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果真?你確定?”
同樣的語氣,莊無道連續追問兩次,聲線凝然,又帶著幾分好笑的語氣。
“奴婢愿以性命擔保”
莊小湖語音自信,斬釘截鐵道:“我在此處已有一日,雖不敢前去救人,卻也盡了不少力氣,打探那海濤閣的虛實。這林海集外,五百里范圍內,若還有其他金丹,定瞞不過我的‘窺天照影環,”
說到此處,卻又語氣一轉:“金丹雖是沒有,可筑基中期的修士,卻有四位之多。主人你若要獨力救人,怕是力有不逮。奴婢以為,主人最好是廣邀同門,或者請那幾位師兄出手”
話音未落,卻聽莊無道一聲低吟:“果真是沒有金丹?呵,居然如此大意
短短幾句,卻含著意外,慶幸與冷笑之意,夾雜在了一處。而后在最后幾字,又化為冷嘲。
“大意?”
莊小湖也楞了楞:“主人你——”
然而還未來得及問詢,莊無道就已將通音螺的聯系切斷。
而當莊無道再看向東北面山,眼神已是如亙古不化的寒冰,更隱隱帶著幾分輕蔑。
他胸中的焦灼憂慮,此時已全數淡去消散。留存下來的,只有怒火與殺意
遠望東北,那蓋千城與東離寒幾人所為,這次真是將他惹怒了。
之前他只當這三人是跳梁小丑,不愿去搭理,浪費時間。卻沒想到這虱子再小,咬起人來,也是會感覺痛癢的,就比如今次。
讓人恨不得,將這些煩人的虱子抓住,捏碎,分尸
“的確是大意了,若換成是我,定不會給劍主你半點機會。哪怕犧牲一位金丹,也要使劍主萬劫不復。”
云兒的語氣,也同樣放松了下來,一聲輕笑:“不過也怨不得他們,誰能想到劍主你此時,僅只是大摔碑手的掌力,就不是普通的筑基中期修士能夠抵御?四位筑基中期修士,若無實力極其強橫之人,劍主應付起來不難,就不知那海濤閣駐地的靈陣。”
“到底是何等樣的情形,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莊無道也再不多話,徑自飛空而起,以磁遁之法,往群山之外遁行。不過臨行之時,卻依然是大袖一甩,一只淡紫色的紙鶴從他袖中飛出,遠遠往離塵本山方向遁空而去。
節法真人與云靈月等人有事脫不開身,這張信符過去通知了,估計也無濟于事。不過莊無道本意,就不在于向節法真人求援,而是讓自家師尊與幾位師兄師姐對他之后的行止,以及聶仙鈴之事,都心中有數。若有什么危難,可以及時反應。
修為晉升至十二重樓境界之后,莊無道的磁遁之速,也同樣提升了近倍。他此刻一個時辰之內,極限時可以穿行七百里地。而若欲保持體內必要的真元道力,生生不息,也依然能保持五百五十里的遁速。
僅僅三個時辰,莊無道就已從離塵宗在東北方向的另一集鎮琮林集,離開,遁出了南屏諸山的范圍。又大約四個時辰之后,莊無道遠遠望見了那林海集,還有在此等候已久的莊小湖。
而見面時,莊小湖卻是神情怪異,凝然道:“老爺,恐怕情勢有變,就在你來之前半刻,明翠峰的蓋千城,虞安君,東離寒三人一起趕至此間,聯袂入了海濤閣。還有那絕塵峰李昱,依然還在海濤閣內。也不知這幾人,此時在議論何事——”
前三人亦是離塵宗的風云人物,在莊無道那次前往東吳之前。幾乎每隔一個月,都會到山下來挑戰莊無道,莊小湖自然認得。當初就是她好奇,居然有人蠢到敢挑戰莊無道這樣的怪物,還特意去看過這三人一眼。
海濤閣,明翠峰,還有一個絕塵峰李昱,莊小湖即便再怎么愚純,也意識到此中定有不妥。
“蓋千城,東離寒?”
