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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傍晚,禮部的人的到了。
也許是事先準備好的,也許是聽到了士子們反饋的意見,亡羊補牢來了。
禮部的人上門主要是恭喜李氏兄弟中第,噼里啪啦的在門前放了一陣鞭炮,很是喜慶,引得鄰里都出來看熱鬧。
聽說這里有人中了進士,頓時亂紛紛一陣道喜。
再有禮部的人還帶來了裁縫,給李義琛,李義琰兄弟兩個制作衣衫,讓他們不至于穿著有補丁的衣物去參加杏林會。
之外每人贈送十枚銀寶,算是朝廷對進士的獎勵,其實是資助性質,大多數人用不到,可卻能解決李氏兄弟的燃眉之急。
其實也用不到了,禮部的人到時,兩個醉蟲喝的東倒西歪,占據了一間屋子,想來他們酒醒之時,必然要對李氏兄弟有所饋贈。
另外還詳細的跟李氏兄弟兩個解釋了杏林會上的注意事項,如果兄弟兩個心里沒底,可以在杏林會到來之前去禮部,自然有人教導他們禮儀等事。
實際上這些就是給土包子們準備的,以免他們在杏林會上出丑露乖,丟了他們自己臉面倒也沒什么,有傷朝廷威嚴事大。
總之今年的科舉辦的有點稀里糊涂,很多程序都不是固定的,而是頗為隨意的進行了改動。
下一次可能會好上一些,畢竟有了些經驗,可估計也難免疏漏。、
只是所謂事不過三,等到了第三次,科舉制度的相關程序就會按照既定的流程來走了,不能再想到哪是哪。
而禮部的人也不可能只來李氏兄弟一家,如今城中鞭炮聲聲,就是要告訴人們,大唐第一批進士出現了。
大考過后,就是為進士們揚名,等考過策問,再評出個狀元之才,朝廷便會賞官。
一系列操作下來,今年的科舉大考才算徹底結束。
“先不忙讓舉人們回鄉,詔吏部和禮部再商量一下,怎么才能讓他們榮歸故里,但也不能太過,畢竟他們都未曾入仕。”
太極殿中,李破吩咐著楊續。
顏師古晉為了吏部侍郎,楊續也在請求外任,魏征亦是如此,他們任的都是門下省要職,作為朝中的少壯派,如今一個個都不安分了起來。
不過也能理解,哪個有志向的人愿意在門下久留?這地方可不是什么可以盡情施展才能的地方。
而且門下的官員表面上看著風光,實際上伴君如伴虎,門下的職務還是比外朝多了些兇險。
整日里揣摩君王心意,如履薄冰之下,久而久之,意氣消磨,早晚也就成了些唯唯諾諾的諂媚之臣。
要是按照這個角度來說的話,宇文士及被貶出京,其實算是件好事,而世上的事情就是這般,從來沒有好處占盡的道理。
其實李破心里已經有了些主意,只是這些小事還要皇帝來辦完全沒有必要,顯不出皇帝的英明來,反而會讓人感覺是在耍小聰明,所以交給各部才是正確的程序。
然后等下面報上來,如果不合他心意,他再隨口吩咐兩句,唉,這就很符合皇帝的人設了。
李破當了幾年漢王,登基稱帝也已四載,對這些道道早已明了于心。
兩榜一出,進士們的文章立即送來了宮內。
李破命人去后宮把皇后請過來,夫妻兩個便在太極殿中觀瞧起了考卷。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
現在就是他們有難同當的時候,兩個不學無術的夫妻不久就都煩了起來,最終還是李破的耐心更勝一籌,讓李碧先開了口。
于是夫妻兩人雙雙歸去,再也不想管這些進士到底有才無才的事情了。
出了太極殿,宮人們圍了上來,有那宦官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天子起駕……”
李破嘴角抽了抽,覺著很有喜感,跟妻子叨咕了一聲,“宮中的規矩可是越來越多了啊。”
頭暈腦脹的李碧回了一句,“那可不是我定的,夫君又不是不知道,太常寺那些人正在教導宮人禮儀,說是依照唐典而行,連宮中的服飾都要改一下式樣呢。”
李破無話可說,唐典是他自己著人修訂,怨不得旁人,何止是服飾,禮儀,大到天子祭祀天地,或是出巡之類的大事,小到吃飯喝水,只要他敢給臣下們權力,臣下們一定都能照顧仔細。
李破無聲的嘟囔了一句,“作繭自縛啊……”
在殿前稍稍駐足,太極殿前面的廣場現在已經成為了工地,也是剛剛開工。
他曾在這里登基為帝,只是現在要在廣場的兩邊劃出兩片地方來,建他的凌煙閣。
他不知道李世民把凌煙閣建在了何處,反正他要把凌煙閣建在明處,就在太極殿的前面,經過跟臣下們的商量。
左首為尊,將擺放開國功臣們的畫像,后來者都放在右側。
大家也不分座次,文武,只分先來后到,省得有人跟皇帝拍桌子瞪眼,嚷嚷著不公平,你忘記俺的功勞了嗎?那可就太難看了。
而功德林是墓園性質,不能放在宮中或是城內,挨著誰家也不好,所以大家商量了一下,還是放在了北城郊外,也就是皇宮北側城墻不遠處。
其實這也不算妥當,因為有人說以后想要擴建皇宮的話怕有所礙難,風水上好像也不太好。
李破想了想,覺著就應該放在北邊,省得不肖子孫們大建宮室,弄的天怒人怨,其實就是一句話,皇宮已經這么大了,還放不下皇帝一家子?不論今日還是將來,妥妥的都是世界首富,擴建個屁啊。
夫妻兩個看著這片工地,李碧笑著道:“尉遲敬德忙的過來嗎?要不要讓貴妃去幫幫手,分擔一下?”
