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蘇長安的刀鋒對準了夏侯昊玉腳下那片血色的海洋。
他很清楚的知道這些血靈將的根源在于那片血海,不斬滅那片血海,血靈將便會源源不斷的再生,而他必然會在這些血靈將的消耗之下,力竭而死。
所以他選擇試一試,劈開這血海,試圖找到破圖這個世界的辦法。
而夏侯昊玉此刻臉上的驚慌愈發堅定了蘇長安的想法,他覺得自己這一次應該是賭對了。
巨大的刀芒裹挾著漫天的雷光直直的下墜,所過之處,那些血靈將猶如失去了提線的木偶一般一個接著一個化為血水落入血海之中,一時間數以百計的血靈將死去,漫天血水如暴雨一般傾斜而下。
而蘇長安的刀芒繼續直直的向前,任何阻擋在他身前的事物都被那狂暴的刀意與天雷所攪碎。
轉眼,刀芒已經突破了層層的阻礙來到血海的上空。
“攔住它!”夏侯昊玉極為失態的從王座之上站起了身子,他的雙目睜得渾圓,蒼白的臉上青筋暴起,他指著那道巨大的刀芒,失聲大喊。
那血海一陣翻騰,密密麻麻的血靈將浮現,以自己的身軀抵擋在那道巨大的刀芒之前。
但這些終歸都是徒勞,血靈將依然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
蘇長安的刀芒屠戮了眼前的一切,終于抵達了血海。
刀芒未至,刀意先行,罡風為鋒。
血海在那罡風之下,開始朝著兩側涌去,海面之上便在那時開始凹陷。
一聲巨響炸開。
巨大的刀芒終于刺入了血海之中。
翻涌的血海在那股無可睥睨的力量之下開始朝著兩側倒灌,海面被分開,刀身上的雷電順著血色海水,瞬息傳遍了整個血海。猩紅色海面之上開始彌漫上一陣陣可怖的紫色雷光。
“爾敢!”
夏侯昊玉的臉色變得猙獰而可怕,他轉頭看向立身于劍影蓮花之上的蘇長安,雙目充血,聲線凄厲。
但蘇長安對于夏侯昊玉的威脅卻猶若未聞。
“爆!”他寒聲言道,聲線清澈,卻又殺機盎然。
那聲音猶如敕令一般。
此言一落,那隨著刀芒入海的雷電在那一刻盡數爆開。
巨大的轟鳴聲一道接著一道的炸開,血海之中頓時浪濤翻涌,暴起的海浪直沖天際。
一時間這方血色的世界的哀嚎不斷——那是那些藏在血海之中惡靈的嘶吼。
而血色的海浪亦涌向天際,而后又化作滔天的血雨紛然而下。
蘇長安自血雨之中緩步朝著夏侯昊玉走來,浮屠劍已經被他收入了背后的劍匣之中,但他的臉色卻極為陰沉,眉頭亦皺起。
反觀夏侯昊玉看著蘇長安緩緩走進的聲音,陰沉的臉色卻忽的舒展開來。
“朕以為你當真能破我這血海世界,卻不想也只是虎頭蛇尾。”他的臉上漸漸浮出一抹戲謔的笑意,卻絲毫沒有想過自己方才是如何的失態。
蘇長安不語,依然沉默著向前。
他失敗了。
這一式三千天雷劫,聲勢浩大,威力同樣不容小覷,但擊打在血海之上卻猶如泥牛入海,雖掀起波瀾,卻傷不了根本。
他從之前夏侯昊玉的失態中依然看出,這片血海便是這世界的根基,只要將之毀滅,便可斷了那些血靈將不斷重生的依仗。
可就算他知道是這樣,但血海卻與血靈將一般,力大則潰,力盡則合。
就好似即使是這世上最強的刀客也無法真正的斬斷一條河流一個道理,他可以以自己強悍的靈力改變江河的河道,甚至讓他短時間的倒流,但卻沒有辦法讓一條河流真正意義上的消失。
蘇長安找到了事情的關鍵,卻無法將之擊潰。
不得不說,這是一件讓他很絕望的事情。
“我自一開始便說過,都是徒勞。”夏侯昊玉從蘇長安陰沉的臉色之中大抵猜到了此刻蘇長安心中所想。他這般說道,臉上的笑意更甚。“不僅是血靈將,我的氣機也與這片血海相連,你破不了這血海,便殺不了我!”
這件事情其實并不需要夏侯昊玉強調的。
這一點蘇長安啊其實從一開始便已然知曉。
夏侯昊玉吸收了天吳的神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夏侯昊玉便是另一個真神,而真神的神性便是他的根本,亦鏈接著天道,天道不滅,真神不死!
夏侯昊玉的神性在這血海之中,血海不滅,則夏侯昊玉決計不會死去。
這也是為什么蘇長安執意想要破除這汪洋大海的緣由。
可他使出了自己所能擁有的數一數二的殺招,卻無法對著片血海造成太大的傷害,似乎一切都已經到了一處死胡同,留給蘇長安的只有死路一條。
“你很不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成長到這種地步。”但忽的夏侯昊玉臉上的張狂被他收斂,他的語氣低沉了下來,似乎有股惺惺相惜的味道。“可惜,你執意與朕為敵,那現在...”
他說著,自己的手再一次伸出,指向蘇長安。
他的眸子在那一刻瞇了起來。
“那你便去死吧。”
那聲線無比陰冷,帶著一股常人難以抗拒的威嚴,好似審判。
血海忽的開始沸騰。
一道道海水猶如蛟龍一般涌出了海面,不斷的朝著天際匯集。
很快那團血水便有了數百丈粗的大小,而他的體積還在血水的灌入之下不斷的膨脹。
數息之后,血水似乎膨脹到了一個極限,他猛地開始朝著內部收斂,而后又瞬息爆開。
于是一尊百丈高的血靈浮現在了蘇長安的眼前。
“吼!”
那血靈自浮現的瞬間,便仰天發出一聲怒吼。
他身著一些血色甲胄,青面獠牙,手持一般碩大的開天斧,周身各處時不時有扭曲的人臉浮現,氣息陰冷,好似一尊自地獄中爬出的惡神。
“能死在我血靈王的手中,你亦當死而無憾了吧。”夏侯昊玉的身子在那時輕輕一躍,落在了那血靈王的頭頂,下半身開始漸漸融入其中,竟然就這般與他合為了一體。
那時,他這般說道,蒼白的臉上浮出一抹驚呼扭曲的興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