莊無道目光冷冽,還真是不出他的意料。這一次,幕后果然有明翠峰的影子。
加上一個李昱,這算是明翠峰與絕塵峰聯手么?
海濤閣的林海分號,與其說是‘閣樓,,倒不如說是一大片的建筑群。屋宇連綿,氣勢磅礴。至少占據了整個林海集中,十分之一的街道。以名貴木材搭建,裝飾也極盡奢華,彰顯著海濤閣身為天南三大靈商之首的地位。
而此時在海濤閣的中庭院內,幾個氣質或雍容或雄壯或溫文的的身影,正坐于涼亭之內,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旁,正端坐于上首處的少女身上。赫然正是聶仙鈴,面色蒼白如紙,神情呆滯,渾身上下都透著死寂之氣。
都說哀莫大于心死,此時的聶仙鈴,情形也是差不多,眼眸里全是絕望的死灰。
在少女的身左側坐著,則是一位渾身珠光寶氣,富貴逼人,紅光滿面的胖子,正笑盈盈的望著對面:“總之這次真是勞煩諸位了,小姐之事情若非幾位,我還真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哪里?”
蓋千城在對面坐著,神情謙遜的微微搖頭:“即便無有我等,豐掌柜也不過多費一些功夫而已。”
那豐掌柜微微頷首,這卻是一句實話,以海濤閣之勢,要將聶仙鈴擒回,可說是輕而易舉之事。
唯一顧忌的,就是離塵宗,宣靈山而已。不計二山七峰,僅只宣靈山一脈,若下定決心,不顧代價,也有將海濤閣徹底擊垮的資本。這種可能雖是極小,然而也不能不防。
“只是這這接下來后續之事,還需有勞諸位”
人雖擒下,然而要想把人帶回東海,卻還需眼前這幾人出力。
“理所應當之事,也求之不得”
此時出言之人,卻是虞安君,依然注目著上首處的少女。冷冷一笑之后,虞安君又語聲毫不可氣的問道:“只是這證據,不知豐御你可已準備妥當?”
“這是自然”
那豐御聞言也不生惱,只淡淡的一頷首:“當時至少有七人親眼目睹,我家小姐將這本《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交到聶音手中。”
說話之時,豐御的目光下望,可見那石桌之上,赫然端端正正的,擺放著一本薄薄的絹冊。
而那的封頁之上,正是《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十個紫金篆字。
雙眼微闔,豐御又神色沉重的一嘆:“說實話,若非是親眼目睹,我也不知自家小姐會如此的任性妄為,做出這等蠢不可及之事。我知他們是主仆情深,然而這也太過了。《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乃是離塵宗三大鎮派功法之一,豈容輕泄?如今鄙人,也只能指望貴宗能寬宏大量,看在我海濤閣主動交代,那《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也未曾真正泄露的份上。放過我家小姐一條性命,讓她隨我返回東海。”
聶仙鈴聞言,目中先是微透怒意,而后當視線掃過涼亭之外,一位面貌清秀的綠裙女子之后,眼眸又恢復了死灰色澤。
而那綠裙女子面色,也同樣青白一片,貝齒輕咬著嘴唇道:“是奴婢不對,不該向小姐她索要修行功法。奴婢罪該萬死,愿代小姐受離塵宗責罰”
這次聶仙鈴,卻是一絲一毫的反應都沒有,只眸光呆滯的望著遠方,那死灰之意,更濃數分。
虞安君聞言則是微微一笑,知曉這綠裙女子,定然就是豐御口中的聶音了,也是聶仙鈴以前,最親近的女侍。
“豐掌柜大可放心,如今執掌我離塵宗執法堂的四位長老,有兩人是出自絕塵峰一脈。我家師尊,還有魏楓師叔在二位長老那里,多少有些薄面。聶小姐她是年少無知,此事當可從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