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藝走了,是真的走了,此時此刻,恐怕都已經快要到洛陽了。
雖然一個多月前,宮中就已經傳出消息,說李治已經批準了韓藝的辭呈,讓他回家守孝。
但是,許多人都如崔戢刃一般,認為這事肯定還會有轉折,直到韓藝離開長安的消息,都被證實了,但還有不少人抱有幻想。
還是哪句老話,只有失去了,才會懂得珍惜。
因為這些年來,國內的許多政策,都是出自韓藝之手,而且每個政策都與百姓的生活是息息相關的,平時就還不覺得,等到韓藝離開時,大家才會突然發現,當韓藝走了,自己的內心會是如此的不安。
韓藝在,大家心里都很穩,韓藝一走,大家立刻變得迷茫起來,仿佛失去了方向感一般。
導致韓藝才走沒幾天,長安的百姓是非常的懷念韓藝,要知道韓藝前不久才出征一年多,也沒有誰懷念過他,這二者還是有區別的,韓藝出征,他還是戶部尚書,但是此番韓藝離開,是以一個百姓的身份離開的,他已經不是官員。
根據利益守恒定律,這長安有所失,揚州自然就有所得。
在揚州最大的碼頭上,只見茫茫多的人,站在碼頭上翹首以盼,放眼望去,頭皮都發麻。
“報!”
但見一個身穿制服的男人,在人群中高舉著手,大聲喊道。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了進來,他來到一個三十歲出頭,器宇軒昂的男子面前,抱拳道:“啟稟楊刺史,韓小哥的船已經到了。”
那男子聽罷,眼中閃過一抹激動,立刻舉目望去,這人便是楊展飛。
周邊百姓聞言,更是踮起腳尖,往北邊望去。
過得半響,只見一艘大船出現在河道的盡頭。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驚人的歡呼聲。
又過得好一會兒,大船終于停泊在碼頭上,只見船艙走行出幾人來。
“韓藝兄弟。”
碼頭邊上一個白面公子激動的招手喊道,正是韓藝的兄弟沈笑。
但是他的聲音,很快便被周邊百姓的歡呼聲給掩蓋了。
“韓小哥!韓小哥!”
周邊百姓高聲喊道。
甲板上的蕭無衣、熊弟等人都看傻了,他沒有想到會有這么壯觀的場面。
韓藝的事跡早就傳到揚州,因為揚州在韓藝的經濟計劃中是非常重要的一環,而韓藝恰恰又是揚州人,故此揚州人都將韓藝視作是揚州的榮耀,從梅村的一個田舍兒,干到戶部尚書,而且還只是用了不到十年的光景,并且南征北戰,立下無數功勞,這就是傳奇啊!
韓藝的榮光也是屬于整個揚州的,現在揚州人出門,自報家門時,都愛加上一句,韓小哥的同鄉。
雖然韓藝第一回回到揚州,但是他在揚州的影響力是非常巨大的。
韓藝的回來,對于揚州百姓而言,這就是英雄歸來,沒有人去在乎韓藝守孝的問題,因為韓藝是揚州的榮耀,當然是往死里吹,韓藝的地位越高,揚州百姓出門也有臉。
由此可見,對于古代的百姓而言,國與家,當然是家更加重要,而且南北是有界限,有競爭的,估計李治來了,揚州百姓也不會這么熱情,李治乃是關中人,又不是揚州人。
但是韓藝可不能弄得自己跟英雄似得,如今他只是一介平民,他只是含淚的點了下頭。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韓藝與家人下得船來。
“好兄弟,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沈笑一把就抱住韓藝,還搖晃起來。
但是在這么多人的注視下,韓藝覺得跟一個男人抱著搖搖晃晃的,忒也尷尬了,趕緊推開沈笑這廝,“行了,行了。你有沒有搞錯,我又不是因為舍不得你才回來的,你別自作多情了好不。”
沈笑聽得很是憤怒,熱臉貼了冷屁股,正準備怒罵韓藝時,一個大胖子突然抱住他,“笑哥兒。”
“小胖,哈哈,我們又能在一起了。”
二人相擁在一起,喜極而泣。
他們兩個都喜歡這調調,其實韓藝也喜歡,只不過這里人太多了,他害怕讓人誤會。韓藝又來到楊展飛面前,苦笑道:“看來你在這邊干得挺成功的啊!”
