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世界中。
身高百丈的血色巨人手中的開山斧被他瘋狂的舞動,每一擊都蕩起漫天的罡風與猩紅色的血霧。
蘇長安險之又險的躲開了神色巨人的數次攻擊,他的面色陰沉,氣息紊亂,只見他面對血色巨人的又一次橫劈,身子高高躍起,又避開了這勢大力沉的一擊。
但他還來不及平復自己體內激蕩的氣息,背后的血海猛地一陣翻涌,一道同樣身高百丈的血靈王在那時自血海之中站立起身子。
他猛地朝著蘇長安伸出了自己的手,一把拍向蘇長安的身子。
蘇長安似有所感,趕忙運集起自己體內的靈力,就要避開那道掌風,卻終究慢了一步,雖然躲開了巨掌,卻免不了被掌風擊中,身子在半空一陣翻滾,半晌之后方才穩住身形,在半空中站穩身子。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額頭上是密密麻麻的汗跡,身上的衣衫也有多出碎裂,顯然已是消耗極大。
“這片血海之中,即使是真神親自我也有把握將之擊敗,你又何必再苦苦掙扎?”那頭與夏侯昊玉融為一體的血靈王在那時轉頭看向蘇長安,如同悶雷一般的聲音在這片血色的世界中來回回蕩。
蘇長安并沒有回應夏侯昊玉的嘲諷之言,他沉默著將自己手中的夏侯血收入了鞘中,而后雙手張開,在猛地合十于胸前。
一股浩然劍意在那一刻自他的體內涌出,那劍意猶如旱地拔牛一般直沖天際。
“劍心通明?”只露出半截身子的夏侯昊玉臉上閃過一絲異色,即使他穩操勝券,但蘇長安一次又一次所展現出來的底蘊依然讓他吃驚不已。
蘇長安的衣衫開始拂動,額前的發絲也被高高的揚起,他的雙眸冷峻,背后的劍匣一陣輕顫,而后,只聽一聲高亢的劍鳴,猶如雄雞唱曉一般響起。
黑色的浮屠神劍好似一位高傲的君王,自劍匣中涌出,身后的三千靈劍猶如他最忠實的臣子,尾隨其后。
蘇長安的腳尖點地,在那血海之中激起一絲漣漪,而后他的身子高高躍起,那把浮屠神劍,如有靈性一般飛入他的手中。
蘇長安的雙眸一寒,望向夏侯昊玉。
那時他的氣機與手中的浮屠神劍以及身后的三千靈劍連成一片。
自此,人便是劍,劍亦是人。
亦是這劍道的最高境界,人劍合一。
“三千蓮花綻!”他發出一聲暴喝,周身的氣勢如浪潮一般傾瀉而出。
他的身子隨著此言一落,便領著三千靈劍直直的朝著夏侯昊玉附身的那位血靈王殺去。
這樣的行為在夏侯昊玉看來不過是徒勞。
但他的心中卻還忍不住翻涌出一陣陣怒意。
他覺得自一開始他便在蘇長安的面前展現出了二人之間大得幾乎難以被逾越的鴻溝,他不明白,即使這一點已經如此清晰的展現了蘇長安的面前,為何這個少年還要一次又一次的向著他發出攻擊。
這樣不過徒勞,不過讓他在面對死亡前承受更多的絕望與痛苦。
夏侯昊玉不理解,也不認可。
他覺得這樣的行為,是蘇長安對他的反抗。
而身為帝王,這樣的反抗與褻瀆無異。
所以他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暴怒,他的雙手猛地張開,沙啞又扭曲的聲線,在這方血海之中響起。
“找死!”
此言一落,他張開的雙手猛地在自己的身前合十,眉心那道猩紅色的印記忽的綻出一道耀眼的血光。
于是,在他與蘇長安之間的血海一陣翻涌,而后一道巨大的身形浮現,竟然又是一尊百丈高的血靈王。
他猶如一道天塹一般攔在蘇長安與夏侯昊玉之間,張牙舞爪,巍峨如山。
面對這只強悍的攔路虎,蘇長安的臉上并沒有半分的異色,他的神情依舊冷峻如冰。
那道太陽印記在那時浮現在他的眉心,他的嘴唇微微張開,猶如敕令一般冰冷又威嚴的音節在那一刻自他的嘴中吐出。
“天樞!”
此言一落,這方世界血色的天際之上,豁然浮現七顆明亮的星辰,他們光芒璀璨,給這個血色的世界帶來了一絲不一樣的光彩。
而后,一道手持雙槍的身影浮現。
那虛影發出暴喝,手中雙槍翻飛,身影如龍,金戈鐵馬之音響起,他直直的殺向那尊巨大的血靈王。
方才還殺意滔天的血靈王就在那時被這道虛影手中的長槍生生的在胸口處洞開了一道血洞。
他血紅的雙眸之中神采瞬息渙散,而蘇長安也領著三千靈劍自他胸口的血洞中穿過,而他的身子也在那一刻化為血水,落入血海之中。
“哼!”夏侯昊玉將這般情形看在眼中,眉宇之間的怒意更甚,他的雙手翻飛,又是一道印記結成,與蘇長安之間的血海再次翻涌,又是數位身形巨大的血靈王一字排開,攔在了他與蘇長安之間。
“天權!”
