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無道無言以對,這其實都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那阿鼻平等王,若是已經刻意掩飾過自身痕跡,那么就是表明,這位與自己的神源神職,分離在即,已經到了想藏都藏不住的地步
而若是不愿遮掩,那也就是準備向他明示,這位魔主即將發難。他這個蒼茫魔主,很快就將迎來考驗。
除此之外,還會引發一連串的后果,那位阿鼻平等王早就準備妥當,大約是不會就此隕落。
然而這位本體與魔神之位剝離,對于普通信徒而言,意義卻也與隕落差不多。
尤其是那些托庇于阿鼻平等王座下的信徒與魔修,這次很可能將是一場滅頂之災。
對于莊無道自身的影響,也是極大。一旦阿鼻平等王再非魔主,那位魔舍利,是否還會為他這平等圣子提供庇護?又能夠庇護到何等程度?
魔主神位,諸魔覬覦,又會有多少魔修,參與爭奪?自己這個蒼茫魔主,與其神位重疊,也必定將是諸魔針對的目標之一。
突然之間,莊無道開始明悟那阿鼻平等王,要將他扶植上魔主神位的用意。
心中一時冰涼一片,好在劍靈接下來的安慰之言,讓莊無道好受了一些。
“他要徹底剝離神職,至少還要到三五百年之后。”
劍靈的境界,此時遠在莊無道與離華仙君之上。一出言就令莊無道精神一振。
這倒是個不錯的好消息。三五百年之后,那么他已有足夠的世間準備。不信自己,在星玄界找不到新的碼頭。
又或者待自身蒼茫魔主神位穩定之時,也可作為自身的依靠。
至于那些阿鼻平等王的大敵,自己只要能在星玄界中,有了無明那樣的地位。那么對方沒有金仙境的實力,也無力與他一戰。
心情轉佳,只是下一刻,劍靈之言,又使莊無道當場愣住。
“——其實阿鼻平等王的神位,暫時還無需擔憂。可憂的是那位魔主,似乎身受創傷,也不知是何人出的手?”
莊無道久久無法回神,心中狂瀾涌起,好半晌才恢復過來。
阿鼻平等王受傷,傷到連劍靈都能看出來,這怎么可能?以重傷之身,這位居然還想著剝離神源,證那半步混元之位?
“劍主你領會錯了。”
劍靈對莊無道思緒略有感應,出言糾正道:“我說阿鼻平等王受傷,傷的不是他本身,而是他的神體。這也很可能,是他為何要放棄神位之因。”
“原來如此”
莊無道輕舒了一口,接著又皺起了眉,一時間無數個疑問,自心頭涌起。
他搞不清楚,阿鼻平等王是傷在最近,還是在他仍在天一修界之時,就已如此?
能夠將阿鼻平等王神體重創,也能逼迫這位放棄神位的,又到底是哪一位大能?
難道說,這才是自己未來,真正所要面臨的劫數?
思緒紛呈,莊無道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輕嘆一聲,莊無道睜開了眼,暫時結束了與劍靈及離華仙君的交流。而后就望見這主控室內,蘇云墜正是神色異常萎靡的,呆坐在了一角。渾身散發著實質化的黑灰之氣,一副‘我已經徹底壞了,的表情、
至于其余諸人,則各自靜坐,要么是在養傷,要么是在消化參研著,這次大戰之中的領悟。
只有謝婉清,在莊無道睜開眼的同時,也醒了過來,眼神奇怪的向旁邊指了指:“為何要將她一起帶上?你既不愿現在就殺了她,又為何不放走?我記得以前,主上你都是直接把她扔在祭陣之中了事。讓她親眼看著親朋好友,化燭燃燒。”
她所指的方向,正是素寒芳。此刻赫然是五花大綁,周身都是符文結成的鎖鏈,被牢牢捆在了地上。
這也是其余幾人疑惑之事,被謝婉清之言驚醒之后,諸人都疑惑的望了過來。
“不是不想放,而是不敢。”
見周圍諸人都是一楞,越發不解,莊無道又解釋道:“接下來本座還有謀劃,一日之后說不定又有一場大戰。此女遁速太快,法術如今也很是了得,一時還還放她不得,否則必定要壞我大事。”
謝婉清的眉頭一挑,現出深思之色:“大事?謀劃?可能還有一場大戰,莫非——”
說到此處,謝婉清似是想到了什么,陡然了興奮起來,瞳孔中的光澤閃耀:“莫非主上,是準備反過來對那些家伙下手?”
