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的地,自然是白天經過的位處新宿的魂挺酒吧,蘇虞兮打著手電在黑暗里穿行,月亮跟隨著她莊嚴地大步邁向天空,離開原先躲藏的黑色云層背后,將那些還燃著火光的高樓遠遠地拋在后面。(bgm《helix》,hifinesse)
月光追逐著她的身影,仿佛還在翹首仰望,一心要到達黑如子夜、深遠莫測的蒼穹之頂。
偶爾閃爍著的繁星尾隨其后,蘇虞兮稍稍望了一眼它們,摸了摸胸口的仲冬之羽,不覺的心開始打顫,熱血沸騰。
她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墜落到了人間,溶入了血肉,不知道哪里的鐘開始敲響,像是巨大哀鳴。
蘇虞兮從月亮和星星之間的光穿過,緩慢的走到了上午經過的巷子,巷子里四下無人,只有那家叫做魂挺的酒吧里面散發著微黃的燭光,里面人聲不斷,整個城市突然變得寂靜起來,沒有光的夜晚如同一潭污水,蘇虞兮推開門,直接走了進去。
顯然她的到來讓酒吧里的雅庫扎大吃一驚,一時間整個酒吧都鴉雀無聲,轉頭望著這個有勇氣闖進來,帶著口罩,身材曼妙的女生。
蘇虞兮先開了口,面對眾多野獸一般的目光鎮定自若的說道:“麻煩你們把上午從我這里搶走的包還我。”
先是短促的沉默,接著是哄堂大笑,上午接包的長發雅庫扎說道:“小妞,你是瘋了嗎?落到我們大西組手里的東西,你還想拿回去?”
蘇虞兮靜靜的說道:“那里面的藥對我來說還重要,那是我哥哥報名的藥。”
正在喝酒叫做菅野的圓寸抬起頭,看了蘇虞兮一眼道:“我也不為難你,拿東西來換,我要現金,美金、華夏元都可以。”
蘇虞兮回答道:“我現在沒有,但是你們現在把藥給我,等我回家,多少錢給你們都行。”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刀疤臉道:“沒有錢,拿身體.........”刀疤臉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菅野喝止了,這個時候藥比女人值錢多了,他并不想為了一個女人,付出太高的代價,他對蘇虞兮道:“趁我還沒有后悔的時候,趕緊走,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小妞。”
坐在一邊的刀疤臉和長發互相交換了下眼神,如果蘇虞兮要走的話,他們就會悄悄跟上去。
酒吧里嘈雜聲再次響成一片,該喝酒的繼續喝酒,該聊天的繼續聊天,還有些污言穢語飄蕩在這個小小的酒吧里。
蘇虞兮摘下口罩,點在吧臺前的蠟燭似乎被一陣風吹過,變幻了一下形狀,就連蘇虞兮的影子都變得魅惑起來,風吹進來的那瞬間,她抬起眼簾靜靜的說道:“我拿自己來換藥,你能接受嗎?菅野先生。”
菅野就著吧臺上的燭光看過去,剛準備冷嘲熱諷一番,說他想要你還能跑?話還沒有說出口就愣住了,毫無疑問這是他三十六年人生,看見過最美的姑娘,比那些他年輕時貼在床頭的海報上的姑娘都美的多,他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此刻的感受,覺得自己已經忘記了呼吸這回事情,胸腔里的心臟被憋的難受。
小酒吧從喧鬧到寂靜不過一秒鐘,只剩下被一個雅庫扎失翻的酒瓶,滾落在地上的聲音匡匡聲。過了半晌,坐在高腳凳上的長發男子站起來道:“這,這不是蘇虞兮嗎?”這聲音里全部是散發著邪惡氣息的喜悅和驚訝。
圓寸頭菅野“哈哈”笑道:“我不知道誰是蘇虞兮,但是我想說這個交易我做了。”
長發男子抓住菅野的胳膊道:“頭,這是亞洲天團‘偶像計劃’的蘇虞兮啊!這可是大明星啊!今天您就算切掉我一根手指頭,我都要..........”
菅野摟過長發男子小聲道:“她跑不掉的,人人有份。”然后推開長發男子對蘇虞兮道:“你想要藥的話,就請你現在跟我上樓。”
蘇虞兮冷冷的說道:“你先讓我看看藥在哪里。”
菅野摸著下巴笑道:“莫非你是為了白天那個斷腿的小白臉?還真是偉大的愛情啊!放心我不會騙你,你現在跟我上樓。”說完朝蘇虞兮逼近過來。
蘇虞兮掏出腰間的魚刀說道:“你別過來,你先給我看到藥,要不然我是不會跟你上去的。”
菅野停住腳步“嘖嘖”有聲道:“還真是一朵帶刺的玫瑰啊!你覺得一把刀就能嚇住我?”
