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深沉。
長洲縣城在經過了一整日的喧囂和吵鬧后,復又歸于沉寂。
今晚,烏云遮月,繁星隱匿。
無畏禪師站在魚市外的門樓樓頂上,半蹲著身子,鳥瞰身下黑漆漆,靜悄悄的縣城。
從城外長洲苑方向傳來的刁斗聲,表明了時間。
快到子時了,想來計老實那邊也已經安排妥當。
他身背一口戒刀,手持一根長約有兩米的長棍,目光灼灼凝視著縣衙方向。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
就在他的耐心即將要耗盡的時候,忽見縣衙方向,竄起紅光。
那火光最初并不是很大,可是蔓延的卻很快。無畏見到那火光,心中頓時一喜。
這火光出現,說明計老實的手下得手了!
他長身而起,從腰間的挎兜里取出一根繩索。也就是這剎那間,縣衙的西北角,傳來一陣喊殺聲。無畏沒有再猶豫,縱身從兩丈高,也就是六米左右的門樓上躍下。在門樓不遠處,有一棵大樹。無畏在空中甩出繩索,那繩索好像一條靈蛇,啪的就搭在了粗壯的枝長風文學,ww≧w.cf♀wx.ne♀t椏上。
無畏人在空中蕩起,呼的一下子就跳到了縣衙的墻頭。
縣衙的西面,喊殺聲越來越大,那火勢也變得越發猛烈。
而無畏身處的縣衙東墻內,卻是靜悄悄,不見人影。他觀察了一下里面的情況。縱身從墻頭躍下。這是后衙花園所在。園中十幾棵桃樹。結著累累碩果,看上去頗為喜人。
在花園的另一端,有一幢精舍。
根據縣衙里的情報,神慧被抓回來之后,就被安置在這精舍里。
據說,當初前任長洲縣令王元楷,就死在這精舍之中。無畏趁著夜色飛快靠近精舍,沿途并沒有遇到什么阻礙。見周圍并沒有什么埋伏。他不由得長出一口氣。
墊步擰身,噌的一下子跳到了門廊上。
無畏貼著窗子聽了一陣,屋子里很安靜,只隱隱約約從窗戶的縫隙里,傳來一股藥味。
估計,神慧還沒有蘇醒吧!
若不是這樣,這精舍的守衛也不會如此松懈。
無畏快步走到了門口,探手貼在房門上,而后輕輕一推。
那虛掩的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無畏見狀。立刻竄進了屋內……很安全,沒有埋伏。
他瞇著眼睛。迅速找到了床榻所在,然后快步走上前。
“長老醒來,長老醒來。”
那床榻上躺著一個人,只是由于光線昏暗,看不清楚模樣。
但是,從那濃濃的藥味可以確定,這應該就是神慧。無畏沒有再遲疑,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把神慧抱起。
可就在這時,內心里突然有一種難言的悸動。
無畏只覺心神一顫,連忙止住身形,縮回了手……說時遲,那時快,床榻上的人突然間動了。一條被褥張開,呼的便向無畏飛來。從床榻上竄起一道矮小的身影,手中是一口明晃晃的羊角刀,破空劃出一抹精亮的弧光,便狠狠刺向無畏。
與此同時,躺在床上的那人也動了。
就見他翻身坐起,從身邊抄起一桿大槍,身形從床上竄起,手中大槍更惡狠狠扎向無畏。
無畏看不見那刀光和槍影,但是卻能感受到那徹骨的寒意。
他并不慌亂,身體猛然向后躍起,手中的長棍緊跟著探出,啪的戳在了被褥上,而后手臂一陣,那被褥呼的轉動起來。羊角短刀割開了被褥,而后一個人影落地,而后一個就地十八滾,便滾向了無畏禪師。而那桿大槍,也隨之落空……
“地躺刀?”
無畏大吃一驚,長棍收回,以棍做槍,狠狠朝地上戳去。
就聽蓬的一聲悶響,結實的地板頓時四分五裂,木屑飛濺。那小個子非常靈活,在長棍戳過來的時候,已經騰身而起。不過,在他身后的人卻緊隨而上,一腳踹在那長棍上,把長棍踹斷之后,順勢身形一矮,手中大槍快如閃電般的探出。
“連環九擊。”
那人口中發出一聲低叱,槍已到了無畏身前。
無畏立刻丟了長棍,旋身躲閃,順勢從后背拔出戒刀。
鐺的一聲,刀槍交擊一處。
無畏只覺對方的槍上似乎隱隱含著一股子詭異的螺旋勁力,險些把他手中的戒刀崩飛出去。
不好!
他心中頓時慌亂起來。
有道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無畏也不是那等閑之輩,身手不俗。雖然只交手一次,他就知道對方不好對付。
中計了……
他想到這里,不敢再遲疑,趁著對手撤槍的剎那,縱身躍出了房門。
雙腳剛落地,就聽一旁傳來一股勁風。
一柄大槌好像奔雷般砸過來,嚇得無畏連忙閃身躲開。那口大槌,砸在了廊柱上。足足有二十公分粗細的廊柱被一下子砸斷,碎屑飛濺。而在這時,那持槍之人已經沖了出來,大槍一顫,嗡的一聲響,化作憧憧槍影向無畏籠罩過來。
無畏舞刀,刀光閃動。
只聽叮當聲不絕于耳,在眨眼間,刀槍交擊數十下,無畏猛然脫出了戰團,從門廊上跳進院中。
手中的戒刀,只剩下半截。
無畏站穩腳跟,正要開口,忽聽一連串的吶喊,從園子外沖進來十幾個差役,手中舉著火把,把花園照映的通通透透。
為首那差役,手持明晃晃鋼刀,厲聲喝道:“大膽賊人,還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時。”
那差役,正是姚三郎。
只見他腆胸迭肚,威風凜凜。
不過,無畏卻沒有看他,而是把目光落在了站在門廊上的三人。
中間一人,一身青衫,持槍而立。在他身后,則站著一高一矮兩個人。一個身高有六尺四寸左右,另一個卻不過五尺三寸出頭。高個子手里是兩支大槌,那矮個子拿著一口羊角短刀。
“你……是楊青之?”
無畏禪師眸光閃閃,掃過那門廊上的三人之后,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正中間那個青衫青年的身上。這青年的樣貌有些清秀,身體看上去很單薄,并不是很健壯。
但是從剛才的交手,無畏禪師心里明白對方是何等難纏。
這長洲縣衙,能有此本領,還有如此風范的人,思來想去,似乎也只有他最符合。
楊守文瞇起了眼睛,看著無畏。
他知道自己?
楊守文心里突然一動,隱約猜到了對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