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下水之時,莊無道依然是里面穿著一身地蠶內甲,外罩著離塵道袍,都是十四重法禁的寶衣,身側還有著一面磁元靈盾護在身側。
一直到潛入陽湖深處一千七百丈,莊無道也依然不曾施展磁遁之法,只是用一種極普通的避水術法,在深湖中游動。
此處已能感覺到極強的水壓,換作一個普通人,在水深一百丈處,多半就已承受不住,內臟出血粉碎而死。
然而莊無道,卻依然能夠在湖中游動自如,并不受影響。他修的牛魔元霸體,已把自身煉到了堪比靈器的地步,本就不懼水底這區區壓力。
湖底最深達兩千丈,莊無道下到此處,就不再繼續下探,而是一張二階的‘明光符,打出。瞬時間就將這本來黯淡無光的深湖之底,照的宛如明晝一般
而就在他前方處,赫然現出了一個不見底的深坑,這就是那三頭魚鯤在睡下筑的巢穴。
隱隱可望見里面,堆滿了各種魚類,都以厚厚的冰層凍結。那只魚鯤不止是四處捕食,更在自己巢穴內,儲備了大量的肉食。
而里面除了寒氣森森之外,倒沒多少魚腥氣。不過另有一種氣味,異常的刺鼻。使這巢穴周圍,根本就沒其他的魚類敢靠近。
“他們來了”
云兒的聲音在耳旁忽然響起,莊無道的眉頭挑了挑,也同時感應,一道若有若無的意念,覆蓋過來。
應該就是云兒所說那枚‘窺天照影環,,可觀三百里范圍之內,一切有靈之物。
此時那四人,多半已經到了湖畔旁,在偵測著他的動靜。
一聲冷笑,莊無道不再理會。手中又是一張符篥打出。隨著那靈符五火自然,他身周的水液,立時向外排開。形成了一個圓形的氣泡,將莊無道的身軀包圍之內。而在氣泡之外,則是一層厚達十丈的壓縮水層,韌不可摧堅如頑石
這是二階的水系道法、盾術,,既能辟水,又能隔絕那刺鼻的氣味,更兼有不弱的防御之力。
而身側那面元磁靈盾,此時也將一層磁元力場張開,與外面的水盾術合在一起。
待得一切都準備妥當,莊無道這次繼續深入,下降到那湖底深坑之內。
他前幾日特意查探過,從這里往下,再橫向潛行大約兩百丈之后,就可看到那兩只三頭魚鯤。
同一時間,上方陽湖之畔,就在莊無道入湖時方位的岸旁。一位綠裙女子,正手執著‘窺天照影環,,仔細看著。
“用了六日時間,在下方布置了一座小諸天雷絕引水陣,今日看來是要動手了。”
眾人中,蕭空一聲哂笑:“此子布陣的本事一般,不過選擇的陣法,倒還算妥當。若那節法真人,真給他賜下了什么上品的靈器符篥之類。只怕這沈烈這次還真有能耐將那兩只三頭魚鯤鵬誅殺。”
“機不可失”
那老者,蕭厭也是面露笑意,對這一次的擒人他已經成竹在握。
“九執事,他人已下去,可準備動手了?”
“不急”
蕭政的神情淡淡,混不以意一般:“記得我來之前,大總管曾對特意我說過。說是我等只把這沈烈安然帶回北方,還遠遠不夠,總要徹底在這般了絕后患方可。說來也真出乎意料,烈少爺他不過五品靈根,在修為上的進境,卻比之那些身居超品靈根的天之驕子,也不差多少。便是我們丹少爺,身具超品靈根,到如今也不過練氣境十二重樓而已。”
“了絕后患?”
蕭厭愕然,不知蕭政動手之前說出這番言語,到底是何用意。修為進境o莫非——
“九執事的意思,是我等將烈少爺請回北方之后,讓他做一個普通人就可
“有何不可?”
蕭政冷冷的笑著,依然用著不經意般的語氣淡淡道:“你我都是蕭氏家仆,為主人排難解憂,自是理所當然之事。”
沈綠的眼皮跳了跳,最后卻是一言不發,假裝專心致志的,看著手中‘窺天照影環,內的動靜。
蕭厭則依然眼含怔忡之色,面透憂容道:“九執事,這是否太過魯莽?畢竟是姑爺他的親生骨肉,我也聽說姑爺他在成丹之前,一直有個心魔執念未解
“心魔執念?”蕭空眼透出譏諷嘲意:“你怕是會錯了意我倒是聽沈林說起,姑爺他的執念,并非是以為自己虧欠了那莊小惜母子。了斷塵緣之前,他已仁至義盡。真正的執念,是無人能為沈氏傳宗接代,虧欠父母,有愧于祖宗。沈家的列祖列宗,再無人祭祀。我們丹少爺姓的是蕭,可不是姓沈。且少爺他如今不戀俗事,筑基在即,日后若不能得特殊靈物,又或者達到傳說中的大乘境界,再難有后裔傳下。當初我們老主人為了小姐,費了多少心思?”