尉遲恭確實很忙,他不但要掌管建造凌煙閣,功德林這樣的工程,還要惦記著督造皇陵,另外羽林軍也在重建當中。
李破已經好長時間沒看到尉遲敬德了,估計是忙的昏天黑地,連入宮見駕都抽不開身了。
李破搖了搖頭,“還是忙點好……這會宮里人來人往的有些雜亂,讓容真仔細一些,不要去管羽林軍組建之事。”
李碧會意,卻又道:“貴妃統兵宿衛宮禁,咱們也算是開了一代之先河,以后是不是說貴妃統兵也就順理成章了呢?
這對子孫可不太好吧?”
李破看了看妻子,笑著道:“想什么呢,我是開國之君,出格點也就算了,子孫后代怎能與你我相比?”
李碧也咯咯咯的笑了起來,“也是,誰又能把那么強悍的女子娶回家?還弄的百依百順的,夫君這個開國之君可真有本事。”
李破心說,你也不用自謙,母虎之中保證有你一個位置。
不過話到了他嘴里就完全變了個樣子,“有你在,誰也翻不了天去。”
于是李碧滿意的露出了八顆牙齒,嘴上卻嘟囔著,“夫君還是這么會討人歡喜,也算是一直沒有忘本啊。”
李破得意的揚了揚腦袋,“什么忘本不忘本的,你家夫君的本事何止于此,你又不是不知道?”
說著話還不莊重的眨巴了幾下眼睛,即便老夫老妻了,李碧也受不了這個,頓時眼睛沒了個落處,耳根也紅了起來。
眼神亂飄間,宮人們立即縮起了脖子,挪著腳步盡量想離著他們遠些。
夫妻兩個嘀嘀咕咕,吵吵鬧鬧的上了御輦,宮人們簇擁著他們回了后宮,路過武德殿的時候,李碧又來挑事,“要不要去舒活一下筋骨?”
李破揮舞了一下拳頭,“那還用去武德殿?”
李碧笑了起來,夫妻兩個這兩年動手越發少了,主要是人到中年,再沒那么沖動,一般也都自重身份,以免驚嚇到宮人或是臣下。
不一會李破道:“過兩日要宴請一下那些進士,你代我走一趟吧。”
李碧驚訝的看過來,“這有些不妥吧?會不會惹人非議?若是不想見他們,不見也就是了,妾身去了算怎么回事?”
李破道:“朝廷第一次開科取士,旁的也就罷了,卻需示天下士子以誠,今年還有殿試,我自然會見到他們。
宴飲就算了,你代我露個面,這不但是做給進士們看,也是給天下士子一點激勵,什么非議不非議的?皇后親臨,誰敢嚼舌頭,咱們就把他舌頭拔下來……
嗯,你去了也不用多事,自有人會主持場面,才學上你是差了些,那就讓王琦陪著……”
說到這里,腋下的軟肉已被李碧揪住,“才學再差,也比夫君要強上一些吧?”
回到清寧宮,李破已經把科舉之事拋在了腦后,因為有人來報,揚州總管王澤派回來的人已經到了京師。
李破隨即令人指派將作監的人前去交接。
這可是一件大事,雕版印刷術啊,有了這個并推廣開來,對于大唐的文化事業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之外就是造紙術,從漢時到現在,造紙術的流程已經非常成熟,去年李破召來竇師綸等人談了談。
將作監那邊想要改良造紙術的工藝會非常困難,所以方向只能從紙張的材料上面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