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輩?!”
“出來迎接?”
張陽平和村民們聽著池候的話,一個個臉上都有著無比的震驚,因為他們能從池候的話中感覺到一股異樣的氣息。
難道不是帶兵抓人嗎?
對于村民們來說,神候和紅羽衛到此,那毫無疑問就是來抓人的,既然是抓人,自然是避免犯人逃跑。
像現在這樣站在村口喊話,等著犯人主動出來迎接,簡直是聞所未聞。
這是什么手段?
難道……
神候是有意給方正直逃跑的時間?
這樣一想,張陽平和村民們心里便多少有些感激起來了,雖然他們不知道堂堂北漠神候府的池候為什么會刻意的放方正直一馬,可是,既然放了,那終歸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剛準備出聲感激。
耳邊便也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候爺今日既以長輩的身份前來北山村,為何又讓我的親人們跪在你的面前?”聲音從北山村中傳出,但是,可以感覺到的就是,聲音離得很近,很近……
“親人?”池候的眼睛微微一瞇,目光很快的便落到了面前正跪在他面前的一群村民們身上,隨即,嘴角也現出一抹笑容。
而張陽平和村民們則是完全呆住了。
他們當然可以聽得出來這個聲音是方正直的,可是,他們不明白的是,池候都明明準備放過方正直了。
為何方正直還會主動出來?
而且,竟然還和池候說什么親人,長輩?
自己這些人不過就是一群北山村普普通通的村民,怎么可能和堂堂神候府的池候平輩而論?
能不殺,便已經是萬幸了!
張陽平和村民們急啊,他們都知道方正直聰明無比,可是,現在的他們卻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方正直是不是變傻了?
正這樣想著的時候,耳邊也再次響起一個聲音。
“既然各位都是方正直的親人,那也就是本候的親人,還請各位趕快起來吧!”聲音不大,但是卻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
“親人?”
“起來?”
張陽平和村民們一個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沒有一個人起身,因為,他們已經完全懵了。
這是怎么回事?
堂堂神候府的池候,竟然說自己這些山村平民和他是親人?
“各位還不起來嗎?難道,是要本候跪下回禮?”池候看著依舊沒有動靜的村民們,身體微微一彎,作勢欲跪。
“不敢,神候鎮守北漠,抵御北蠻,我們這些山村里的普通村民,如何敢讓神候給我們回禮?”
“是啊是啊。”
“大家都起來吧。”
張陽平和村民們一看,頓時也都是慌亂了起來,一邊說的同時,也一邊紛紛起身。
池候看著這一幕,也微微點了點頭,身體一直,目光在村口的位置一掃,很快便落到了村口的一個巨大的根雕上。
“臭小子,還不現身來迎接本候嗎?”池候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微怒。
而就在池候的聲音落下的一瞬間,一襲藍色的身影也從根雕之后走出,接著也緩步前行,朝著池候走了過來。
池候的目光看著走出的身影,從頭頂到腳底,一遍又一遍的看著,他并沒有馬上開口說話,他只是靜靜的看著,等著方正直走到他的面前。
輕衣的手有意無意的抓緊了劍柄,她同樣在看,在等,只不過,看的人和等的人,卻并不是方正直。
張陽平和村民們同樣在看,一個個的臉上都無比的緊張,眼前的一幕是他們從未想過的,紅羽衛到來,神候到來……
這些都是他們想不到的事情。
而且,最主要的是,神候的態度,長輩?親人?這讓他們如何能想得明白,又如何知道該做什么?
終于,身影穿過村民,來到池候的面前。
“晚輩方正直,見過候爺!”身影的身體微微一躬,朝著池候施了一禮。
“這還差不多!”池候一直等到方正直施完禮才終于再次開口,接著,目光也掃了掃身后的近兩千紅羽衛:“驚風!”
“在!”
