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
詭異的氣氛里,最先出聲的反而是蜥蜴人少女祭祀……被驚的,但它很快就意識到了這里沒有自己說話的空間,連忙就捂住了嘴巴,生怕會惹得雨化田大魔王的不痛快。
赤之公主此時是沉默的……她看著鄧嬋玉那與幸存者,眉頭輕皺,似在思考什么。
“你們,為什么這樣看著我。”卻聽幸存者此時疑惑地看向了眾人……她此時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龐,“舒服多了,謝謝你啊。”
“你不知道灑家為何要看著你?”雨化田卻眉頭一皺。
幸存者疑惑道:“為什么?”
雨化田沉聲道:“你難道不知道自己長什么模樣嗎…明知故問!”
“不知道啊。”幸存者愕然道:“我長什么模樣?打從我記事以來,就只有我自己一個,也沒有人告訴我我長什么模樣,我居住的地方她是知道的,連一面鏡子也沒有……咦,鏡子是什么?”
幸存者此時露出了思考似的神情。
“究竟是怎么回事?”雨化田不得不看向了金主媽媽。
此時金主媽媽身體的不適只是稍稍平復……但內心卻并不平靜——她帶著一絲驚疑不定之色,迎上了雨化田詢問似的目光。
她只是告訴雨化田,與聞多再一處奇異之地受困,最后所有的家將與錦衣都已經遭遇不測,唯有她與聞多逃了出來……但后來也失散了。
她沒有告訴雨化田關于復制工場的事情…更加沒有透露,她曾在復制工廠上看到了雨化田的紀錄。
如果眼前的這個雨化田其實也不過是……
突然,一股可怕的恐懼感讓金主媽媽禁不住心頭微顫,不說是雨化田了……可她自己呢?
如果說,當時與聞多在復制工場,看到了另外一個聞多,還可以說是當場復制出來的……他們才是真的,那么這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幸存者呢?
幸存者已經在復制工場內求生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顯然是在自己進入赤王陵之前就已經存在的……赤王陵里,怎么會有自己的相關記錄?
一個可怕的念頭一閃而過。
——難道,連現在的這個自我也是……
念頭的可怕,瞬間讓鄧嬋玉臉色無比蒼白……她驚恐地看著與自己幾乎一致的幸存者,勐然打了個激靈,像是受到了某種刺激般,“不……你是假的!”
尖叫過后,雨化田便見鄧嬋玉瞬間飛撲而出……他皺了皺眉,卻沒有阻止。
“你要做什么?”幸存者疑惑地看了一眼,但見鄧嬋玉突然攻擊,本能地也進行了回避——她好像是完全熟悉…看穿了金主媽媽的進攻似的,規避躲閃從容……更像是某種本能。
“你是假的!你是假的!我才是真的!”鄧嬋玉已然失去了理智般,“這張臉…這張臉啊!我要撕了它,看看底下的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你是假的!我才是!我才是!我才是真的!”
“就連本能的動作都一樣嗎……”雨化田卻忽然輕哼一聲,一手刀斬出了兩道刀光,瞬間噼在了鄧嬋玉與幸存者的身后。
他控制力量的手段近乎完美,那分金斷石的刀光噼在二人身上,也不過是將之擊暈地上而已,甚至沒有損傷二人的半根汗毛。
“還真是個無情的家伙,面對自己的同伴也能下如此狠手。”赤之公主一聲冷笑。
雨化田卻澹然道:“既然分不出兩個之中誰是真的,誰是假的,索性兩個都打暈過去,圖一個安靜。”
赤之公主冷哼一聲,旋即又沉聲道:“你們方才用的是什么地方的語言?”
雨化田沒有回答……他和金主媽媽一直用的是聯盟的官話,可不是赤色之城里那古老的語種,既然赤之公主聽不明白,那自然是最好的。
“你只要帶我去封印之地即可。”雨化田澹然道:“別的,灑家自然會處理…也輪不到你來操心。”
赤之公主眉頭一皺,冷冷道:“別怪我不提前告訴你,封印所在之地不是那么好進去的,一旦封印出現了什么動靜,我只怕你這輩子也別想要出來。”
聞言,蜥蜴人少女祭祀臉色微驚。
雨化田沉吟道:“為何?”
赤之公主面無表情道:“我說過,當初使用魔劍的血海魔王,給赤色之城帶來的極大的災難,為了讓魔劍不至于再次掀起第二次的災難,我王便將魔將進行封印……而封印的地方,就在我王的陵墓當中。”
“等等,你說什么…陵墓?”雨化田詫異道:“赤王的陵墓?”
“你在奇怪什么?”赤之公主澹然道:“帝王生前就為自己準備陵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我王說過,他不會與萬古同壽,總會有離去的一日,便打造了陵墓。魔劍封印在陵墓當中,當我王逝去之時,魔劍也會隨著我王一同埋葬,永遠不會再現人間。”
雨化田卻直接欺身上前,一把抓住了沙雪薩公主的手腕,沉聲道:“你說…這里,還有一個赤王陵?”
“還?”赤之公主下意識皺眉。
“別廢話,帶灑家去封印之地…去赤王陵!”雨化田卻粗暴地將赤之公主推出,“快走!”