楊展飛搖搖頭道:“這你就別恭維我了,你才剛下船,難道就能看出什么來呢?我還真不信了。”
韓藝道:“我當初忽悠不,建議你來揚州,主要發展商業,如果發展的不好,這些人為何要為我一個商人歡呼,如今我可就是一個商人。”
楊展飛愣了愣,道:“還真是有些道理。”
韓藝又道:“不過你也不需要搞成這樣,我只是回家守孝的,而不是回家裝逼的。”
楊展飛苦笑道:“你以為我想,你沿途下來,百姓時時刻刻都在關注,就算你今日走的是陸路,也瞞不過去的。”
“二哥。”
忽聽得一聲清脆的喊聲。
楊展飛抬頭一看,激動道:“飛雪。”
兄妹久別重逢,自然又是一番感人肺腑。
而那邊在維持治安的蕭曉,也朝著使著眼色,不過他在執勤,不便過來打招呼。但是他的這個舉動,令蕭銳、蕭無衣都感到非常欣慰,這孩子是真得成熟了。
“小藝,小娘子。”
“韓藝,韓藝。”
又聽得人群中不少人喊道。韓藝尋聲望去,看到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不禁眼眶微微有一些濕潤,招手道:“關三叔,張六叔。”隨后,他又讓在旁守衛的士兵放他們進來。
原來這些人都是梅村的。
他們見到韓藝跟蕭無衣,真是激動的說不出話來,關三叔都還沒有說,就哭了起來,說對不起韓大山,弄得韓藝還得去安慰他,又讓韓玄牝叫人,這可都是爺爺輩的。
楊展飛突然小聲道:“韓藝,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去府衙吧。”
韓藝還未開口,蕭無衣卻道:“我想先回梅村看看。”
韓藝朝著楊展飛道:“我們家是女人做主。”
楊展飛愣了下,隨即笑了笑,畢竟是女魔頭來的,他也怕多說多錯。隨后楊展飛又安排馬車,護送韓藝這一家人回梅村,當然,他跟沈笑也都跟著一塊去了。
沿途兩邊都站著不少百姓。
行了小半天,終于回到了梅村,韓藝離開的時候,這梅村是不能進出馬車的,最多只能推著小板車,但是如今不同了,如今梅村的路可是康莊大道,非常的寬敞。
但是韓藝他們早早就下得馬車來,舉目望向村內,如今梅村已經不是那破爛的小木屋,而是一棟棟小閣樓,其實在這期間,有許多人都搬出了梅村,但是小的一輩都成長起來,而且已經成家立業,故此梅村的規模也沒有太減小。雖然道路變了,屋子也變了,但是這里的一草一木,都還留在韓藝的記憶當中,他無暇與旁人說話,仔細的看著這里的一草一木。
忽然間,一大群婦人從村口涌了過來,正是楊二嬸他們,她們見到韓藝,都哭得稀里嘩啦,大家還都是覺得對不住韓藝,沒有照看好韓大山,這種氣氛是正確的,畢竟韓藝不是跟武媚娘會老家一樣,顯擺來的,他是守孝的,一定得哭。
真的是哭著將韓藝給迎進了梅村。
“爹爹,你看,以前我以前跟夫君就是住在那棟小樓里面。”
蕭無衣非常激動的指向其中一棟小閣樓,往日的記憶頓時涌現出來,其中的酸甜苦辣,化為幸福,充斥在心房。
蕭銳看了看,好奇道:“你們以前就住得這么好啊!”