“安排紅羽衛就在村外安營靜候,如果沒有什么特別重要的事情,就不要進村來打擾我們了!”池候命令道。
“是!”李驚風點了點頭,接著也直接轉身對著身后的紅羽衛道:“所有紅衛羽,原地扎營!”
“是!”近兩千紅羽衛一聽,也都是齊齊下馬,開始忙碌起來。
而張陽平和村民們看著這一幕,則是完全呆住了,神候竟然真的聽了方正直的話,不讓紅羽衛進村?
這怎么可能?
要知道,這可是紅羽衛啊,北漠五府最精銳的部隊,大夏王朝最精銳的部隊,可現在居然在一個小小的村口安營,而不入村?
“臭小子,本候可都是依了你的規距來的,現在是不是應該由你來盡一盡地主之誼了啊?”池候的目光再次看向方正直。
“候爺想吃什么?”
“一直都聽孤煙說你做的烤肉味道不錯,今日本候既然來了,要是不吃飽可是不會走的。”
“我的烤肉,挺貴。”方正直撇了撇嘴。
“再貴也沒有問題,反正本候的身上沒有銀子。”
“……”方正直一直都聽說姜還是老的辣,現在一看,果然眼前的池候比起池孤煙來說,難對付多了。
堂堂神候府的池候,沒帶銀子出門?
誰特么能信!
近兩千紅羽衛最終還是駐扎在了北山村的村口,而張陽平和村民們自然也不可能真的不去理會這支北漠最精銳的部隊。
在張陽平的帶領下,一群村民們立即開火造飯。
而李驚風倒也并沒有阻止的意思,只是道了一聲謝,接著,又拿出幾錠銀子強塞進張陽的手中,最后說了一句話。
“不要酒!”
“好的,好的!”張陽平當然明白行軍在外不飲酒的規距,自然是吩咐村民們將已經搬出來的酒又放了回去。
至于此刻的方家小院。
秦雪蓮則是已經完全呆住了。
方正直離開的時候確實說過一句話,說待會有一個人要到家里來吃飯,讓她多弄一個人的份量。
可是……
秦雪蓮沒明白的是,來的人為什么會是神候?!
堂堂北漠神候府的神候,到我方家吃飯?!
她不相信,但是,她又不得不信,因為,神候就站在他的面前,而且,在神候的身邊還跟著同樣一臉懵逼的方厚德。
方厚德是親眼看到這位傳說中的神候到了村口,又親耳聽到這個傳說中的神候說他要吃方正直做的烤肉。
而且,還不給銀子!
烤肉的時間自然是有些漫長,那么,先吃點早飯填填肚子便是必然,在這一點上,池候并沒有客氣的意思。
火架上,一只被處理好的山獸在翻動著。
而在火架的旁邊,還坐著池候和方正直,除此之外,便并沒有第三個人。
“這一年多時間里,多謝池候對北山村的照顧了。”方正直一邊轉動著火架上的山獸,一邊隨口說道。
“照顧北山村是孤煙的意思,和本候無關。”池候搖了搖頭。
“原來如此,那就不謝了。”方正直點了點頭。
“不謝?臭小子你也好意思,照顧北山村這件事情確實是出自于孤煙之意,可是,這一年多來孤煙一直在天道閣,你以為真正做這件事情的人是誰?”池候眼睛微微一瞇。
“反正不會是候爺本人。”
“……”池候一愣,隨即也一笑:“好吧,這件事情你可以不用謝本候,但是,接下來本候要說的事情,你卻應該要謝了!”
“候爺這次來北山村,應該不是池孤煙的意思吧?”方正直并沒有接池候的話,而是反問道。
“哈哈哈,看來你已經猜到本候的來意了,既然如此,本候也開門見山了,沒錯,本候這次來是自己的意思。”池候一聽,也笑了起來。
“不是端王?”
“噢?一年不見,臭小子倒是成熟了不少!”池候的虎目中閃過一道精光,接著,也點了點頭:“端王確實給本候來了一封信!”
“從則留,不從則殺?”方正直繼續道。
“沒錯!”
