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說起來,這一次東離之變。節法真人與蘇秋師兄,其實都不情愿卷入。若非是那明翠峰與皇極峰那兩位真人極力堅持,根本就不會中那移山宗的詭計。結果到最后,反而是我宣靈山一脈弟子,處境最為險惡。”
“情形確實是有些蹊蹺一處紫英石礦脈而已,何用如此在意?”
“師弟慎言事已至此,談什么都沒用也唯有死戰了。離塵對我無恩,卻受宣靈山一脈同門許多照拂,節法真人亦對我輩恩重。”
“我倒是覺得,若真想要回報真人,那便是想辦法,盡力保住這有用之身這次若能僥幸一線生機,我定要將所有詳細,都查個水落石出,看看到底是誰在搗鬼”
“無論如何,都需先守住這無名山三日時間,以接應蘇秋師伯他們撤離我等身死無妨,可若蘇秋師伯他們也全數陷在了東離境內,那我宣靈山一脈,就真的是再無半分希望,萬死不能贖辭其咎——”
言談之間,大多人都是含著絕望悲觀之意,不過卻也沒查覺到,有誰人形跡有異的。
而那些‘九宮都天神雷旗陣,,雖是‘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的子陣。他卻并不能把神念靈識,也延展到各處洞府之內。這是底線,哪怕是離塵宗,也不能任意窺探弟子門人的。
莊無道皺了皺眉,而后是若有所思道:“那個玄非子,頗有些奇怪——”
玄非子,正是提及那句反而是我宣靈山一脈弟子,處境最為險惡,之人
亦是一位筑基修士,七重樓的修為,據說實力不若,只遜色于竇文龍兩三籌而已。
“他?有何奇怪處?我觀那人說話行事都無異常,布陣時也中規中矩,并無錯漏之處,也沒做什么手腳。”
“早知這座大陣的地脈會被截斷,自然也就不會太在意。此陣完善與否,都無關緊要。不過,不過我也不能確定就是,只知此人,有挑撥之嫌。”
北方太平道,他能夠想到的的后手,也最有用的辦法。也就是盡力促使離塵宗內部二山七峰,因此戰離心離德了,甚至走向分裂。
莊無道說話的同時,也感覺心神前所未有的疲乏,便收起了所有的靈識。吞下了一顆養神丹之后,就開始了閉目入定。
借助養神丹,他只需冥想調息兩三個時辰,神念就可再次恢復如初。
難的是參悟這座此陣關竅時,心力上的消耗,還有持續數日的不眠不休,亦是不小的負擔。
而云兒初時還會出言提示指點一二,可到了后兩日,就不再對莊無道指手畫腳,只立在他的身后,靜靜的旁觀。
如此一來,莊無道消耗的心神,成倍的增加。直到第四日的清晨時分,莊無道才終于將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靈紋,都全數記在了腦海之內。也初步理解了這座大陣,大致的循環方式。
“云兒,可以開始了,這座陣我該從何處著手改動?”
以云兒的陣道造詣,要改動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可謂是輕而易舉,
然而畢竟是劍靈,有些不便之處,最多只能指點。要改動此陣,卻必需由他本人出手。
所以他才需用四日時間,來熟悉這座大陣。此時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已成,任何一個變動,都會引發陣中的連鎖反應。
稍一不慎,就可能引發一連串的不測之果。所以要慎而又慎,需得莊無道本身,對這座大陣的也有一定了解才可
“易有太極,始生兩儀,兩儀既指天地,也指陰陽。陰中有陽,陽中有陰。既然是兩儀之陣,就不可不知。陰陽消長變化之道,陰陽者,數之可十,推之可百;數之可千,推之可萬;萬之大,不可勝數,然其要一也”
云兒一邊說著兩儀之要,一邊在虛空中繪畫出了一個陣圖:“然而此陣名為正反兩儀,又不同一些。陰陽者,天地之道也,反兩儀是謂逆轉乾坤,將天地、日月、晝夜、上下都全數顛倒——”
莊無道聽得頭疼,搖著頭道:“這些日后再說,你只需教我,如何改動此陣便可”
云兒一聲輕笑,果然停了下來∶“地脈已定,不可能輕易更改。我能做到,只是降低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對山下那幾條地脈的依賴。不過改動無法,卻不是不可在此陣中,借正反兩儀的轉換,預先蓄力。只是劍主需得先保證那時,這座無名山不會先塌陷下去。否則非但不能為劍主助力,反而是個隱患。”
莊無道眉頭一挑,蓄力么?卻不知能到什么樣的程度?不過他本身,也沒對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抱太多希望就是。只求危急之時,此陣不會因地脈截斷而完全崩潰,能夠護住此處的諸多練氣修士。
也就在時,莊無道的心念微微一動,感應到了議事廳門外,有幾個人正在外等候著。其中幾位,他是熟悉之至。
“古月明?北堂蒼絕——”
莊無道眼中,頓時透出了一絲了然的笑意。這古月與北堂家,終究還是坐不住了。
還有另一位,他卻是不怎么熟悉,應該是百兵堂夏家的某一位,卻亦是練氣境十一重樓的修為。
一拂袍袖,莊無道打開了廳門。果然就見那古月明,與北堂蒼絕二人,正眉頭微蹙著候在門外。而另一人他雖沒見過,然而五官面貌,卻與夏苗及那位夏氏家主,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莊無道微微一笑,做了一個有請的手勢,待得三人都陸續在廳中坐定,便直接開門見山的詢問:“廢話少說,與移山宗這一戰。你們三家,到底能拿出幾位筑基修者?”
