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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京?
這是受驚,好不好!
說實話,此前楊守文倒真的有點想去洛陽。●⌒,不過他去洛陽不是為了去求官,而是想要去打聽梅娘子的消息。據說,那梅娘子神出鬼沒。但洛陽是連通東西的神都,在那里說不定能打聽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可是現在,他是真的不想去洛陽了。
去洛陽干什么?
當駙馬,受罪嗎?
楊守文打死都不想去做那勞什子安樂公主的老公,那可是一個危險系數很高的工作。
“父親?”
楊守文從床榻上拾起了筷子,還小心翼翼擦拭干凈,夾了一塊臘羊肉放在楊承烈的面前。
“干什么?”
楊承烈的腰桿似乎挺直了不少,音量也提高了許多。
楊守文陪著笑,輕聲道:“我不想去洛陽,你看是不是……”
“想跑?”
楊守文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父親真是厲害,一下子就猜到了孩兒心中所想。”
“嘿嘿,想得美!”
楊承烈哼了一聲道:“圣人的使者,最遲會在后天抵達滎陽。
我敢和你打包票,這石城村外,現在一定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咱們,就是防止你逃走。
你知不知道,昨天夜里,滎陽刺史率部包圍了潘家三房的宅子。
自潘道清以下,所有人都被請進了府衙之中。潘道源今天晌午都求到了鄭家這邊,希望鄭宏能夠出面開脫。可問題在于,這已不是潘、鄭之爭,已經牽連到了朝廷。
你,是這場風波的源頭。你以為你現在走得了嗎?
廿九郎雖然沒有明說,但私下里還是旁敲側擊告訴我,你若不去,則太子會有麻煩。”
“幾個意思?”
楊守文目瞪口呆,“我居然這么重要了?”
“你以為呢?”
楊承烈道:“坊間流傳,廣武山襲擊咱們的人。使用了帶有東宮標記的軍械。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這說明,那些襲擊咱們的人,很可能是從洛陽那邊過來。”
“傻啊!”楊守文嗤之以鼻。
“好吧,就算太子不賢。但我覺得總不會是個傻子吧。他要殺我,為何要用東宮的軍械?這不是栽贓嫁禍嗎!”
“你知道,我知道,圣人也知道,可天下百姓卻不知道。”
“可是……”
“可是不管怎樣。你這次都必須入京。”
楊守文頓時沉默了。
他知道,楊承烈這絕不是在糊弄他,如今這石城村外,可能真的已經被包圍了。
“父親,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楊承烈搖搖頭,從圍榻上下來。
目光中,流露出一種頗為復雜的神采,他輕聲道:“兕子,你最好還是早作準備。”
“知道了!”
楊守文垂頭喪氣的坐在那里,腦袋里亂哄哄。已經成了一鍋粥。
怎么就成了駙馬?而且還是安樂公主的駙馬?
他越想,就越覺得有些憋屈,忍不住伸手在榻桌上一拍,仰天發出一聲長嘆,便直挺挺倒在了榻上。
這,可真不是一個好消息!
廣武山,盼歸亭。
金烏西沉,暮色籠罩廣武山。
從黃河吹來的風,鼓動衣袍獵獵,一個身著青衫的男子走上山來。來到了鄭三娘的目前停下腳步。
“人言鄭三娘風華絕代,可惜卻不得一見。”
他在墓碑前駐足片刻,突然間蹲下身子,看著墓碑前那石板上刻印的詩詞。
“楊大郎清明祭母感懷。”
他輕聲念道。然后又一行行把詩詞看完,腦海中不由得勾勒出一個瘦弱單薄的少年,在墓碑前悲憤賦詩的景象。良久,青袍人看完了詩詞,又走進了盼歸亭內。
他借著斜陽的余暉,將上面那三首柳枝詞誦讀一遍。
片刻后。他從盼歸亭里走出來,負手站在山巔,眺望遠處夕陽下大河東流的壯觀景象。
直到天色漸暗,他才轉身離開,沿著山路走下了廣武山。
山腳下,一隊軍卒盔明甲亮,沉靜列陣于路邊。
當青衫人下山之后,從騎隊中行出一個少年,看上去有十歲的模樣,來到青衫人面前。
“六郎,咱們接下來可要去石城村?”
青衫人卻笑著搖搖頭道:“此行已功德圓滿,石城村便不必再去。”
“可是,母親不是說了,要咱們設法與那楊大郎相見嗎?”
青衫人道:“倒也不必……公主的意思,是希望能夠和那楊大郎先取得聯系,然后給那人添些麻煩。可是,某以為這樣做用處不大,弄不好還會適得其反。”
“哦?”
少年將軍露出疑惑之色,“六郎又未曾與那楊大郎相見,如何就知道會適得其反呢?”
“此人,心性堅定,是個有主見的人,絕不會被外部輕易干擾。”
說完,他從袖子里取出一本書,“這書中的猴子,是一個膽大包天之人。而且心高氣傲……我倒覺得,那楊守文與這書里的猴子頗為相似。剛才我去山上,親眼看了他在寒食日所作的那首詩……此人性子剛強,冒然相見,說不定會引起他的反感。”
少年將軍點點頭,他也從身上取出一本《西游》來。
“未曾想,來得滎陽竟然會看到如此有趣的書……六郎,你確定這是楊大郎所寫嗎?”
六郎笑道:“書上雖署名青之,不過我問過了鄭鏡思,據說‘青之’二字,是鄭三娘子生前為楊大郎取的表字。這本書,早在刊印之前,鄭鏡思就已經閱讀過,可以肯定是楊大郎在昌平時,為逗家中兩個女娃開心編的故事,后來成書……
見其書,知其人。
公主想要挑動他到洛陽鬧事,絕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左右現在東宮那位已經是焦頭爛額,而公主所為者,也只是想要破壞武李盟誓。只要這楊大郎進京,武李盟誓便不可能成功。對于公主而言,她的目的已經達到。
如果這時候再做手腳,只恐怕是畫蛇添足。”
少年聞聽,也頗以為然。
他很清楚,自家那位外婆已經派了人過來,少不得楊家父子已經被外婆監視起來。
自己如果出現,的確是有些不合時宜。
眼前這青衫男子甚得母親的信任,可謂是足智多謀。
他既然這么說了,那顯然就沒有必要在進行下去……只可惜,不能見一見那傳奇似地楊大郎。
“既然如此,那咱們便回去吧。”
“我也正有此意!”
青衫人從一名扈從手里接過韁繩,翻身上馬道:“狄光遠已經帶人抵達鞏縣。咱們今天就連夜趕路,繞鞏縣而行。如今非常時期,盡量不要和狄光遠他們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