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與陳浩軍報一同進京的還有李忶的軍報,李忶身為忠王自然有特權直達天聽。在看罷李忶的軍報之后,李渼才知道這一戰,打的是何等的精彩又是何等的慘烈。李渼深知陳浩這份奏章的良苦用心,于是便傳旨工部在長安城中樹立一座豐碑,此碑高達數丈巨石砌——名為英烈碑!李渼決定將陳浩雋寫的陣亡將士名字全部鐫刻在上面。
之后對于陳浩上書欲要征討南詔一事,朝野上下議論之聲四起,有人建議李渼傳旨于陳浩,讓陳浩揮兵河西以解河西之危。這番建議也不是沒有道理,三面為戰已經讓朝廷難以支撐。如今除了陳浩的大軍以迅雷之勢滅了南詔主力,其余兩面的戰事卻顯得極為遲緩。尤其是河西的戰事,一直卻處于膠著狀態。
不過李渼卻沒有聽從群臣的建議,而是直接傳旨于陳浩征討南詔。如今李渼對陳浩是徹底的放權,因為對于南詔的惡行,李渼可謂是痛恨已久。
朝堂上,令狐绹見李渼執意如此,也就不便相勸,不過令狐绹卻提醒李渼道:“圣上,如今定北侯已經摧毀南詔主力,若是征討南詔確有平定之勢、倘若定北侯真的平定了南詔,屆時又有重兵在手,恐怕……”
李渼眉頭微皺,面無表情沉聲道:“令狐愛卿此話何意?”
“圣上,定北侯可不比河西張淮深、屠狼、以及河北易成天、仆固俊等人。若是他真的平定了南詔,兵馬、領地盡在手中,到那時恐怕人心思變,難保他不會自立為王!”
“令狐大人,你在朝堂之上出口詆毀前線將帥,到底是何居心!?”
一旁的魏謨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如今陳浩三個月的時間就滅了叛軍主力,并且收復了山南西道與劍南道,此等大功之人竟然被朝廷之臣在背后詆毀,這實在是讓魏謨怒不可遏憤怒難當。
令狐绹卻眉頭一斜冷哼道:“魏大人,難道本官說出了嗎?況且這只是一種可能,本官只是直言進諫,何來詆毀定北侯之意?”
“你!……”
“好了!兩位愛卿不必爭吵,令狐愛卿所言也頗有道理……”
“圣上……”
李渼見魏謨要說話,于是便打斷道:“但朕與魏愛卿也深信陳愛卿的忠心不二,況且朕的這條命也是陳愛卿所給,朕實在是虧欠與他!魏愛卿替朕擬旨!賜封陳浩為安國公,輔國大將軍!”
這一刻群臣徹底安靜了,心道這皇帝封賞起來真是不遺余力啊。這輔國大將軍之職乃是一個閑職,以陳浩時至今日的地位倒也無可厚非。可是這爵位也未免太高了,國公可以說是對異姓有功之臣很高的爵位了。
剛才還在為圣上認同而得意的令狐绹,此刻算是徹底傻了眼。心道這可倒好不但沒有牽制陳浩,反而是勢頭強勁不可阻擋。
群臣竊竊私語,御史大夫王博坤卻出言勸解:“圣上,定北侯雖然功勞卓著,但也不致……”
“報!圣上八百里捷報!”
“快呈上來!”李渼這些時日里,一聽到八百里加急,心就提到嗓子眼。不過信使口中的捷報二字,李渼可是聽得極為清楚。
由內侍接過軍報,隨后轉呈到李渼的手中。當李渼急切的打開軍報之后,先是面露震驚之色,隨后卻是極為狂喜的爽朗大笑起來。
眾人不明其因私下議論紛紛,魏謨似乎猜到了什么,于是躬身問道:“圣上,可是安國公那里有了新戰況?”
魏謨口中一句安國公,可是將眾人聽得一愣,隨后愣神片刻眾人才想起,方才圣上下旨賜封陳浩的爵位就是安國公。好家伙,這還沒有傳旨呢,魏謨的一句話就已經坐實了陳浩的爵位。這一下不但令狐绹吹胡子瞪眼,就連剛剛欲要彈劾諫言的王博坤也心生不悅。
“呵呵!不錯!魏愛卿猜得不錯!”李渼激動的說著,便揚起那份軍報沖著眾人道:“就在三日前,皇叔與山南西道節度使石雄,率領六萬新兵十日之內擊潰了崔宇十三萬大軍,崔宇那賊子已經死于亂軍之中!”
這一刻所有人都沉靜了,就是一向看好陳浩的魏謨,當聽到這一消息之后,竟然險些將胡子拔下來。這種震驚在每一個人的心中游蕩,王博坤此刻不住的咽唾沫,心道這陳浩也是在太過兇猛,十日之期就將黔中道的崔宇擊敗,這可謂是神速啊!
然而就在眾人震驚的無以加復之時,李渼冷哼一聲,又接著道:“此前那崔宇不是向朕索要軍餉嗎?傳旨!崔宇三族之內連坐問斬!”
隨后李渼瞥了一眼令狐绹與王博坤,繼而冷冷道:“當日戰火四起危及社稷之時,爾等卻無一人可以替朕分憂,如今陳愛卿屢創奇功,爾等卻生出嫉妒之心!朕向來欣賞有能之人,休要說陳愛卿沒有自立之心,即便是有,朕覺得他也實至名歸!”
李渼的話擲地有聲,既奚落了令狐绹等人,也表明了自己的胸懷。令狐绹與王博坤等人聞聽,慌忙跪地:“圣上圣明,微臣知錯了!”
“陳愛卿如此體諒朝廷,以黔中道糧草補給大軍,朕心中甚為愧疚!魏愛卿,方才封賞旨意仍舊有效,你再為朕補上一條!”
“圣上請明示!”
“傳朕旨意,若陳愛卿率領大軍能夠討平南詔,全體將士具有封賞。生者,連升三級;亡者,蔭及子孫!至于陳愛卿……”李渼說到此處,瞥了一眼令狐绹,隨即鄭重道:“賜予郡王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