“天璇!”
“天璣!”
“玉衡!”
“開陽!”
一道音節不斷的自蘇長安嘴中吐出,而后一道道虛影也隨著蘇長安的聲線不斷的從那七星之中浮現。
五道虛影與之前的天樞虛影一般,一道道殺招涌出,將那些攔在蘇長安與夏侯昊玉之間的血靈王接連斬殺。
“搖光!”
伴隨著蘇長安最后一聲怒吼,他的臉上已然青筋暴起,顯然這一路殺來對他的消耗極大。
而與此同時一位刀客虛影浮現,他的身子高高躍起,猶如魔神一般的舉起手中的長刀,朝著他身前的血靈王斬下。
那尊血靈王的身子便如敗革一般在那虛影的一刀之下,從中化作兩半。
蘇長安的身子也在那時穿越了這最后一位血靈王,裹狹著漫天劍意殺到了夏侯昊玉的身前。
自此,他與夏侯昊玉之間再無半分的屏障。
他冷冽的劍鋒又一次指向夏侯昊玉的眉心。
周身是密布的劍意,臉上是毫不遮掩的殺機。
夏侯昊玉臉上并沒有半分的恐懼,他知道即使蘇長安擊中了他,也無法將他殺死。
他的氣機與這片血海相連,血海不滅,他便可無盡的再生。
他只是想不明白,是什么東西趨勢著蘇長安如此悍不畏死的一次又一次的朝著他發起沖鋒。
而這樣的不解最后只能化為無盡的憤怒,他要攔下蘇長安,他要這個固執的少年陷入無盡的絕望。
這樣說不清是扭曲還是偏執的心理,讓他再次驅動起自己身下那尊血靈王。
那血靈王與他心靈相通,感受到夏侯昊玉的想法,他巨大的身軀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巨大的身軀牽動起滿池的血水,激起一層又一層的海浪。
他手中巨大的開山斧,在那時被他高高舉起,伴隨著他嘴里響起一聲似人非獸的怒吼,那把巨斧便帶著開天之勢直直的朝著蘇長安與他的劍海襲來。
蘇長安敏銳的感覺到這尊被夏侯昊玉附身的血靈王比起之前那些強悍數倍不止,而這呼嘯而來的一斧之中說包含的威勢亦是強悍無比,足以開山斷金。
蘇長安依然沒有半分退去的打算,他的眉宇一寒,青筋暴起的臉上涌上一抹殷紅,周身劍意愈發狂暴。
他已然將自己的力量催動到了極致,這樣的行為讓他身子上開始溢出一抹抹淡淡的血跡,而臉上的青筋亦愈發突兀,好似下一刻便會爆開一般。
“給我破!”
他怒吼道,神情猙獰,衣衫盡碎。
只聽一聲脆響。
他的劍尖抵在了那把巨大的開山斧的斧刃之上。
一股巨大的氣浪以此為中心猛然蕩開,血海一陣翻騰,朝著四面八方蕩起一陣圓形的巨大海浪,不斷的朝著四周擴散。
那一斧一劍在那時僵持了數息的時間。
二者的靈力順著斧與劍相互碰撞,蘇長安的臉色陰沉又猙獰,而夏侯昊玉卻是暴怒又驚詫。
忽的一聲巨響炸開,那把巨大的開山斧伴隨著這一聲巨響,猛地爆開,化作血水落下。
蘇長安的身子便在那時猛地向前,穿過層層血幕,一往無前的殺向夏侯昊玉。
他就像是一把離弦的弓箭,不抵敵人咽喉,不粉身碎骨,除此二者,便永遠沒有任何事物能讓他停下。
夏侯昊玉的臉上的憤怒終于在這時被恐懼說替代,他并不害怕死亡,或者說,他很清楚的知道,憑借著這一劍蘇長安殺不死他。而真正讓他感到恐懼的是,蘇長安的決意,那股不死不休的決意。
那決意,讓夏侯昊玉感受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就好似赤身的立于北地的風雪中,那寒意自你的腳底升起,穿過你的膝蓋,你的胸膛,你的琵琶骨,直抵你的頭頂,直抵你的每一根發梢。
這并不是一個太好的感覺,即使是對于經歷了無數大風大浪的夏侯昊玉來說也是如此。
帶著這樣的恐懼,蘇長安的劍尖終于在那一刻刺入了夏侯昊玉的眉心。
他感到一絲冰冷,而后瞳孔放大,映入他眼簾的最后一抹場景。
是少年冷冽的眼神,與背后接連綻開的朵朵劍影蓮花。
“真是絕美的風景啊。”他這般感嘆道。
巨大的身軀在那一刻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