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道將那兩頭三階水猿送來此間,未嘗沒有借助移山宗與這水猿一族之力,封鎖松江海口之意。”
莊無道淡淡的解釋道:“而離塵若欲穩定后方,全力將太平道逐出東海,似月熊道人這樣可助離塵鎮壓一方的支柱,就必然需拉攏有加。”
那頭月影狂熊的聰明,遠超出他的想象。
松江海口對于離塵宗而言,并無直接影響。修士飛空而行,可隨意出入東海,并不用乘坐船只。然而松江上游,卻有十數離塵宗的屬國,在依靠著這條河道。一旦河道被封鎖,損失之大,簡直難以計量。也會引發諸國,對離塵宗的不滿。
月熊道人正是看透了這點,才會與他這個小小練氣境,定下口頭之約。
否則只憑一個節法真人印璽,想要說服月熊,簡直就是難如登天。
“可勾結妖修,名聲終究不怎么好聽。”
云兒蹙起了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之事。“我記得在五劫之前,人族修士與妖修一脈,都是如同水火,勢不兩立。若有宗派敢與妖修勾結合謀,必定會是眾矢之的,人人得而誅之。直到七劫之前,人族諸宗諸國在天仙界確定了霸主之位,關系才趨于緩和。不過雖常有合作,卻也都藏在暗中,絕不敢把關系放上臺面。”
“天仙界我不知到底情形怎樣,只知在這天一界內,這么做的并不獨獨只我離塵宗一家。”
莊無道并不在意,勾結妖修又如何?有袁白的那次交易在前,他方才與月熊道人討價還價時,毫無心理負擔。難道只準太平道做初一,就不許他做十五
所謂遠交近攻,離塵宗與天南林海靠得太近,所以將林海內所有妖修一脈,都視為死敵。而對于月熊道人這般,則多是懷柔安撫的手段。
其實哪怕對林海內,那些個四階大妖,離塵宗也不是沒有過默契合作的前例。
而離塵宗內,雖也有不得勾結妖修的門規,卻并不在‘四不赦,的規條之列。可用積累善功,來抵消罪孽。
妖修畢竟與邪魔不同,換成是后者,莊無道就只有死戰一途。
“劍主現在,是欲趕去越城?”
“去那里作甚?”
云兒蹙起了眉,微覺奇怪道:“劍主你方才,不是曾與那月熊道人說起?
莊無道卻一聲輕笑,繼續往的方向行去:“那古月北堂與夏家,就不是我去尋他們,而是他們來尋我才對。”
云兒怔然,略一思忖之后,便了然的一笑。以莊無道的地位,的確是無需上門去求,
移山宗反擊,定海公大軍北上,離塵宗頂多就是再次失去吳國東南之地。
然而對于古月北堂兩家而言,這卻是滅頂之災而即便是百兵夏氏,也將是難以承受的重創。
當莊無道回至無名山時,竇文龍與幾位筑基修士,正帶著一群散修,在山下忙碌著布陣。
這‘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本就已接近尾聲,只有一些細節需要完成。
莊無道卻是暗暗苦笑,也不知臨戰那一天,這座耗資巨大的陣法,能否起到作用。
他無意去于涉,不過卻仍把竇文龍單獨喚入到自家小樓內。而僅僅半個時候之后,竇文龍就已面色陰沉的從樓內走了出來。之后連續幾日,都會時不時的看向自己腳下。
莊無道則暫時搬遷到了山峰頂部的議事廳內坐鎮,這里不止是眾多修士議事之所,更是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的核心所在。
憑借陣法,他可輕松操縱三千里內,大部分的靈脈流轉。而可以用四階‘都天神雷,,轟擊千里之內任意一處。
而若是與西面,那另幾處‘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互相配合,那么范圍便可增大近倍
支撐著蘇秋與玄機子等人,在離國境內與移山宗對峙。
據說若有筑基金丹修士坐鎮,這‘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的威能,還可提升不少。不過此陣循環,如人之經絡氣脈,靈元自成體系。操控此陣,關鍵不在于操縱此陣之人的修為,而是對天地靈元的理解與感應。
莊無道自問這無名山之內,應該無人能在這方面超過他。天品靈根的資質,足可讓他得心應手的,控御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而綽綽有余。而云兒時不時的提點,也使他控陣的水準,并不遜色于那些金丹修士。
更何況事關大局,他也不愿將這陣法核心,交托于他人之手。
其實若非是竇文龍在無名山的地位,實在太過重要,本身乃節法一脈,值得信任。而之后他要做的許多事情,也都需此人配合。莊無道根本就不愿將山底水猿之事,告知于他人知曉。
“劍主你就這么肯定,這無名山內有太平道的內應?”
