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長老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可是化修,不知不覺間,被一個制修弄翻,若是兩軍對陣,這手段簡直太可怕了,萬一推廣開來,修者之間修為的差距,就蕩然無存了。
這種顛覆性的手段,也只有野祀才能擁有!
“呵呵,”一個聲音輕笑著,聽起來很近,似乎又很遠,“從現在起,你叫林二,記住了嗎?”
林二?林家二長老心里忍不住苦笑,他非常不喜歡這個稱呼,但問題是……他有得選擇嗎?
李永生見這廝居然還要攀誣自己,說什么野祀,心里也是很有點不痛快。
不過他不屑解釋,只是淡淡地發話,“下次再攀誣主上,我會勒令你自裁!”
二長老聞言,也不敢再說什么了,他剛才說什么野祀,純粹是下意識的行為,主要是自己被人用手段制住了,而那手段他還不了解,倉促之下,難免失了分寸。
待情緒稍稍穩定之后,他才反應過來,此子是趙欣欣的人,而九公主卻是入了道宮的,人家還誅殺過野祀中人,無論如何不可能跟野祀沾邊。
雖然這控制人的手段,很是匪夷所思,但是人家敢使出來,估計就不怕被看穿。
事實上,等他徹底清醒過來之后,更令他印象深刻的,是最后一句話——收個化修做下人,也敢說殺就殺,還真的是……任性啊。
然而,李永生表現得越是任性,二長老越是小心,他可不是四長老那種人,脾氣上來什么也不顧,他心里非常清楚,年輕人任性起來,是不講什么道理的。
尤其那些根基深厚的年輕人,更是如此。
收服林家二長老之后,我們酒家的發展,就上了快行線,客人越來越多,畢竟這里有兩名化修坐鎮,誰想找事,都要掂量一下。
因為林二的存在,濱北雙毒已經很少出手了,畢竟他倆的主要職責,是看顧九公主,而不是維護酒家秩序。
又過一陣子,隨著年關一天天地臨近,我們酒家的生意,逐漸地淡了下來,然后趙欣欣就開始著手準備回宮事宜。
每次年關,玄女宮都有各種慶典,趙欣欣平日里回山很少,這種時候卻不能遲疑。
張木子是個例外,她的游歷任務非常自由,若沒有緊急事情發生,北極宮不會強制要求她回宮。
有意思的是,護送九公主回山的,竟然是林二——濱北雙毒不能隨意進入玄女山,但是義安林家作為半隱世家族,跟子孫廟走得極近,反倒是能以此身份,臨時出入玄女山。
當然,他是沒資格進外九峰的,最多也不過跟李永生一樣,花錢住進別院里。
但就算是這樣,也很難得了,要知道他是化修,這樣的身份,能留在外九峰旁,已經是通融了——待李永生成為化修,沒有足夠的理由,也不可能住在別院了。
不過二長老并沒有選擇住下,而是迅速地出了玄女山,回到我們酒家之后,他支支吾吾地提出一個要求:我能不能回家過年?
有錢沒錢,回家過年,中土國的黎庶,也相當重視新年這個節日。
而且從法理上講,中土國是不存在奴隸的,光宗借著衛國戰爭大勝的光環,廢除了奴籍,就連叛變中土的格洛路人,都沒有被發為奴——只是男人們被全部閹割罷了。
林二此刻請假,依據也是這個,仆人就是仆人,你可以終身雇傭,也可以少給甚至不給工錢,但是我不在奴籍上,我就可以提出正當要求。
不過李永生不慣他那些毛病,就是淡淡地三個字,“不許回!”
他不是個刻薄的人,但是他更清楚,有些頭不能胡亂開——人的毛病,都是慣出來的。
他甚至沒有解釋,說什么濱北雙毒也沒回家,因為沒必要!
