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出乎眾人意料的回答。
長安城如今的局勢自然是不用多說,而古羨君對他的情義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去到北地,有古家的老太爺護著,怎么看都是最為穩妥的選擇。
退一步講,即使他留在長安,即使徐讓羅玉兒四位天嵐傳人也愿意留在長安,可以他們如今的實力想要守住天嵐,說是癡人說夢想來也不為過。
到最后還不是得作司馬詡的劍下亡魂。與其如此,倒不如去到北地,以他修行不過一載便已到地靈的恐怖天賦,若是再給上他十多年的光陰,成就星殞也不是未嘗不可能的事情。到時候再殺回長安,奪回天嵐,方才是明智之選。
故此,在場諸人對于蘇長安的回答都很是不解。
但蘇長安卻有自己的想法。
司馬詡的身份到現在他也并不清楚,但從杜虹長以及夏侯淵的事情看來,其必然和神族有所關聯。而他體內的真神之血,對于神族來說似乎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所以他不能去到北地,因為以神族向來的行事風格,為了達到目的,他們可以不擇手段,亦不在意任何人的生死。↓長↓風↓文↓學,ww⊕w.c↓fwx.n±et因此,去到北地,只會為古家,為北地招來禍害。
但北地對他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地方,羨君在那里、夙玉在那里、他的老爹也在那里。他不愿意給他們帶去任何可能的風險,所以他選擇了拒絕。
這對他來說并不是一個很難的選擇,一遍是自己,一邊是老爹、羨君和夙玉。
一對三,無論怎么看都是不去北地要好得多。
“為什么?”
顯然,有人并不同意蘇長安的想法,只見夏侯夙玉猛地走了過來,一臉不解的問道。或許因為心中焦急的緣故,她說話的聲音比起尋常大了幾分。
這并不是一個特別容易解釋的問題,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夏侯夙玉自然不是這么容易便被敷衍的一個人,所以她正要再次詢問,但卻被一旁的古羨君給攔了下來。
比起夏侯夙玉她知道得更多,因此對于蘇長安這個決定也理解得更多,雖然心里依舊不舍,依舊擔心,甚至還想不顧一切的留下來陪著他。
但她更明白以她現在的修為,留下來除了成為累贅,幾乎對蘇長安毫無幫助。所以,她只是用她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睛直直看著蘇長安,直到許久之后,方才說道:“你要來北地找我。”
她說得很認真,語氣也很堅決。
不是商量,亦不是詢問,反而更像是命令。同時也袒露了她這樣話語下,心里的某些讓蘇長安感動的決心。
所以蘇長安在微微一愣之后,對著她與夏侯夙玉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我一定回來北地找你們的。”
“如果我能活下來的話。”但在心底,他還是暗暗補充道。
然后,他看向那位背著夏侯翎的王公公,問道:“王公公,你說你能帶上四個人對嗎?”
“是的。”老者很是恭敬的躬身回應道。
“那可否幫我帶一個人去北地?”
老者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再次回答道:“自然愿意。”
然后,他又補充道:“只是時間倉促,不知蘇公子要老朽帶的人究竟在何處?”
蘇長安自然明白如今大難在前,每一點時間都很珍貴,故此也不再多言,而是看向古羨君說道:“羨君你去把如月扶出來,跟著王公公這便上路吧。”
樊如月那一日被人打傷,如今尚還在昏迷之中,蘇長安自然不放心就把她丟在天嵐院,如今借此機會讓這老者帶著她一起去北地。又古羨君與夏侯夙玉的照顧,蘇長安還是很放心的。
古羨君聞言點了點頭,很快便去到廂房扶出了臉色尚有幾分蒼白的樊如月。隨后幾人又相互叮囑了幾句,古羨君三人便隨著老者的念頭一動,淚眼婆娑的消失在蘇長安眼前。
蘇長安的心在那一刻不可避免的變得有些空落落的,但他很快壓下了這股突然涌出的失落,然后看向穆歸云、龍驤君以及殷千殤三人。
當然,蘇長安并不喜歡龍驤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如煙的死與龍驤君的所作所為有著不小的關系。但如今大家都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過去的恩怨雖不可能釋懷,但現在卻并不是一個算賬的好機會。
而三人大概也明了蘇長安眼神中的意思,為此他們紛紛拱手。
“龍家耳線遍布天下,司馬詡想要對付我龍家并不容易,我這便告辭,回去準備應對之策。”龍驤君瞇著眼睛如此說道。
“經綸院立院數百載,門生滿天下,司馬詡想必也不會輕易與經綸院動手。”殷千殤如此說道。
“家父為當朝太尉,手握天下兵馬,司馬詡就是再大的膽子想必短時間里也不會與我父親動手。長安你大可放心,只是你”穆歸云這般說道,有意要他去到自己的太尉府避難,但念及他連北地都不愿意回,又怎會去到他家,為他招來禍患?所以在微微猶豫之后,他方才拱手說道:“你多保重!”
“唔!”蘇長安重重的點了點頭,拱手與諸人告別。
這三人也紛紛回禮,然后身子化作三道流光朝著長安城的各個方向飛身而去。
最后,蘇長安將目光轉向那群白衣刀客,對著為首的那位中年刀客問道:“你們方才對著楚前輩發誓,說尊我為江東之主,從此之后聽我調令,這話如今還算數嗎?”
為首的中年刀客微微一愣,隨即神色莊重的說道:“我楚家之人向來一諾千金,蘇公子只要一句話,我等便護著你殺出這長安城,只要我楚家尚有一位刀客活著,便決計不會讓蘇公子受到半點傷害!”
他這般說著,身后的刀客們也瞬息變得氣勢凜然,似乎只要蘇長安一聲令下,他們便會悍不畏死的殺出長安。
“好!”蘇長安像是很滿意這樣的回答一般,他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位中年刀客,“你叫什么名字,與楚前輩是何等關系。”
“在下名為楚白元,是是惜風的二叔。”說到這里,他臉上的神情中多了幾分愧意。畢竟他是楚惜風的長輩,而為了完成楚家百年來的夙愿,犧牲的卻是他的侄兒,這讓他這個做長輩的心中,不免不安,亦不免愧疚。
故此他在這一刻暗暗下定決心,只要蘇長安做了決定,他拼得粉身碎骨也要將這位自家侄兒唯一的傳人安全的送出長安。
“好!那從現在起,我便將江東之主的身份傳于你,你即刻帶著他們返回江東,不得有誤!”
但蘇長安的命令卻讓他臉上的神情一僵,半晌沒有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