“不能”
莊無道把靈念散發,隨著‘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聚集起來的靈絡,四面八方的擴散開來,蔓延向大陣的每一個角落。
因元神消耗過劇之故,額頭上全是細密的冷汗。不過他卻不得不如此,時間已不多,他需要在短短數日之內,將這座陣法的所有細節,都全數了如指掌
雖是精神疲累,莊無道此刻卻仍舊強撐著精神答道:“只是以防萬一而已,若是換成秦鋒,布局之前,必定會注意到這細節。在離塵宗內布幾個閑子,哪怕只能偵知這邊的動靜虛實,也是好的。”
也正因此故,此時整個無名山,知曉數百水猿潛伏于山底的,也僅僅只有他與竇文龍二人而已。
“太平道處心積慮,布局已久,在東南之地,絕不可能只這點布置。東離之亂,估計才只是開始而已”
莊無道說這番話時,他的神識,已蔓延到了全山上下。不止是能感應到這無名山所有的生靈,哪怕微塵粒子般的存在,亦不會遺漏,更將此山之內所有修士的動靜,都印入到了自己元神之內。
而其中也免不了一些弟子的閑言碎語,也同樣被他的神念感應到。
“我們這么多人,難道就沒更好的了?節法真人他為何就定要選那莊無道
“當初也只是預備而已,有蘇秋師叔四人在前,怎么也輪不到他。說知最后會出這樣的變故?”
“我看此子,也是不怎么靠譜,年輕也還罷了,偏偏卻是一個無膽懦夫若是移山總真的攻來,那莊無道會不會嚇到屎尿失禁?”
“慎言,別忘了有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那人居于中樞之地,所不定就能聽見。”
“我就是要他聽見才好,若然識趣,就自己把位置讓出來。自己無能也就罷了,別連累了我們師兄弟。”
“也未必就能聽見,‘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乃貨真價實的四階陣法,他不過一個練氣境的修士,能夠掌控得了么?”
“這座大陣,也不一定要修為強絕。據說靈根越佳,坐鎮中樞時越能掌控自若。”
“呵,就憑他?一個五品靈根?也就醫術不錯,真不懂節法真人,為何要將他納入門下的。我們宣靈山一脈,幾十年內才只有這么一個秘傳弟子的名額
“說這些有什么用,他有竇文龍師兄撐腰壓著。你我再怎么不滿,又可能奈何得了他?”
“竇師兄?我真不解,竇師兄他到底被灌了什么迷湯。還偏偏畢恭畢敬,那人旦有所命,無不聽從——”
“不用竇師兄,哪怕古月明師弟,也比他強一些。古師弟出身世家,據說很早之前,就可獨當一面。”
“我倒是有不同見解,莊師弟他為人聰穎,能臨危不亂,已經極其難得了。竇文龍師兄如此敬崇,必有其因”
談論之人,也不止是這一處。山腳下還有不少,有竇文龍坐鎮,那些正隨竇文龍布陣之人,倒是無人敢道出‘莊無道,這三字,只說這次的東離變亂。
“——真要是移山宗攻打過來,這里沒有金丹坐鎮,即便‘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布好,怕也無什么用處。”
“有總好過無有這座大陣在,多少也能多撐幾日,等到宗門的援兵。”
“宗門?嘿,我看還是別指望為好,那移山宗分明籌謀已久,甚至不惜動用‘萬域引靈封識大陣,封絕這十二萬里地域。對蘇師叔他們,已然是勢在必得而若欲對蘇師叔他們一行人下手,就必然要先破我們這無名山。若無萬全的把握,他們怎會輕易啟釁?就不知最后,會是何等樣的手段。”
“我也是如此以為,別說宗門現在并無余力,即便還有,只怕也不會來援。我宣靈山一脈煊赫太久,離塵上下不知多少人嫉恨有加,只愁尋不到機會打壓。這個時候,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錯了,豈會傾力援手?”
“他們敢?難道不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有何不敢的?我恐這一戰之后,我宣靈山脈衰落已成定局。那移山宗當真是用心險惡我們一脈的精英弟子,幾乎全在此間”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