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藝一時都未反應過來,道:“你你說將誰給打呢?”
“李義府。”蕭無衣眼觀鼻,鼻觀心的說道。
“李義府?”
韓藝一頭霧水道:“你怎么會跟李義府扯上關系?”
任憑他再聰明,也無法想象蕭無衣會暴打李義府。
蕭無衣眼中閃過一抹怒光,非常激動道:“是李義府那奸臣先逼我爹爹,要我爹爹將我許配給他的二兒子。”
韓藝聽得面色漸漸陰沉了起來,道:“此話當真?”
蕭無衣使勁的點了幾下頭,又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韓藝。
原來那李義府一直都在調查皇宮失火案,因為武媚娘要用強權將此事給壓下來,因此必須給那些大臣一些壓力。李義府也明白武媚娘是一個什么意思,那么這蘭陵蕭氏肯定是調查的重點對象,他可不是什么好人,當然也想趁機渾水摸魚。
這李義府同樣也是寒門出身,因此他做夢都想跟崔盧鄭王聯姻,畢竟世人都以跟崔盧鄭王聯姻為榮,就連房玄齡他們都是娶得山東士族的女子,更何況他,其實他在當上中書侍郎之后,就已經向清河崔氏提過親,但是人家根本不理,這在山東士族看來,是完全不可能的,而且李義府的名聲也不太好。
這讓李義府很是郁悶,以前他對此不敢想,但是如今他飛黃騰達,想法肯定就多了,他也想躋身士族行列,提高自己的社會名望,以及在朝中的勢力,但是他已經有了妻子,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自己的兒子與跟這些大士族聯姻,建立起自己的勢力。
李義府在接到這個任務時,就又盯上了蕭無衣,蕭無衣在長安名氣非常大的,這蘭陵蕭氏本就是南朝帝王之后,雖說在這北邊,名望不如山東士族,但是蕭無衣集三帝一后的血脈,異常尊貴。這廝就借由失火案去威脅蕭銳,逼著蕭銳將蕭無衣許配給他二兒子。
這倒也非完全是恐嚇,武媚娘如今恨極了蕭淑妃,畢竟蕭淑妃臨死前還讓她這么難堪,也想殺雞給猴看,狠狠教訓一下蘭陵蕭氏。雖然蕭無衣的母親是公主,但這是朝堂上的斗爭,那公主就顯得非常微不足道,更何況還是公主的女兒,當初房遺愛一案時,李唐王室可是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創,都是皇親國戚牽連其中,駙馬多不勝數,這在唐朝來說,那也是稀松平常。
當然,這話李義府是說的非常委婉,他會讓你懂得這意思,但是又不會給你抓到他的把柄。他嘴上說是按例來問問話,還說什么相信蕭銳不會與蕭淑妃勾結,然后就直接提親。
如今李義府可謂是,便露出小人的嘴臉,而且他已經整過了一次蘭陵蕭氏,心里也在極度的膨脹。
而蕭銳只是一個佛教信徒,遇到咄咄逼人且又非常狡詐的李義府,那真是砧板上的肉,哪里是李義府的對手,而且自從蕭淑妃慘死人,她的家人都被貶嶺南后,整個蘭陵蕭氏都是人心惶惶,就怕遭受到滅族之災。一向護女的蕭銳,這一回也被逼的暫時點頭應承了下來。
這一次提親非同尋常,因為蕭銳也怕會牽連整個蘭陵蕭氏。
可好死不死,剛好讓蕭無衣給偷聽到了,她見到李義府這么逼他父親,氣得要命,這女魔頭可是性情中人,倘若遇到這事,她都會挺身相助,更何況是發生在自己身上,這口惡氣如何吞得下去,繼承她爺爺蕭瑀的暴脾氣可就忍不住了,等到李義府出來之后,她先是故意示好,將李義府誘騙到一處偏僻的地方,然后就是一頓暴打。
聞聲趕出來的蕭銳,一見蕭無衣將李義府給打了,嚇得都昏了過去。
直到這時,蕭無衣才冷靜下來,知道自己闖下大禍了,毆打中書侍郎,而且李義府如今這么得寵,一向有恃無恐的蕭無衣這回也慌了神,連跑都不敢跑,因為可能真的會導致蘭陵蕭氏滅族之災,而且這事長安七子可幫不了,唯一能夠幫助她的,就是她的丈夫韓藝。
韓藝聽后那是暴跳如雷,其實這事多多少少跟他也有些關系,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會直接欺負到他頭上來,大罵道:“這個王八蛋,竟然連老子的妻子都敢覬覦。你有沒有打死他?”
