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末將也認同李將軍的看法,那崔宇雖然對朝廷不忠,但麾下兵馬眾多不容小覷,請大帥三思!”石雄此刻也十分認同李忶的分析,勸諫陳浩不要出兵。
陳浩聽完二人的勸諫之后,而是冷冷一笑道:“那本帥問二位將軍三個問題,若是二位將軍能夠回答了本帥,那本帥就不再執意發兵,二位以為如何?”
李忶與石雄相互對視一眼,隨即二人齊聲道:“請大帥明示!”
“第一:二位將軍認為新招募的六萬新兵,數日之內真的可以匹敵南詔精兵嗎?以本帥看來沒有一年之期恐怕難有成效,可是我們等得了一年嗎?”話到此處,陳浩語氣變得微寒道:“與其讓他們客死異鄉,倒不如死在我大唐的土地上!對于新兵而言,本帥這個決定無異于讓他們送死,但是二位可曾想過,這何嘗不是換了一種方式在訓練他們?操練千百日不敵戰場一次,二位將軍以為呢?”
陳浩的話讓李忶與石雄頓時啞口無言,他們明白陳浩說的話十分無情,但是卻也是事實情況。如今征討南詔勢在必行,然而朝廷已經沒有可調度的兵馬,僅憑這六萬新兵是難以支撐大局的。試想當初幾十萬大軍都難抵南詔兵鋒,這六萬新兵蛋子就不用提了。
選擇崔宇作為訓練新兵的磨刀石,雖然較為殘酷與無情,但是不可否認是練兵速成的最佳方法。也正如陳浩口中所言,練兵百日不如戰場搏殺一次。
陳浩見二人均是啞口無言,隨即又接著道:“第二,如今朝廷三面戰火,朝廷兵將已經難以調度尚且不談,本帥可以明確的告訴二位,如今朝廷三面作戰國庫已然不支。此次殲滅南詔大軍雖繳獲不少糧草,但是本帥卻并不想囤積軍中!所謂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這些繳獲的糧草皆是南詔叛軍,在劍南道與山南西道搜刮的民脂民膏,本帥意欲將其用于安撫百姓,但如此一來必會導致我軍中糧草匱乏,那二位將軍認為本帥該如何抉擇?”
額……
李忶與石雄對于陳浩所問的第二個問題,更是神情為難的不知該說些什么。正如陳浩所說的那樣,繳獲的大批糧草皆是南詔叛軍搜刮的民脂民膏。如今兩地皆是餓殍千里難民成群,若是不予以賑濟恐怕會引起動亂。
可若是將大軍所需糧食用于賑濟百姓,那就勢必影響大軍以后的作戰計劃。況且如今朝廷已是內外交困,無法負擔三線作戰的糧草,這一點即使陳浩不說,李忶與石雄也能夠想到。
“第三,如今南詔精銳已經亡,正是我軍揮戈征討之大好時機。可二位想過沒有,若是我軍陷入南詔一年半載不得抽身,而河西與河北戰事無法結束,到那時難保有些人有不臣之心。本帥請問二位將軍,屆時朝廷又該如何抵抗這內部之亂?”
這最后一問,卻是讓二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若說之前的兩問他們還可以有所說辭,但是這最后這一問,卻是直接關系到朝廷之安危、社稷之根本。此刻二人才發現自身的眼光是多么的短淺,當他們還在為眼前的小事顧及太多時,他們的大帥就已經顧及到了整個戰局。
“原來大帥練兵尚在其次,其主要意圖是要震懾朝廷諸道節度使,讓他們知道膽敢不忠于朝廷者,大帥隨時可以揮兵予以滅之!如此一來即便我軍揮兵南詔,這些節度使也會因忌憚大帥而安分不少!末將鼠目寸光未有大帥高瞻遠矚,實乃有愧!有愧!”李忶煥然大悟之余,卻是十分慚愧的低下了頭。
陳浩見二人終于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點點頭道:“二位能夠明白本帥之意就好,其實也不光是為了震懾諸道節度使。他崔宇不是揚言朝廷不給軍餉,就不出兵抗擊南詔叛軍嗎?那本帥這一次,索性就將他山南東道的軍用糧倉一鍋端了!也可以補給我軍糧草……”
“大帥一擊三得,末將實為佩服,看來是末將老了,行事總是瞻前顧后!”石雄此刻除了對陳浩的高瞻佩服之外,也對自身行事迂拖而慚愧。
李忶一聽這話可就不樂意,隨即轉過身來沖著石雄笑道:“石將軍,本將軍虛長你幾歲,豈不是更老迂腐了……”
“額,哈哈哈!”
二人相視一笑,笑聲之中除了一絲凄涼,但更多的卻是老懷欣慰。二人皆是朝廷的忠臣良將,自然希望在這風雨飄搖朝廷,能夠有人平定四方。所謂人有自知之明,二人自然知道自身沒有那種的魄力,因此行軍布陣都是中規中矩恐防有錯。而恰恰就是這種心態,才使得他們眼光寸短。
陳浩見二人開懷大笑,也是微微笑道:“二位將軍無需有太多顧慮,本帥自知我軍對抗崔宇有些吃力,因此本帥早已有了計較!”