莊無道笑而不言,他一向信奉的就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之前實力不足,也還罷了,只能強忍著一路逃遁。
可如今已然磨礪好了爪牙,豈能不稍作回擊?
接下來他要做的是招兵買馬,若再如喪家之犬般的被人追趕,豈非是有負蒼茫魔君的威名?
謝劍通亦是眼神一亮道:“楚靈奇重傷,一時難以恢復。皇玄夜的星靈化身破碎,亦必遭反噬,二人都暫無出手之力。那三家為圍剿我等,勢力人手星散。我等選一路伏殺,出其不意,的確有著九成以上的勝算關鍵是那三家,現在并無能克制主上‘雷火仙元,的實力。”
也在這一刻,諸人明了了莊無道,為何一定要摧毀虛空通道的用意。正是為隔絕那些仙人的神念觀照,創造出反擊的條件。
否則有那些上界靈仙提前通風報信,對方提前就有了警惕防備,哪里能有成功的可能?
素寒芳一直緊閉著眼,毫無反應。此時的眼皮,卻終于微顫,顯然心緒也在激烈波動著,再無法保持平靜。
而謝婉清的目光,也再次望了過去:“如此說來,此女確是輕縱不得。十六年不見,她實力居然已如此了得。能提前將她擒拿,還真是一件幸事,不然我等伏擊之時,只怕還真有些麻煩。”
素寒芳遁速了得,無論他們對哪一處下手,只需在三十萬里內,此女都可迅速來援。
偏偏這艘太霄都天星云神艦上,暫時除了莊無道,夢念生與她之外,其余都非是素寒芳的對手。即便是她,或能勝出一籌,卻無力擒拿,更不能阻其來去,極其危險。
一旦戰起,此女必定是極大的阻礙,甚至可能成為局勢翻盤的變數。
“是她太蠢”
莊無道冷然說著,毫不留情的嘲諷:“若非她自己定要送死,撞到本座手中。說不得,本座之后動手之時,還會有幾分忌憚。”
素寒芳的面上,已經是血色褪盡,如紙般的蒼白。明知莊無道之言,只是為打擊她的道心,卻仍是心中悔恨。
這一次,她確實太過沖動,只認為自己的遁速了得,足可逃生。在阿含魔種成熟之前,莊無道對自己下手的可能小而又小。故而一意要為那些血祭之人,取得一線生機。
卻從未想過,在全滅了寒霄與大器玄門一于人手之后,莊無道居然仍未滿足,還欲籌謀反擊。
自己的一時沖動,竟使這位的后續動作,更加的肆無忌憚
“不過此時敵情不明,我等并不知那些正道修士的方位。要想伏擊,并不容易。”
蘇劍通先疑惑的詢問,而后了悟道:“莫非主上早有安排?不知主上之意,是欲選哪一方下手?”
莊無道聞言一笑,這蘇劍通的聰明,其實更勝其祖,也不說話,轉而將一面銀鏡招出,而后當鏡內現出了一團光影,里面竟赫然是數十艘寶船在海上穿梭的影像。
而謝婉清,也是唇角微挑:“太霄先天神艦——”
這次莊無道準備出手伏擊的,正是孔商仙盟。
原來如此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么?
忽又暗驚,謝婉清定定看著銀鏡之內。
不對眼前這影像,分明是孔商仙盟內部之人,以秘法觀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