然棋藝了得,貧道自愧不如!”
聽了惜元真人的奉承之言,陳浩卻是爽朗一笑:“師伯過譽了,你在府中靜心養傷,需要什么可知會仆人即可!”
“有勞公子了!”
“師伯不必客氣,你因尋藥而負傷晚輩已是深感愧疚!”說到這里,陳浩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拿起折扇一拍腦門自惱道:“瞧我這記性,溫縣令前幾日便邀我前往縣衙一敘,不曾想給忘卻了!夢琪,你頗懂醫術,便隨為夫前往縣衙一趟吧!”
“莫非你們敘談的與醫術有關?既然如此,那溫縣令倒是好大的架子,竟讓夫君你親自前往!要知道他能有今日,可是有著夫君你的功勞……”岳夢琪歪著腦袋,對陳浩的話有了一絲不解,更是對溫庭筠擺弄官威很是不悅。陳浩無奈的苦笑道:“這你倒是誤會溫縣令了……”陳浩本想細說,但是一瞧天色不早,于是便道:“時辰已然不早,夢琪你還是準備一下,隨為夫前往縣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