三年之前,他在越城,還是一個小小練血武者之時,以為練氣境十一重樓境界的北堂蒼絕,就是這越城最頂尖的修士,是除了鎮南將軍之外,越城第一強者。
然而待他拜入離塵,視野陡然放寬之后,才知曉這兩家,并不是這么簡單
無論是北堂蒼絕,還是那古月天方,都是在六十歲前,就已攀升到了練氣境頂峰的人物。筑基境界,必然有這二人的一席之地。便是那古月蒼空,也未必就無機會。
那么在這二人之前,古月北堂二家,難道就無資質靈根,可與這二人比擬的存在?
北堂蒼絕兩年,那么多拜入宗派的族人,其中難道就無一二佼佼之輩
怎可能這一千年來,越城都沒有筑基境產生?整個東吳一國,又怎可能只有區區九位筑基?
之后才知曉了幾分秘辛,東吳之內所有的世家勢族,一旦有修士入筑基境界。要么是由東吳王室種下咒印,從此效力于東吳朝廷,受王室管束。要么是從此之后,遠走異國他鄉,不得再插手東吳之事。
廳內三人面面相覷,互視了一眼,都眼現出驚異遲疑之色,神情猶豫。
最終卻還是古月明果決,首先開口道:“我們古月家,有筑基境七重樓修士一人,筑基初期修士一人半。”
見莊無道面透奇怪之色,古月明又神色淡淡的解釋∶“我有一位叔祖幾年前受過重傷,難以痊愈。不是不能與人搏戰,卻不能持久,所以只能算半人。
說話之時,古月明的目光卻望著北堂蒼絕,眸中無怨無恨。
北堂蒼絕挑了挑眉,而后也鎮定自若道:“我北堂家,亦有筑基境三人半,其中二人筑基境中期五重樓,一人重傷未愈。”
輪到最后一位,那夏家來人凝眉不展,欲言又止,幾番躊躇之后才猛一咬牙:“我夏家實力,不如古月北堂兩家,不過亦筑基境二人。只是我想知道,若移山宗與東離大舉來犯,你們離塵宗到底有何策能夠退敵?”
古月明與北堂蒼絕,此人的最后一問,也恰是他們最想要知道的。
若是一點希望也無,他們寧愿放棄在越城的基業遷移他地,也不愿與移山宗死拼,將族內僅有的幾位筑基境性命,都丟在此處。哪怕因此,連累了族中子弟在離塵宗的前程,也在所不惜。
莊無道則是陷入凝思,總共九位筑基境么?加上北堂蒼絕幾人,非同一般的練氣境修士。合力主持一座劍陣,倒也勉強足夠了。
也就在這時,一個身影驀地闖入至議事廳內,正是竇文龍,臉色鐵青。
“不久前的消息,已經確證定海公在洪湖的大軍,已經準備與離國水師合流,總數戰艦上千,沿豐河溯游而上已知的金丹,就有六人”
廳內四人頓時一陣死寂,此時都是同一個念頭。移山宗果然已經動手了。東離國內亂,果然是一處陷阱。卻不知這一次,無名山是否能夠守住?蘇秋與魏楓、九真這些深入在東離境內的金丹強者,最后又能夠生還幾人?
莊無道則是暗暗一嘆之余,又覺緊繃的心神微微一松。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只希望他最后的幾處布置,還能來得及。R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