蕭無衣道:“以前韓家哪有這么好,就兩間小屋,轉個身都難,這是后來夫君賺了錢,咱們自己蓋的。”
在旁攙扶的小胖嘿嘿道:“蕭伯伯,我跟小野可也出了力。”
“是嗎?”蕭銳呵呵笑了起來。
而那邊楊飛雪則是拉著元牡丹,小聲道:“牡丹節,你看到那邊那片樹林么?”
元牡丹點點頭,道:“怎么呢?”
楊飛雪笑道:“當初韓藝便是在那里,用一條狗騙得我一貫錢。”說著,她又悄悄指向那關三叔,“呶!其實條狗是那位關三叔家的。”
元牡丹聽得抿唇一笑。
聊著聊著,大家來到韓藝的大院前,因為楊林要保護好韓藝的故居,于是用墻給圍了起來。
“咦?這幾棟房屋是誰的?”
入得大院,蕭無衣突然指著周邊幾棟一模一樣的小閣樓道。
關三叔忙道:“這是我們剛剛建好的,我們聽說小藝要回來,怕這小樓不夠住,于是大伙又在邊上建了幾棟。”
蕭無衣笑吟吟道:“還是關三叔你了解韓藝。”
關三叔啊了一聲,不太懂,隨即憨厚的笑了笑。
倒是一旁的韓藝聽了個真切,悄悄白了眼蕭無衣。
蕭無衣大手一揮,道:“你們先在外面站一會兒,我先進去看看。”說著,她上前便推開門。
韓玄牝立刻沖上去,抱著蕭無衣的大腿,“娘,孩兒也要跟你一塊進去。”
蕭無衣瞧了眼韓玄牝,笑了笑,然后彎身抱著韓玄牝走了進來。
韓藝小聲跟蕭銳道:“老丈人,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蕭銳呵呵道:“你都已經習慣,難道老夫還沒有習慣么?”
“那倒也是。”
“呀!還在啊!”
熊弟驚喜的看著門前那個吊床,又激動的拉著小野道:“小野,你還記得么,當初我們就睡在這里。”
小野笑著點點頭。
熊弟嘿嘿道:“我先睡睡看。”說著,他一股屁股就坐了上去。
只聽得撲通一聲。
直接坐地上了。
“哎呦!”
“小胖,你沒事吧?”
小野急忙上前,扶起小胖。
一旁的夢婷咯咯笑道:“小胖,看來小藝哥讓你減肥,還是有道理的。”
熊弟撓著頭,憨厚的笑了笑。
這個吊床,是一直放在這里的,沒有人敢動,最多也就是維修一下,但這是當初韓藝做來給當時那個小胖睡的,如今這個小胖,是體重倍增,那小吊床如何經受得起。
“沒有變,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來到閣樓里面的蕭無衣,看著屋內一切,可以說他們走的時候是什么樣子,現在就是什么樣子,而且非常干凈整潔,顯然經常有人來打掃的,并且時常更換新得,但款式是一模一樣的,包括那樓梯,雖然是嶄新的,但是沒有一點區別。要知道這梅村村民以前就是搞建設發財的,個個都是巧手工匠。
“娘,孩兒要住二樓!”
韓玄牝指著二樓道。
可憐的娃,一直住得都是大宅院,就沒有住過這小閣樓,只覺非常新奇。
“好好好好。你住二樓。”
蕭無衣抱著韓玄牝,上得二樓,她就直奔臥室的陽臺而去,因為臥室里面沒有多少回憶,她與韓藝交流最多的地方,其實是在陽臺。她站在陽臺上,喊道:“夫君。”
韓藝抬頭一看,囑咐道:“小心一點。”
蕭無衣目光突然往旁邊瞟了瞟。
韓藝目光一偏,看到他臥室的陽臺,立刻心領神會,不禁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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