蕭無衣搖搖頭。
“半身殘廢呢?”
蕭無衣搖搖頭。
“潑糞?”
蕭無衣搖搖頭。
韓藝激動道:“靠!那你在搞什么啊,我真的對你很失望。”
蕭無衣眨了眨眼,困惑道:“我要是打死他了,那我們可都得完了啊!”
“他李義府算個球啊!”
韓藝哼道:“的,竟然欺負我頭上來,我一定要他生不如死。”
蕭無衣見韓藝這么牛,也稍微有了些底氣,可還是非常緊張道:“韓藝,李義府肯定會向陛下告我的狀,要是陛下聽了他的,那那可就糟糕了。”
“對哦!李義府那混蛋肯定會去告狀的,到時情況真的會非常糟糕。”
韓藝說著眼眸一轉,面色不但不緊張,反而非常興奮,道:“無衣,你打得真是太好了。”
蕭無衣嗯了一聲,錯愕道:“什么意思?”
韓藝道:“你想不想我正大光明娶你過門?”
蕭無衣愣了下,點了點頭,這可是她夢寐以求的。
“這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韓藝激動道:“你趕緊回去,不管什么人上你們家要捉人的話,你都不要搭理,盡量拖延住,必要的時候可以叫你們府上的下人將門給堵住,一切等我來了再說。另外,趕緊將這事告訴你的那些叔叔伯伯們,讓他們來你家。我現在馬上進宮,你等我的好消息。真是愛死你了!”說著,他突然將蕭無衣抱了過來,狠狠在她的性感可口的嘴唇上親吻了一番。
然后激動的往樓下走去。
蕭無衣整個人都蒙了。
御花園內。
只見李治、武媚娘坐在亭中,皆是陰沉著臉。
“陛下,你可一定得為微臣做主啊!那云城郡主好生刁蠻,微臣不過就是按例詢問失火案一事,可她卻說微臣不過一個庶族出身,也敢找他們蘭陵蕭氏的麻煩,還罵微臣是一個大奸臣,害死了她的族姐,甚至還對微臣拳打腳踢,還揚言她是蕭瑀之孫女,連陛下都不敢拿她怎么樣。陛下你看看,這都是她打的。”
只見他們邊上還站著一人痛哭流涕的哀嚎道,不是李義府是誰,那張臉鼻青臉腫,說話時,眼角一個勁直抽抽,頭發蓬松散亂,嘴角的血跡都已經凝固了,其實李義府還算是一個大帥哥,史書上都有記載,可是如今哪里還有半分帥氣的影子,簡直就是一個豬頭啊!