“如果我選擇不從呢?候爺現在就要殺我嗎?”
“殺?本候還真沒有想過,如果你選擇不從,那本候會按照朝廷律法,押你進京,聽候圣上審訊!”池候的目光看向方正直,搖了搖頭。
“所以,我應該識時務的選擇從?”
“是,因為你根本就沒得選!”池候肯定道。
“好吧,那就請候爺押我進京吧。”
“臭小子,你真要如此嗎?南域之事的真相你知道,本候也知道,端王殿下同樣知道,可是,光知道不行,你應該明白這里面涉及到的問題!”池候的眼中光芒一閃。
“大位之爭?”
“那只是其中一方面,還有國邦之交!太子是何身份?是當朝儲君,是未來的天下之主,如果太子殺了邦國的世子,那是何等事件?圣上不可能讓這種事情出現在一個太子的身上,除非……”
“太子被廢。”方正直淡然道。
“沒錯,在圣上下定決心廢掉太子之前,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翻動此案,更加不會去審理此案,所以,你想活便只能等。”池候點了點頭。
“等到太子被廢嗎?”
“是。”
“可我現在已經站出來了,如何能活?”方正直再次問道。
“本候此次來,就是給你逃的機會,只要你逃了,然后,再以一個新的身份,新的面孔進入炎京城,本候和端王殿下自然會為你安排進入朝堂!”
“進入朝堂?候爺確實這不是送羊入虎口?”
“呵呵,當然不是!方正直,你應該知道,當今圣上很聰明,比你我想象中還要更加聰明。”池候輕輕一笑。
“候爺的意思是,圣上即使發現了我的身份,也不會殺我?”方正直聽到這里,也笑了笑。
“沒錯,如果真要殺你,你又豈能活到現在?圣上不單不會殺你,而且,還會重用你,三五年之內,你最少可以坐回到侍郎之位,甚至有可能是尚書!”池候再次肯定道。
“候爺為何如此肯定?”方正直反問。
“臭小子不是很聰明嗎?本候可不相信你看不出來!”池候看了一眼方正直,隨手端起面前的茶杯。
“因為,我是制衡太子的唯一砝碼嗎?”
“沒錯,現在太子在各州各府都設下勢力,朝堂眾臣紛紛依附,短短一年多的時間,朝局的平衡就已經被打破,圣上并不會反對朝臣同心,但是,他卻并不會任由著所有朝臣一味的同心!”
“所以,圣上需要一個敢與太子作對的人?”方正直再次問道。
“是,只要你出現在朝堂,那么,就會成為太子的眼中釘,肉中刺,他絕對不會容忍你安然待在朝中,所以,一定會想方設法的除掉你,那樣一來,他就無法專心培養各州各府勢力……”池候點了點頭。
“然后,我就會沒日沒夜的遭遇各種暗殺?”
“這一點你盡可放心,端王的勢力根基在軍門,而且,本候這次也會隨同進京,所以,在安全上你大可不必擔心!”
“候爺進京的藉口該不會就是請罪吧?”
“哈哈哈……臭小子這一年多真是長進了不少,沒錯,本候就是進京請罪,誰讓本候處事不力,沒有抓住朝廷重罪方正直呢?”
“候爺在現在這個時候進京請罪,卸下北漠五府的擔子,難道就不怕蘇青這位剛剛上任的五府總督搶了候爺的地盤嗎?”
“你看本候像怕的樣子嗎?”池候反問道。
“候爺特意過來放了我,接著,再進京請罪,順便保護進京改頭換面的我,再以候爺的地位牽制朝中太子的勢力,真是一個完美的計劃,就是不知道想出這個計劃的人,是誰?”方正直聽到這里,也終于贊賞道。
“呵呵,誰想出的這個計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計劃對你并無害處,現在的你修為已廢,修煉一途自然是不可能再繼續走下去,那么,你就必須要考慮在朝堂上做出一個合適的選擇!”池候的語氣,在這一刻也認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