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宏大的本源波動在粉碎真空世界中衍生。
寧明老道通體如金玉雕琢而成,金光琉璃道體第二重的功力被他催動至極限,他引動金陽本源,落在蘇乞年掌心的拳頭開始綻放出刺目的金光。
剎那間,他拳頭內縮,如日耀璀璨,所有的本源之力都朝著他的拳鋒坍塌。
須臾間,接連三種金陽玄奧被催動,寧明老道的拳頭內縮三寸,又再次落到了蘇乞年的掌心。
這一下,直如天界神鐘撞響,刺目的光迸發,即便是諸護法、長老,也忍不住微微側目,難以直視這種拳光。
“金光琉璃拳!”
有長老級人物深吸一口氣,寧明老道施展的,乃是金光琉璃道體中記載的一門至陽拳法,拳動如金光,至大剛陽,傳聞參悟至巔峰圓滿,拳動如日出,光照八方山河,莫不能擋。
顯然,寧明老道雖然遠遠不曾達到這樣的境地,但是三種金陽玄奧催動,這一門拳法他打熬數十載,早已收發于心,拳力之宏大凝煉,即便尋常混元境第四步的高手,也要暫避鋒芒,再徐徐圖之。
粉碎真空世界再擴散數丈,被這股拳力的余波生生開辟擴大。
等到刺目的拳光消散,所有人的目光重新落下,即便是以觀禮臺上諸多護法、長老的心境,也是忍不住心中一跳。
只見粉碎真空世界中,那位青羊峰主身不動,就連橫在胸前的手掌,也似乎紋絲未動。
屬于寧明老道的拳頭,依然印在掌心之上,仿佛此前那一拳只是錯覺而已。
不過相比于此前,寧明老道的目光就變得無與倫比的凝重。
唯有親身經歷,才明白剛剛那一拳落下后,是怎樣的感覺,那一只看上去平凡無奇的手掌,仿佛自尋常金鐵澆鑄的大山,化成了一座巍巍神山,依舊難以撼動分毫。
下一刻,寧明老道不再有半點保留,他傾盡全力,整個人綻放出刺目的金芒,粉碎真空世界里,仿佛有一輪金色太陽升起,耀斑如海,金光普照,琉璃拳光照八方。
屬于金陽本源的四種玄奧之力齊聚,這種拳勢甚至隱隱有一種透過粉碎真空世界,沒入眾人祖竅神庭的趨勢。
“退!”
有護法道人色變,十余名護法齊動,橫在了諸多外院弟子身前,以防不測。
觀禮臺上僅有的幾名長老霍地起身,寧明老道動了全力,以其接近混元境第五步的修為,是否有些出手過重了,這樣一拳,在他們看來,恐怕就是年輕禁忌中的王者,都難以直攖其鋒,竭盡全力方可全身而退。
似乎天鼓擂動,這種撞擊音太恢宏了,然而就在其將要傳遞出來粉碎真空世界的那一刻,竟詭異地消失不見。
幾名長老面面相覷,眼中就露出疑惑之色,這有些出乎他們的預料,等到勉強可以看清那熾盛拳光中的兩道身影時,諸長老、護法眼中就顯現出來震驚之色,他們死死地盯住了那位青羊峰主,一襲純白紫綬道袍輕舞,身在粉碎真空世界,自始至終,都未曾再動一下,那一只橫在胸前的手掌,仿佛萬古神山,巋然不動,古拙無華,卻藏納乾坤。
不可能!
寧明老道眼中終于露出驚駭之色,他傾盡全力,居然都未曾將此子震退一步,而他分明感到,此子的修為境界,尚在二流龍虎境。
“禁忌之王!”老道咬牙道。
禁忌之王!
