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涿郡,和馬邑差不多,天高地遠,空氣清新,但……一點都不好玩,因為這象征著,萬物蕭條的冬天,終于開始撒歡了。
接下來的日子,河南人和河北人終于都被北風吹回了自己的營帳,不再出來戲耍了。
李碧出門走親戚看朋友的日子也結束了,老實的呆在營地里,當起了鵪鶉。
因有李碧坐鎮,李破輕松了不少。
不過,等待的日子,終歸有些枯燥和無聊。
再加上,終于得到了確切的命令,馬邑來的這五百守軍,歸于了左驍衛將軍府麾下,最高軍事長官,是左驍衛大將軍荊元恒。
到了這會兒,不用李碧解釋,其實李破也能想象的到,就這五百來人,根本就沒有掌握自己去向的可能。
留在涿郡的人有嗎,肯定有,但李碧還是沒有爭取到。
別看這些日子折騰的挺歡,不過,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馬邑這點人馬,只能用無足輕重來形容。
于是,最壞的一種情形出現了,來年,要隋軍進擊遼東了。
這種明知道結果,還要一頭扎進去的感覺真是太糟糕了,糟糕到李破都沒心情再說什么的地步。
甚至于,連左驍衛將軍府是≯≧長≯≧風≯≧文≯≧學,ww≡w.cfw♂x.ne≦t個什么東西,都懶得問上一句……
李碧心情明顯也不太好,因為她感受的東西要比李破多的多。
他們李家這一脈,在馬邑說起來,肯定很威風,關西門閥啊,那得是多大的家族?
但說實話,他們這一家,在長安門閥中,根本排不上號。
而且,李靖離開京師長安有些年頭了,家族也正處于衰落之中,所以,在這樣一個決定命運的時刻,她肯本無法按照父親的意思,把自己留在涿郡。
找不到說得上話的人啊。
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對于李碧來說,同樣糟糕至極。
于是乎,兩人只能默默相對,頗為“冷靜”的接受了命運的安排。
隨后,河南人開拔了,不知移去了什么地方,應該是歸入了征伐遼東的大軍序列當中。
不久,河北人也走了。
但營地沒空下來,又來了很多人。
這一回,連綿的營寨,就看不到盡頭了,連皇家獵場,都被占了很大一部分。
左驍衛將軍府的戰旗,高高飄揚于各色旗幟之上。
這顯然是要成軍的節奏。
到了這會兒,山南海北的腔調,就都能聽得見了,過不了幾天,李破就覺著,就算有人嘴里冒出幾句英文來,自己也不會有多奇怪才對。
李碧又出去了一次,回來的時候臉色極其難看。
李破一瞅,心里就一涼,他娘的,這是倒霉無底線的節奏啊,很符合墨菲定律的設定嘛。
因為這回李碧可不是去看什么朋友,打聽消息,而是去參加的中軍軍議。
這顯然是一次左驍衛府的軍事擴大會議,志在協調諸軍,分配職位,理清值守。
看李碧的臉色就知道,馬邑隋軍的前景很不樂觀。
李碧這次沒跟李破交代什么,不過隨后,便下令拔營,往東邊移動了過去。
一直來到營寨最外圍,才進入一個已經建好了的營地當中,安頓了下來。
李破這個時候,再不知道李碧接下了什么狗屁任務,那他也不用活了。
大軍前鋒啊,真夠威風的。
再看看周圍的旗幟,和人們說話的腔調,尼瑪,都是山東人,炮灰中的炮灰。
在涿郡呆了也有一段時間了,哪兒來的人地位高,哪兒來的人地位低,那叫個一目了然。
山東,河北來的人最多,但也最不招人待見,誰讓他們都是北齊余孽呢。
所以也就可以想見了,即將開始的戰爭一旦打起來,死的最多的,肯定也是這兩個地方的人……
山東人,河北人能打嗎?那必須是能打的。
當年北齊在時,天下諸侯,能和關西軍事集團相抗衡的,只有山東河北軍事集團。
他們后面有底蘊深厚的大閥支撐,前面則有無數驕兵悍將用命,比起關隴軍事集團來,毫不遜色,甚至猶勝一籌。
雖說時至今日,山東河北世系門閥,早已支離破碎,但這兩個地方,依舊是民風彪悍,豪杰輩出。
李破認識不到那么多,那么遠,他只知道,和山東人混在一起,前景十分的不美妙。
但他也懶得再去跟李碧嚼舌頭了,這婆娘辦事太不靠譜,最后弄了這么個送死的位置回來,還有什么可說的?
于是,為自家的性命著想,他開始打起了小算盤。
是不是該出去轉一圈,兵部那里確認馴養戰馬,要不要去那邊碰碰運氣呢?
再有,左驍衛這邊,關西人也很多嘛,套套交情,不定就能弄個衛士什么的當當。
要是還不成,跟李碧那婆娘嗆聲幾句,挨上幾鞭子看看效果?不定就能離這倒霉婆娘遠點呢。
不過,就在他小算盤打的噼里啪啦作響的時候,他也終于明白了,李碧如此倒霉的原因所在。
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在馬邑隋軍的營地。
當日的馬邑兵曹參軍李定方,帶著一群扈從,耀武揚威的來了。
簡直就是當初馬邑城門的翻版,一群人,人馬如龍,卷著煙塵,就進了軍營重地,直奔李碧所在的軍帳。
李破聽說這個消息,趕過去想看看怎么個情形的時候,只看見當日的李軍曹陳著一張黑臉,在大帳之外重重的冷哼了一聲,帶著人便走了。
李家家門里的內訌,李破能感受到一些,但沒人能跟他詳說什么,元朗那小子到是能露上幾句,但那會兒,李破根本沒心思聽。
這個時節嘛,李破看著一群人離去的背影,雖然不太清楚前因后果,但也隱約明白了,李碧倒霉的根源所在,肯定跟離開的那位脫不開干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