蘇虞兮將刀擱在自己的脖子上冷冷的說道:“就算傷不了你,我也能殺死我自己。”
菅野第一次看見這樣女人,就連平時不好女色的他,都忍不住想要占有和褻瀆的欲望,尤其蘇虞兮的這番表情和身姿像是驕傲的女神一樣,他肯定不允許這樣的女人變成一具尸體,于是他轉頭對一邊的刀疤臉道:“前田,你去把上午搶的包拿出來。”
刀疤臉前田興沖沖的回道:“好的,頭。”
蘇虞兮掃了一眼,整個酒吧里還是上午那七個男人,不多不少,她不會允許程曉羽的生命在自己這里出現任何風險,為了保護他,她不惜一切代價。
酒吧里此刻全是亢奮的呼吸聲,如同野獸捕獵前壓抑的喘息,昏暗的燭光和黑色的影子森林,讓這時的情形更顯得陰森,仿佛這里已經沒有一個能被稱之為“人”的生物。
刀疤臉將早上搶的包放在了吧臺上,蘇虞兮道:“給我。”
刀疤臉將包丟了過去,絲毫不害怕她會拿著就跑,因為門口已經有人堵在了哪里。此刻蘇虞兮也沒有逃跑的打算,兩手接過包,拉開拉鏈,除了水和食物不在,她離開時為程曉羽準備的藥全部都在,這些已經是哪個小小藥店的全部存貨了。
菅野打著手電說道:“現在可以跟我上樓了嗎?”
蘇虞兮不聲不響拿著包,朝酒吧里面走去。
菅野那電筒的燈光掃了一下蘇虞兮說道:“美女拿著一把刀,可不太友好。放心,我說話算話,只要你表現的好,藥一定讓你拿走救你的心上人。”
蘇虞兮瞇起了眼睛,沒有答話,將刀放在了吧臺上面。
周圍全是夾雜著欲望的可怕笑聲。
菅野走在前面,二樓有一間辦公室,沙發打直,可以做床。
蘇虞兮提著包默默的跟在后面,刀疤臉和長發男也跟著上來了,并對后面吵吵嚷嚷的人說道“急什么,都要排隊”什么的。
蘇虞兮聽到了依舊古井無波,絲毫沒有慌亂的神色。
菅野走進辦公室,揮舞了下手電示意蘇虞兮進來,又站在門口對后面的小弟喊道:“你們給我滾遠點,不喊你們不準過來。”
一群小弟只能坐在樓梯口,誰都不舍得離開。
蘇虞兮提著包默不作聲的走進辦公室,像是一座沒有靈魂的雕像。
菅野等蘇虞兮走進來,關上門,打開應急燈道:“把衣服給我脫了,讓我看看你還有沒有兇器。”
蘇虞兮將包放在沙發上,脫掉寬大的t恤衫,露出白色運動抹胸,穿著熱褲的她,在穿過窗戶的慘白月光沐浴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如同圣潔的天使。
這時菅野再也按捺不住內心澎湃的欲望,迫不及待的朝蘇虞兮撲了過來,在逼近的過程中,他聽見這個像是天使般的女人,口中小聲念誦著什么,這是他聽不懂的語言。
如果他能聽的懂,或許能夠知道這是波德萊爾的《惡之花》,蘇虞兮為數不多看過的詩集。
愛!你是來自天堂還是出自深淵
你那神圣而又惡魔般的目光
傾注著恩惠與罪惡
為此,人們可以把你比作美酒
你把夕陽和朝霞包容于自己的眼中
你像暴雨的黃昏散發著香味
你的吻是毒藥,你的嘴是藥甕
使英雄變得虛弱,使孩子變得勇敢
你是出自黑暗的深淵還是星辰墜落
著了魔的命運,追逐著你的裙擺
你隨意的撒播著歡欣與災難
你統治一切卻不負任何責任
你踏過你嘲笑的尸體
在你的珠寶中,恐怖并非魅力最小的一顆
而在你最珍貴的事物之間
兇殺正在你驕傲的軀體上跳著妖艷的舞
哦!蠟燭,目眩的蛾蟲正朝你飛去
噼啪燒了起來,還說:祝福這火炬
趴在他的情婦身上喘息的情人
仿佛垂死者在愛撫自己的墳墓
你是來自天堂還是地獄又有什么關系
哦!你這個巨大、可怕、天真的怪物
如果你的目光、你的微笑、你的腳步
能為我打開我熱愛卻未曾見過的地獄之門
來自上帝或者撒旦
有什么關系?
只有你,我唯一的王
能夠讓世界不這么丑惡,讓時光不這么沉重。
菅野沒能聽完這首詩,在他撲過來,準備抱住蘇虞兮的一瞬間,蘇虞兮就一邊念誦著詩句,一邊閃電般的將插在頭發上的向日葵發簪拔出,然后狠狠的插進了他的心臟。
他想叫喊,卻被這個天使一樣的女人掐住了喉嚨,他看見她背后的九宮格窗戶外還有血色的月光,他覺得自己不該就這樣死去,他伸手抓住蘇虞兮潔白無瑕的雙手,感覺力氣和生命正在從他的軀體里消逝。
他睜大眼睛看著這個天使一樣的女人,頭發從發根開始慢慢變色,由藏青色變成了銀白色,他嘴里吐著血泡,喃喃的說出兩個字:“魔鬼。”
蘇虞兮冷冷的用日語說道:“魔鬼?還真是沒說錯。對我來說,地獄就是看著我愛的人痛苦,既然你讓我身處地獄,就別怪我毀掉你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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