這四個字如驚雷,炸響在諸多執事、護法、長老的耳中,尋常武林中人不知曉,他們卻是知之甚詳,所謂禁忌之王,乃是年輕禁忌中的至強者,堪比混元境第四步的強大禁忌,而依舊身在二流龍虎境。
若是這位少年峰主真的是禁忌王者,那么不是說,龍虎榜上,其真實武力,已經可以角逐那魁首之位。
這樣的武力進境,即便是諸多護法、長老,也感到有些離譜了,實在是匪夷所思,當初繼任大典上,這一位在他們看來,尚無如此武力,而眼下,卻連寧字輩的老人,混元境第四步巔峰的一拳都輕而易舉地接下,這樣的提升,簡直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俠客島!
很快,就有人想到了臘八那一天,傳說這位蘇峰主被俠客島接引,入島品嘗臘八粥。
再想到一些關于俠客島的傳說,這位少年峰主的提升,也就可以理解一二。
只是沒想到,其提升居然如此迅猛,短短的時月,已經達到了禁忌之王的層次,這已經站在了年輕一輩的最頂端,再進一步,就要踏上那傳說中的圣禁之路。
圣禁之路,百舸爭流,哪怕是妖族,也不是每一代都能有圣子出世,那是足以媲美圣人年輕歲月時的成就。
這一刻,粉碎真空世界里。
緊接著,寧明老道便感到那拳頭落入的掌心,驟然間傳遞出來一股沛然大力,幾乎是摧枯拉朽地震散了他一身氣血,就連一身雄渾凝煉的真氣,也潰不成軍,根本抵擋不住。
只一瞬,寧明老道就被震得橫飛出去,飛出粉碎真空世界,落到了觀禮臺下。
張口吐出一道逆血,老道的臉色顯得無比的難看,他踉蹌站定,勉力收束散亂的真氣,卻已經沒有了再戰之力。
收手而立,蘇乞年周身的粉碎真空世界失去了兩位高手的氣機交織,很快愈合,消失不見。
四方寂靜,很多人都說不出話來,尤其是一干外院弟子,此時心潮澎湃,心血翻涌,難以自抑。
小神仙勝了,哪怕是寧明長老這樣的寧字輩老人,一流混元境中的高手,也不是對手,差距十分明顯,青羊峰主連耐以成名的休命刀都未曾出鞘。
或許,眼下,這位少年峰主在年輕禁忌王者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有長老級人物想到了龍虎榜上高居一、二兩把交椅的那兩個年輕人,不知道眼下的青羊峰主與之相比,到底孰強孰弱。
勝了!
這是眾多外院弟子中,屬于寒門子弟所有人的心聲,一元臺上,羅升握劍的手捏緊了又松開,松開了又捏緊,最后緊緊握住,再不松開。
寧明老道拂袖而去,未置一言,但是臉色卻比鍋底還要黑。
今日過后,他就真正成了這位少年峰主的踏腳石,這一戰,注定要傳遍武當諸峰諸脈。
天柱峰外院。
一元臺上,柳云菱真正感到了一種心慌,她怎么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連寧明長老都不是對手,如此一來,這魁首之位,她又拿什么去爭取。
而不能得到魁首之位,待到拜入金鎖峰后,以她僅僅第七層的龜蛇功筑基,勢必難以得到金光真人的青睞,這幾乎是天壤之別。
她柳眉輕顫,再次看向羅升,露出幾分燦爛的笑容,道:“羅師弟。”
等待她的,卻是羅升重新揚起的青鋼劍,普通的鐵劍,劍身斑駁,滿是掙扎與不甘的痕跡,那是屬于螻蟻的意義。
笑容一滯,柳云菱不甘道:“為什么?”
羅升深吸一口氣,鄭重道:“因為你們不懂,我們為之流血的意義。”
不懂嗎?
柳云菱面色一白,他們不是不懂,而是少有人愿意去理會。
不再多說什么,柳云菱沉默,轉身走下一元臺。
她敗了,從那個少年再次捏緊劍柄的那一刻起,她明白,現在的她,根本不可能是其對手,不用說兩劍、三劍,一劍都接不住。
一元臺上,羅升歸劍入鞘,而后看向蘇乞年,躬身一拜。
赤霄歷五千四百三十三年,武當外院年祭大比,魁首者白云峰外院羅升!