他表現得如此高冷,林家二長老也算徹底看清,自己在對方的心目中,到底占據了什么樣的地位。
除夕下午,酒家就打烊了,店子里還有七個客人沒走,都是提前交了錢的,要在這里過年,座位費也給夠了。
七人里,有一對中年夫婦,一個單身少婦,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年,一名富家翁一般的老叟,一名壯漢,以及一名獨目的陰冷漢子。
酒家的人只知道那一對中年夫婦,是被罷了官的,等著人來解救——夫妻倆的隨從,都在外面租了房子住著,只有他倆躲了進來,看來招惹的人來頭不小。
兩夫妻會做人,一進酒家就各種套近乎,又有小費打點。
其他五個人,酒家根本連身份都不知道。
不過酒家也沒興趣打聽,反正擺開八仙桌,誠招四方客,身在江湖莫問出處。
酒家里的伙計和廚子,有一半回家了,剩下的就是在店里過年,其中有朱雀本地人,也有沒混出樣兒來,羞于回家的。
朱雀城一直就是這么個地方,哪怕是過年,也有很多人不回鄉。
當天晚上,伙計和客人們都在店里吃酒折騰,到了子正,還有人拿了煙花爆竹去放。
更有兩個伶俐的伙計,去給李掌柜賀歲。
李永生也覺得大家不容易,直接自己掏腰包,每人賞了一塊銀元。
朱雀城的物價水平,比博靈郡的郡治七幻城還高,薪水也不低,像店里的小二一旦被正式錄用,就是兩塊銀元的月薪,比博本院的景鈞洪教諭,也不過差幾百錢。
然而,賬還不是這么算的,小二在店里干活,酒家可是管吃管住,兩塊銀元是干落下的,再加上小費打賞什么的,基本上能收入三塊銀元左右。
這就比景鈞洪教諭的收入還高了。
不過話說回來,朱雀城三塊銀元的購買力,絕對趕不上七幻城的兩塊銀元,而且我們酒家這種地方招人很講究,是需要有人作保的。
不需要人作保的地方,薪水就差很多了——在這里,破落戶太多了,永遠不缺便宜勞力,想使用得放心,那就得給出足夠的薪水。
李掌柜自己掏腰包,給一人一塊銀元,抵得上半個月的薪水,手筆不算小。
除夕就這么過去了,眾人守歲之后睡覺,一覺就睡到了初一中午。
睡起來接著吃,過年嘛,可不都這樣?
傍晚的時候,酒家開了一下門窗,流通一下空氣,結果先后有兩撥人要進來吃飯。
小二當然解釋,說我們不營業,正月十五以前都不會營業,結果那兩撥人齊齊往店里一指,說明明還有客人在的嘛。
“人家年前就來了,”小二一攤手,很無奈地解釋,“總不好攆人走不是?反正我們吃啥他們就吃啥,不接受點菜,錢還不能短。”
說白了,這七位都是避難來的,酒家沒辦法往外攆,當然,吃食就要隨便一點了,反正誰也不可能反對或者吃白食。
事實上,酒家過年給自家人備的飯菜,也不會差了,樣式固然少了點,卻都是正經的大魚大肉,貨真價實。
初一就這么過去了,初二的時候,傍晚又有人叫門,說要吃飯。
小二也有點煩了,打開門才要破口大罵,被人一腳就踹倒在地,“滾開,我們捉拿要犯,阻攔者殺無赦!”
“你們這是找死嗎?”小二根本不含糊,張嘴就叫了起來,“睜開你們的狗眼看一看,這兒是我們酒家,知道我家東家是誰嗎?”
“知道我的東家是誰嗎?”帶頭司修一抖手上的短刀,獰笑著發問,“已經告訴你了,阻攔者殺無赦,你攔一下試試?”
他們沖進來七八個人,卻是一色的短刀。
“我還就攔了,”小二蹭地蹦了起來,經過這幾個月營業,酒家的小二,一個個自信心爆棚,覺得天下英雄都是那么回事,在我們酒家面前,真的不夠看。
他抬手就去推搡對方,“有種你殺了我!”
帶頭的司修眼睛一瞇,手一緊,眼中掠過一道殺氣。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來,“回來,別攔著他們,那是御林內衛。”
卻是酒樓的后門處,出現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嫗,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御林內衛?”小二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倒退了兩步。
一般人或者不知道內衛的厲害,但是朱雀城這里足夠混亂,什么來歷的人都有,其中還有不少精英人物,酒客們在喝酒吹牛時,不止一個人提起過御林內衛。
尤其需要指出的是,酒家的東主趙欣欣,就是中土國官府最頂級的家族出身,平日里偶爾點撥兩句,就足夠讓一幫小二們知道,御林內衛的權力到底有多大。
可就算如此,這小二退開之后,也不服氣地哼一聲,“果然很牛,就是不知道比朝安局如何。”
朝安局也在自家吃癟了,御林內衛再牛,牛得過朝安局?
朝安局?那帶頭司修若有所思地看對方一眼,心里忍不住嘀咕一下:這個酒家敢這么說話,莫非不怕朝安局?
不過下一刻,他的嘴角就泛起一絲冷笑,“朝安局,那算什么東西?”
這話聽得有點刺耳,但是從某個角度上講,確實也說得沒錯,須知御林內衛,是有殺人執照的,但是朝安局沒有。
(更新到,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