李治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豈有此理,這個云城真是劣性不改,竟敢連朝廷打大臣都敢毆打。”
李義府可是他的得力干將,在爭奪皇權的過程中,那是盡心盡力,鞍前馬后,誰打李義府,那就是在打他的臉。而且蕭無衣惡跡斑斑,李治根本沒有任何懷疑,對于李義府的話那是深信不疑。
武媚娘一聽蘭陵蕭氏的女子,恨的就牙癢癢,嘴上卻狐疑道:“這云城郡主我也略有耳聞,雖有些任性,但不至于恁地蠻不講理吧,李侍郎是不是其中另有緣由。”
李義府聽得一愣,怎么皇后還幫著對方的人,但他很快就明白了,急忙道:“皇后明鑒,這蘭陵蕭氏一直對于那犯婦蕭氏慘死,蕭家人的被貶嶺南耿耿于懷,而這事又都經微臣之手,那云城郡主就是要為犯婦蕭氏出這一口惡氣。”
二人一問一答,李治聽得心里也在嘀咕了,若是蘭陵蕭氏對此事懷恨在心的話,那么總是一個潛在的威脅,不禁又想起了當初長孫無忌審理房遺愛一案,那都是直接斬草除根,絕不留后患。眼中閃過一抹殺氣,向李義府道:“李愛卿休要害怕,他蘭陵蕭氏未免也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竟敢毆打朕的愛情,若不嚴懲,他后朕還憑什么約束群臣,這一回朕一定為你做主。”
正欲叫人去捉拿蕭無衣時,一個下人突然走了進來,道:“啟稟陛下,皇家特派使說有急事求見陛下。”
李治一愣,道:“宣他進來吧。”
“遵命!”
這一打岔,李治就忘記李義府的事。
李義府趕緊哎呦一聲,捂著臉,疼的眼淚只掉。
李治突然反應過來,忙道:“來人啊!”
過得片刻,一個禁軍將官走了過來。
李治道:“你立刻帶人去宋國公家,將云城郡主。”
這話才說到一半,李治突然停住了,目光望著亭外。
怎么突然停住了。李義府順著李治的目光望去,只見亭外走來一人,不是韓藝是誰,這倒也很正常,可問題在于韓藝穿著一件成舊的長衫,雙手捧著官服走了過來,不禁也傻了。
韓藝先是瞧了眼李義府,心中暗樂,哇!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豬頭,我老婆還真是夠暴力的啊!但面色卻非常凝重,走上前來,彎身道:“微臣韓藝參見陛下,參見皇后。”
武媚娘還先忍不住,問道:“韓藝你這是要干什么?”
韓藝道:“微臣有罪,還望陛下、皇后念在微臣曾今為陛下和皇后跑腿的份上,饒微臣一命,讓微臣回揚州去。”
說著,彎身將官服往前一送。
李義府聞之精神大振,心想,這小子是犯了什么大罪。
如果韓藝能夠回揚州去,相比起來,蕭無衣那都不是一個事!
李治驚愕道:“你你犯了什么罪?”
韓藝道:“微臣的愚妻毆打朝廷命官!”
三人同時一愣,但是誰都沒有想到李義府身上去,包括李義府自己。
武媚娘聽得稍稍松了口氣,打了就打了,就憑你立下的功勞,怎么也得給你壓下去。
李治好奇道:“你妻子為何要毆打朝廷命官。”
韓藝道:“關于此事的是是非非,微臣不愿多說,總之,微臣愿為妻子承當這一切,還請陛下恩準微臣告老還鄉。”
“胡鬧!”
李治眼一瞪,道:“你才多大年紀,就告老還鄉,這一身官服豈能說脫就脫,你要再這般胡鬧,朕非得治你的罪不可。”韓藝在他心中,地位尤其重要,還打算要培養他成為宰相,跟這他一塊成長,開創出于他的時代,不可能會放走韓藝的。
武媚娘就更加不可能放韓藝走了,道:“你妻子不過一介農婦,怎會出手毆打朝廷命官,定是那官員欺壓你妻子,你將實情道來,陛下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這暗示給得太明顯,你就隨便找個理由,我都無條件相信你啊!
韓藝突然看向李義府。
李義府心中莫名一虛,看我作甚?
李治、武媚娘也一臉困惑的望著李義府。
忽然,武媚娘“啊”了一聲,道:“你你的妻子難道是。”
話在喉嚨里面都說不出口了,因為她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
韓藝點頭道:“皇后所猜沒有錯,微臣的妻子就是云城郡主。”
“什么?”
李治、武媚娘倏然起身,與李義府異口同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