“羅升,你可愿拜入我千丈峰一脈,老道可以承諾,峰主可收你為入室弟子,傳道授業。”這時,觀禮臺上,來自千丈峰的一位長老率先開口了。
“羅升,可愿拜入我白云峰一脈,亦可為真人座下弟子。”
“還有我會仙峰一脈”
不多時,觀禮臺上陸陸續續有十余脈護法、長老開口,且不論這羅升的出身,只是這一身龜蛇功的修為,加上于劍道的領悟,就值得如此,遑論在眼前,不正是有一位孕神立道,破入龜蛇功第十層的例子,只要是臻至第九層龜蛇功,就有一份希望。
當然,也只是抱有一份微薄的希冀而已,畢竟這世間只有一個武當小神仙。
一元臺上。
眼前的一幕,令得羅升感到有些恍惚,曾幾何時,他可以收獲到這么多贊賞的目光,他幾乎以為是一種錯覺,但很快清醒過來。
連續深吸數口氣,他方才慢慢平復下心境,同時也明白,從那一位開口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中便已經有了決斷。
“弟子白云峰外院羅升,愿拜入青羊一脈!”轉過身,羅升看向蘇乞年,再次拜道。
很多護法、長老忍不住嘆一口氣,這樣一個好苗子,就這樣易手了,然而這位青羊峰主當面,他們又能多說什么。
有些時候,有些東西只能放在心里,除非他們再無半點顧忌。
蘇乞年看一元臺上這個少年,他略一沉吟,點頭應下。
少年心性,剛剛他皆看在眼里,這樣的年輕弟子,才是肩負起振興青羊重任的不二人選。
目光再次自觀禮臺上掃過,蘇乞年目光平靜,但是所過之處,卻沒有一個人不心靈輕顫,這種無形的威嚴,即便是尋常護法、長老級人物,也感到一陣心悸。
最后看一眼清夜,蘇乞年轉身離去,走了一個寧明老道,相信接下來不會再有什么異數,該入他青羊的自然會有所選擇,無緣的,終究不能強求。
走出天柱峰外院,蘇乞年眺望武當群峰,那臨近青羊峰十里之外的金鎖峰,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金光遁法!金光琉璃道體!金光琉璃拳!
這幾門熟悉的武學,真的以為他沒有半點察覺嗎?
“你,終于坐不住了。”
蘇乞年喃喃道,而后輕笑一聲,就邁步離去。
金鎖峰,紫金光華樓。
“峰主!”
宛如一片紫色星空,金星點點,漫天繁星中,金光真人睜開雙眼,看眼前的道人,緩緩起身。
他眉頭微蹙,道:“難道有其他諸峰的長老出手了?”
寧明老道苦笑一聲,臉色就變得無比凝重,道:“峰主,那一位果真出手了。”
金光真人如何聽不懂其中的意思,但寧明老道一身傷勢,似乎并無神兵氣息,遑論在這巍巍武當山中,一旦有神兵復蘇,金鎖峰上的他不可能察覺不到。
似乎明白金光真人的懷疑,寧明老道沉聲道:“峰主,我等要早作打算,此子已為禁忌之王。”
禁忌王者!
如金光真人,此刻也忍不住眸光微凝,區區俠客島一日光景,其居然提升到達了這一步。
這就有些出乎了他的預料,若非是今日之試探,他怎么也不會想到,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若是再以禁忌之王的武力破入一流混元境,踏上圣禁之路,那么等到四年之后,其未必不能觸及到圣禁的門檻,而休命刀傳人,只要悟出第二十一刀,便有逆伐元神之力,可以說,歷代休命刀傳人,雖然至多活不過四十九歲,但只要步入一流混元境,參悟出來第二十一刀者,都邁入了圣禁領域。
甚至,金光真人不得不承認,對方堪稱是歷代休命刀傳人中的最強者,如眼下這提前降臨的休命刀劫,便是最好的佐證。
那么,一旦對方在四年之后步入一流混元境,再參悟出來第二十一刀,極可能成為歷代休命傳人中,最年輕的逆伐元神者。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