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書覺得這個賭斗基本可以作廢了,因為,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揭下云輕舞的面紗,可是,一想到剛才受的那口氣,他又有些不甘心。
不管如何,總要試試,實在不行再想別的辦法。
想不到,懷安縣城的百花文會,居然會引得云輕舞來參加?
實在是不可思議……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燕修的目光看了看緩緩行來的畫舫,神情卻并沒有一絲的變化,似乎是看見了,又似乎是沒有看見。
只是當那艘畫舫行到河畔時,他才想起什么似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而坐在他旁邊的青年此刻則是依舊如常。
甚至,還緩緩的將身體往后靠一靠,眼睛微微的瞇起來,似乎在享受著河畔的拂面的清風與四周齊放的百花芬芳。
燕修沒有說話,而青年也同樣沒有說話。
只是當燕修表現得太過端正后,青年便多少顯得有些不雅,兩個人就這樣以不同的姿勢坐著,顯得十分的別扭。
周圍的才子們看到這一幕,心里都有些相對無言。
眼前這兩個人坐在一起,實在是太不協調了,可偏偏這兩個人就這樣坐在一起了,而且,看起來還似乎相安無事。
詭異,太過詭異!
來到百花文會的才子們,目標自然在花上,燕修和青年雖然能讓他們注意一會,但總不可能讓一群才子們總盯著兩個男人看吧?
更何況,掛滿金絲綢緞的畫舫也終于停靠了下來。
只是,畫舫上的人卻并沒有下來的意思,不過,即使如此,百花文會還是明顯的要熱鬧了幾分。
才子們歡呼雀躍著,大聲的呼喊著云輕舞的名字,甚至有幾個人居然搬來了筆案,已經現場揮毫起來。
或作畫,或寫詩,或題詞,看起來熱鬧非凡。
百花文會是道典考試前才子們交流的聚會,所以并沒有特別的栽判,規則很直接,在才女們獻藝后,眾才子將花投入到才女面前的花籃中,便算選了花魁。
雖然簡單,但是卻也公平公開。
“咚!”
一聲鑼響,百花文會便算是正式開始了。
然后,便有才女們開始登臺獻藝,一個個穿著鮮艷的長裙,或拂琴,或獻舞,也有幾個上臺作了幾首小詩,博起才子們吟詩作對的雅興。
燕修的目光始終平靜如水。
而青年則是饒有興致的看得津津有味,并時不時的發出幾聲“不錯”“精彩”之類的喝彩聲,引得周圍才子們的一片腹誹。
“山村土鱉!”
“素質!”
“真是羞與此人為伍!”
事實上眾才子們也同樣在議論,甚至有大部分的人聲音比青年更大,只是,穿著粗布藍色長衫的青年坐在一群錦衣華服的才子中間,便多少會讓人產生些異類的感覺。
青年輕輕的抖了抖身上洗得極為干凈的長衫,他自然是聽不見別人肚子里的罵聲,一臉的悠閑無比,聽著曲兒,又吃著喝著。
或者說,就算他聽見也不會理會,因為,他生活的地方,大家都是如此穿著,真讓他天天穿得像這些才子們一樣,那才真是叫度日如年呢?
終于,前面的花花朵朵唱得差不多了,一直停在河畔的那艘畫舫也有了動靜。
舫門輕輕打開,兩排穿著統一碧綠裙裝的少女便整齊劃一的行了出來,而在其后,還跟著兩名穿著金絲長裙的少女。
等到所有人都在畫舫下排列整齊后,一個玲瓏的身影也終于從畫舫中緩慢的走了出來。
一身飄逸的天藍色長裙,幾朵雪白牡丹印在其裙擺之上,頭頂上,一塊如金黃明月般的鏡形珠花戴在頭上,珠花下,烏黑的秀麗長發直接垂落到腰間,正好與腰間那一抹金紫色的腰帶齊平,突顯出女子絕美的身段。
只可惜,一方黑色的紗巾將女子的面容遮擋了起來,但是,卻也更加突顯出女子那潔白如雪般美麗的肌膚……
足下輕點,一雙用金絲銹花的長靴,裹著女子的蓮足,慢步走上河畔。
然后,徑直上臺。
至此……
所有高臺下的才子們已經完全安靜了下來,呆呆的看著步上高臺的女子,每個人的眼中都閃爍著熾熱的光芒。
當然了,也有例外的。
比如坐在最前面的燕修,依舊是掛著一臉的冰霜,還有坐在燕修旁邊的青年,依舊在那里自顧自的啃著瓜果。
“小女子云輕舞,獻丑了!”如夜鶯般清脆的聲音發出,云輕舞微微低頭,對著眾才子們輕輕一福,姿態典雅,氣質卓然。
“好!”臺下,青年一陣歡快的巴掌聲,瞬間就將那些被這一幕給看呆了的才子們拉回了現實。
美好的事物總是讓人爭相追求的。
對于打斷美好夢境的人,自然就沒有人會給什么好臉色。
所有的才子們都是一臉怒容的看向青年,甚至有幾個已經磨拳擦掌起來,若不是看到燕修就坐在青年旁邊,恐怕這事還真無法善了。
云輕舞的目光看了看青年,眉目間并沒有任何的變化,反而是將身體微微轉過來,又對著青年福了一福。
“云輕舞,謝過公子!”端莊氣度,盡顯非常。
“不用客氣,只是不知道輕舞妹子今日所作何曲?”青年烏黑的眼睛望了望云輕舞,感受著周圍傳遞過來的緊張氣氛,微微一笑。
他自然是明白周圍人為何動怒的,只是,待人應如常,剛才別的女子上臺,皆有叫好聲,若云輕舞上臺沒有,豈不怪哉!
“想不到公子也是曲中人,小女子今天獻曲名為《蒹葭》。”云輕舞輕聲答道,眼中并沒有一絲鄙夷之色,反而恭敬非常。
“蒹葭?”青年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然而,這便又讓周圍的才子們露出一陣鄙夷。
本來看到青年開口詢問云輕舞,還以為會有什么高論,可結果卻只是點了點頭,一點意見沒有發表?
不過,鄙夷完青年后,才子們便又沸騰了,云輕舞以《蒹葭》為詞,這不正表明其追求所愛而不及的惆悵與苦悶嗎?
這樣的奇女子,卻苦于追尋不到所愛,實在是讓人心中生憐。
“這次的花魁,我就選云輕舞了!”一個坐在前排的才子率先走出,來到寫著云輕舞的花籃前,準備將手中鮮花插入其中。
可惜,他還是慢了一步,因為有一個才子跑得更快。
一溜煙就到了花籃前,手上的鮮花也比那名才子更加優先投出,花一入籃,才子臉色漲紅,幾欲瘋狂:“哈哈哈……本公子是第一個!”
其它的眾才子們一看,都是驚慌了起來,紛紛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瘋狂的涌到了高臺下,一個個搶著將手上鮮花投入花籃,生怕慢了一分。
于是,百花文會的花魁就這樣毫無懸念的產生了……
“有沒有一點素質?人家都還沒有表演呢?就急著獻殷勤,選花魁,急個蛋……蛋啊!”坐在最前排的青年,望著面前人來人往遮擋視線的才子們,終于有些忍不住的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