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李破睡的很不踏實。
屋子里就算沒有生火,也比草屋強上許多,房間里,更是被褥齊全,他也疲乏至極,所以,這本來應該是很美好的一個夜晚。
但沒了那一層泥垢護身,耳邊也沒有寒風呼嘯,他竟是翻來覆去的有些睡不著了。
當然,他不會承認,之前頗有點驚悚的一幕,是他心煩意亂的根源所在。
李春就睡在他對面的一張小床上,開始時還抽搭了幾聲,到是沒敢跟他說話,不過現在小呼嚕卻已經打了起來,聽聽就知道,睡的格外的香。
這也讓李破很不滿意,熊孩子,心到不小……
朦朦朧朧間,不知什么時候就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天色已經天亮。
晃了晃腦袋,沒覺著神清氣爽,到也沒有腰酸背痛腿抽筋,他身體底子著實不錯,這些年來不斷打磨,到也沒白費了功夫。
只是幾年下來,苦日子過慣了,現在竟然有點不適應了。
你就是個吃苦受累的命兒,李破嘀咕了一句,神智漸清,不由自主的朝對面的床上看過去,上面已經沒人了,到了疊了幾件干凈衣物在上面,一看就知道,是以前那些人留下來的……
李破打著哈欠,三下⊙■長⊙■風⊙■文⊙■學,w▲ww.c■fwx.ne↗t五除二,穿了上身。
自然有些不合身,不過御寒是足夠了,還有一雙看上去不錯的靴子。
穿上之后,李破無奈的發現,他娘的,靴子竟然大了很多,不跟腳兒。
這死孩子,最好能會點針線活兒,不然的話,以后往死了打屁股。
推開門往外走,一抬頭,李破嚇了一跳。
在屋里沒聽到什么動靜,還以為人都在自己屋里呆著,沒想到,黑壓壓一片人,都聚在大屋中間。
他一出來,簡直就是萬眾矚目啊。
然后呼啦啦一下,拜倒了一地,亂七八糟的聲音,頓時全部涌入了耳朵。
孩子開始放了聲,大人開始說話,亂糟糟的一個早晨也就開始了。
“趁著今天人齊,我給大伙兒先定個規矩吧。”
李破也沒客氣,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還有男有女,有的是一家子,有的則是孤零零一個,在流民營地里,人們沒那個精力去折騰,但現在住到了一個屋檐下,亂糟糟的下去可不成。
于是,聲音立即又神奇的沒了。
“第一,不要李公,恩公的亂叫了,傳出去讓人笑話不說,還可能惹官非,以后就叫我大郎,或者李大,李大郎都行,咱們這些人命苦,沒那么多的講究啊。”
“第二,日子肯定是越過越好,但我這人最聽不得家長里短的事情,低頭干活,抬頭看路,少說多做,才是做人的道理,我李破眼里不揉沙子,誰要是覺著這日子過的太安閑,非要生事,不如回草屋里凍著去。”
“第三,這人市是個什么地方,大伙兒肯定清楚,管好了孩子老婆,別讓人牽了去,到時候誰都沒轍。”
“當然了,咱們不惹事,但也絕對不能怕事,誰要是故意上來招惹咱們,為了這一屋子人的安寧,就算動刀子殺人,咱們也要弄出個太平來。”
“反正,吃糠咽菜,忍饑挨凍的日子我李大郎是過夠了,誰要是害怕,現在就可以回去,那邊就是苦了些,卻絕對平安,嘿嘿……”
“而且,來到這里,別跟那些閑漢勾搭,咱們這些人,流落至此,險些喪了性命,不定就是上輩子沒干什么好事,這輩子再損陰德,下輩子說不準就成畜生了。”
“第四,要看個長遠了,明年要上籍,天知道給咱們弄個什么戶籍,所以,以后賺了銀錢,咱們得存下來,我這里有個打算,現在不是提的時候。”
“要是有人覺著自己辛苦一場,卻剩不下什么,不滿意了,現在就提出來,也算個好聚好散,如果現在不說,那到了用錢的時候,我可不聽你廢話。”
“再有,別邋里邋遢的,一屋子人住著,說不定什么時候屋子里就有了病氣,咱還想多活些日子,娶妻生子呢。”
“好了,就說這么多,都記清楚了吧?”
記不清楚也不行,從草屋里搬過來,住了一晚之后,誰也就沒想著回去了。
現在李破說話,在這些人里估計比皇帝老子當面都管用。
見人都在點頭,看著有點眼暈,就是沒個人吱聲,李破不滿意了,一拍桌子,大聲問道:“都聽清楚了嗎?”
聽著戰戰兢兢的回答,李破有點喪氣,多好的規矩啊,怎么就沒人知道贊上幾句來聽聽呢?
“昨天求人拉來的那些東西都看到了吧,今天要都洗干凈,洗的要仔細,入口的東西,絕對不能馬虎……”
說到這兒,李破卻是瞟見自己的手,凍的都是口子,結疤的沒結疤的,幾乎已經看不見原來的皮膚顏色了,心中不由一動。
才想起來,把這茬給忘了。
這樣的手,去洗下水,純屬找死,洗完了,一雙手也不用要了。
然后,就是排排坐,都伸出一雙手來給李破檢查。
一看之下,李破也有點心酸,竟然只有一個瘦小的女人,手上還完好,還是因為生孩子沒多久……
娃已經被凍死了,丈夫也沒了,上面剩下個公公,下面剩下個半大丫頭,基本上等于是家破人亡。
丫頭挺懂事,將母親照顧的不錯。
然后……就是李春,李春被他照顧的也不錯,在流民營地里,雖說多數時候都處于饑餓狀態,但沒怎么挨凍。
所以,這活計,只能是她們兩個的了。
一大一小干的都挺賣力,大的不用說,被生活已經折磨的沒了一點脾氣,就指望著姑娘能嫁個好人家了。
至于李春,正是需要表現的時候,做給大哥看呢。
李破則指揮著其他人,幫忙提水換水,又在后面院子里,用院子里的石頭,弄個簡陋的火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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