“竟然是這樣——”
蕭厭的眼神茫然,也流露出了幾分恍然了悟之色。
他知天一諸國的修者,最高也只能修到元神境界,所以許多高階修士,都格外看重后裔。傳承自家道統血脈,以及身后祭祀。
上古時有道典傳下,說人死之后,只要有一絲殘魂留下,都會被吸引入幽冥世界。若能保持供奉香火不絕,不但死后有靈,能護佑后裔,更可壯大元魂。生前修為境界高的,可轉修鬼修之道,境界低的,亦可轉生輪回,投胎重生
這往往是那些生命走到盡頭的金丹元神修士,唯一的期冀。
所以各大宗派,都建有祖師堂,專用于祭祀宗門前代長輩。那些元神金丹,也會的千方百計,為自己留下的后裔傳承。
天一諸國中,那多如牛毛的修行世家,就是因此而來、
不過修士產子,分外的艱難,每一次生產之后,都會耗去大量的精血元氣,對于修行不利。所以許多練氣筑基境修士,在壽元將盡之前,都不會考慮后裔傳承之事。
就如他們蕭家的那位主人,在百年前尋覓了四處上古洞府,才找來了一滴‘生靈回元液,,最后僥幸生下了小姐。
而他們那位姑爺,在真正入道修行之前,更被主人他強壓著,與小姐一起誕下一子,以傳承蕭氏。為此耽誤了他整整三年的時光。
而后為了斷緣,,那位姑爺亦是將自己修為,壓抑了數年之久。
“可總要他心甘情愿才好——”
“有可能么?沈林在南方廢時數年,可至今成果如何?我看小姐她遣你我過來,多半也沒了耐心。不過是一塊又臭有硬的石頭,敲碎了就是。只需將這沈烈擒回去,還不愁沒手段,讓他老老實實為沈家生兒育女?”
那蕭空聞言是大笑出聲,音含冷意:“卻是正合我意我那沈林老弟子一年半之前失蹤,至今都不知下落,我看多半是沒了性命。我與他情同兄弟,不能代他報仇,能廢去這沈烈的一生修為,也可算是告慰他于九泉之下。”
“既是如此——”
蕭厭的目光閃了閃,亦恢復了平常神色,微微頷首道∶“烈少爺性情魯莽,以練氣境界,卻欲越階誅殺兩頭二階三頭魚鯤。出了什么意外,也是在所難免之事。想必姑爺他,定不會責怪。”
蕭政一言不發,不置可否,面上卻是似笑非笑。倒是一旁的沈綠,這時忽然抬起了頭:“九執事,湖底已經動手了”
此刻在那窺天照影環內,下方處赫然一團碩大的靈光忽然閃現,久久不熄
蕭政亦能是面色微凝,感應著那從湖底深處,傳出的那陣陣靈潮。只有極強力的術法,才能在湖底,引發這樣的元氣波動。
“動手“
話落之時,蕭政已經是當先一個閃身,遁入到了湖中。而蕭厭蕭空,亦是緊隨其后,陸續穿入到陽湖深處。
沈綠亦是浮空而起,臨空祭起了一件碧綠色寶珠,一層水藍色的林光,頓時覆蓋到了全身上下。
而就在她,剛欲隨在三人后潛入湖底時。那湖中深處,又傳來了蕭政的吩咐聲。
“沈道友先無需入內,在外布陣阻絕即可。小心他的千里移光術,此術瞬息千里,萬不可給他逃遁的機會”
沈綠微微一笑,輕輕一頷首:“定不讓蕭九執事失望最多五息時間,就可完成。”
在水下深處,蕭政卻并未怎么在意。令沈綠在外布陣,只是為以防萬一的謹慎完全之策。
三人聯手,又是出其不意,那莊無道別說是千里移光術,便是身有萬里移光之法,今日也難逃脫。
一路墜入那湖底深坑之內,在那寬闊的甬道中穿行。二百丈之后,蕭政就已望見前方窟洞內,兩頭巨大的三頭魚鯤。
其中一只身上有著一條深可見骨的傷痕,似乎已陷入了昏迷。另一只則是肚腹巨大,也同樣臥在那泥漿之內沉睡。
蕭政卻是怔了怔,眼神錯愕。這兩只三頭魚鯤,都好端端的在此,可那莊無道,卻又為何不見蹤影?
可此刻湖底這靈力波潮,分明是有人已經在水下大動于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