陳浩說著便從袖里抽出一張草圖,隨后交予李忶與石雄觀看。二人看罷之后卻是神情振奮,再看向陳浩之時眼中已盡是驚訝之色。
“大帥,這莫非就是失傳已久的諸葛連弩!?”石雄帶著吃驚的神色向陳浩詢問。
不過還未等陳浩搭話,李忶卻搖了搖頭道:“不,石將軍,這不是諸葛連弩,諸葛連弩乃是三國時期蜀國的諸葛亮制作了一種連弩,稱作元戎弩,一次能發射十支箭,火力很強,但是體積、重量偏大,單兵無法使用,主要用來防守城池和營塞……”
李忶說得十分仔細也非常認真,陳浩在一旁聽著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心道這李忶果然對兵事頗有研究。這時李忶卻眉頭微皺又接著道:“石將軍你看,這張圖紙之上設計,根本就不是大型的守城之弩,倒是連弩的袖珍之物。因此以李某看來,這應該是當年魏國馬鈞所改進的單人連弩!”
李忶所說的馬鈞,乃是三國兩晉時期魏國的一名小官,他在連弩上進行改進,使之成為一種五十矢連弩,威力更大射程更遠,不但如此這種連弩可以單人攜帶。但是因為生產很復雜,所用的箭矢也必須特制,所以沒大量生產,也正以為如此,以至于這種利器已經失傳。而如今軍事所用的弩箭,不過是連弩的半成品罷了。
陳浩沒有想到李忶竟然對這連弩的歷史知之甚詳,他這張圖紙的確是根據當年馬鈞的設計改良的。如今這連弩設計圖,可以說是歷經諸葛亮、馬鈞還有陳浩三代人的改良與設計。陳浩曾經就是一個愛擺弄弓弩之人,這也是后世陳浩的一種個人愛好。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融合了后世弓弩技術的連弩,會應用到唐朝的軍用之上。
其實這連弩的設計,陳浩在很早以前就想過。此事要當追溯到六年前,六年前他與紫鳶打賭,給了紫鳶三次刺殺他的機會。而其中一次紫鳶就運用了連弩,不過那弩箭最多不過連發兩箭罷了。自從那時候起,他就有了研制連弩的打算。
平心而論說及機械發明,陳浩崇拜的不是公輸般(魯班)、墨翟也不是張衡,更不是諸葛孔明,而是那個郁郁不得志,卻又殫精竭慮發明機械的馬鈞。
馬鈞在手工業、農業、軍事等方面有很多發明創造,是三國時代最優秀的機械制造家,就是在中國古代幾千年的歷史當中,也不多見,堪稱一代機械大師,當時,有位叫傅玄的文學家曾稱贊他說:“馬先生,天下之名巧也!”人就是這樣,有才能不一定能夠流芳千古,這是陳浩深處大唐八年之間的感悟。
見李忶與石雄二人向他投來詢問的目光,陳浩卻輕笑道:“李將軍所言不錯,這就是早已失傳的連弩,不過李將軍說的也不完全正確,本帥在承襲先人的技藝,在這連弩上也做了一些改進。二位當知道,連弩若是連發次數過多,就失去他應有的準度,所以本帥便在這上面作了一些改進!”陳浩說著便起身來到近前,將自己所改進的地方講述與二人聽。
“大帥果真非凡人也,先是有震天雷震懾河北,如今又制出這等連弩,末將實乃佩服之至!”石雄贊嘆之余卻是有一疑惑,于是反問道:“只是末將不明,大帥為何不知會朝廷工部,將震天雷量產而出,如此一來僅憑震天雷我軍就可以所向披靡!”
石雄的疑問很是合理,也正如石雄所說,只要批量生產震天雷,唐軍可以說是所向無敵,但是如今的陳浩哪里有時間去制造震天雷。當初陳浩原本打算將武天的勢力鏟除后,把武天私下囤積的震天雷用于戰場之上。
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震天雷竟然無故失蹤了。又由于大戰在即無法抽身,也只能將此事放在一邊。曾經陳浩也想將此事交予朝廷工部制造,但是經歷武天一事之后陳浩有了芥蒂之心。震天雷是一個危險的東西,若是朝廷之中再有不軌之人,恐怕后果會不敢設想。而他身在前線,若是朝廷再生亂象,他也無法再力挽狂瀾……武天的勢力盤根數年,一朝一夕想要清洗干凈絕非易事,因此陳浩就與李渼暗中商定,這震天雷即便對戰爭有利也只能以后生產,目前最重要的是朝廷內部須得安穩。對于這些原因陳浩自然不會告知于石雄,只是命令二人連夜趕制這種連弩,以備將來戰爭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