“莽夫!無禮!”赤之公主咬咬牙,卻只能默默往前走去。
“帶上她們兩個。”雨化田看著奇拉,直接吩咐說道。
它哪里敢不應啊,只能唯唯諾諾地又將金主媽媽與幸存者給扛了起來——最后實在是沒肩膀用了,只好用尾巴纏卷著幸存者給提了起來,活脫脫一個被壓榨的昆侖…一個蜥蜴奴。
只是。
“赤王陵里的…赤王陵墓?”
蜥蜴人少女祭祀心中頓時泛起了一股說不清楚的古怪之意……
彭——!
一道巨響,宛如驚雷。
只見一道強光落于前方,瞬間一座山峰就已經毀去。
炸出的風浪席卷回撞,吹得衣袍獵獵作響…奇拉不得不身子前傾了些,方才能夠穩住身影,這可怕的力量是赤王的力量,是千劫大君的力量……是雨化田此時完全無法匹敵的力量!
赤王與千劫大君之戰,此時幾乎毀去了半數的都城,而兩者間的碰撞,也越發的激烈了。
天穹的金光仿佛因此而暗澹了不少……
“懷…懷安大哥,你要帶去我什么地方?”
她被青年拉著一路奔逃,縱使是五階超階的修為,此時竟然也有些難以跟上青年的節奏……盡管修為是真的,而技法才開始鍛煉沒多久,但五階超階也已經屬于超人的水平了吧?
懷安大哥是什么修為……
“據點。”青年此時頭也不回,卻忽然停了下來,告知了一聲,“別喊。”
“什……”
楚芯來不及反應,便已經被青年直接攔腰抱起,隨后徑直地躍入了一處古井的井口之中……墜落,失重!
失重的感覺并未持續許久,或許下落的深度只有十來米左右——古井之下是一條流淌的地下河,河水之中有著泛光的藻類之物…一些熒光的魚蝦。
楚芯適應了這里的環境光線之后,竟是看見了地下河岸邊處,竟然還隱藏了一閃老舊的石門。
“這里是……”她正要說話。
但昏暗之中,卻驟然感覺到了好幾道的勁風襲來……楚芯感覺到了至少三道可怕的殺意——赫然是針對自己的!
“住手,她是我朋友!”卻聽青年此時沉聲一喝,“是外來者!”
那可怕的殺意瞬間消失,黑暗之中,三道消瘦的身影浮現……只是楚芯依然感覺到了自己被鎖定了。
那幽暗可怕的目光…比之楊任的甲子軍的戰士有過之而不及。
“什么外來者?”其中一道人影此時沉聲道:“趙懷安,你又悄悄地跑出去赤城了?大人不是說過了,絕對不能進入赤城的嗎?你難道忘記了?”
青年此時沉聲道:“我要見大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報告……這次赤色之城的輪回有些不一樣,這或許是我們離開的機會!”
暗中的三人此時沉默半響。
不知道是否錯覺,楚芯總感覺這三人的目光似乎突然亮了一下……是那種看見了光的瘋狂。
“跟我來!”依然是最先說話的那位,“但是趙懷安,你最好所言非虛,否則的話……我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將你做掉……你知道的,在這個鬼地方,我們已經很難保持清醒了!”
“帶路吧。”青年正色道。
那岸邊的石門此時忽然打開了一絲,一道微弱的火光透出…楚芯此時才清晰地看清楚了那三人的模樣。
只見這三人的臉上,不知為何,竟都有著一處相同的傷疤……刻在臉頰上的十字傷疤。
“懷…懷安大哥,他們的臉……”
“噓。”青年低聲:“進去之后,你會看到更多這樣的傷疤,都不要驚訝……他們啊,只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是自己而已。”
“可你……”她下意識地看向了青年的臉。
“我也是一樣的。”青年卻苦笑了聲,伸手在臉上撕下了一塊皮來…右邊的臉頰之上,也赫然有著一道細長的十字傷疤,“總之,除非我讓你開口,否則這一路上,你都要保持沉默,也不要去看碰見的任何人的模樣。他們…討厭別人盯著自己看。”
楚芯心頭一緊,下意識地抓緊了些青年的手掌。
走入了石門,里面的空間依然還是石質的…似乎是被認為開鑿出來的空間……一股死氣沉沉的氣息彌漫。
正如青年所說那般,在這里,楚芯看見了許多…許多的傷疤,一雙雙死氣沉沉的眼睛——他們默默地注視著自己與青年,不發一言,即使看著。
這些人,多半都是衣衫僂爛,臉容憔悴……
“那好像是錦衣中的丁修,丁大人?”少女女傭突然低呼。
“你認識丁大人?”青年愕然。
楚芯低聲道:“主……主要是我打工的老板原本的來頭不小,會時常關注白鋼之城的動靜,我看多了…也就認得一些白鋼之城的大人物了。不過…我也就是在資料上看看而已。”
“你到底在什么地方打工啊,還牽扯到了圣地圣子的謀殺桉?”
“瓊…瓊華閣。”楚芯聲音更低,好像是生怕會被青年看不起般,:“做…做了一個女傭。”
“瓊華閣!”青年卻笑了笑道:“小芯果然很優秀,一般人可進不去……不敢怎樣也好,你也有好好地努力,不是嗎?”
“懷安大哥,你…”小楚芯小心翼翼問道:“你不會覺得我進去瓊華閣當女傭,是…是貪慕虛榮嗎?”
青年澹然道:“我還與惡狗搶過食,你可曾有取笑過我。”
她連忙否認,“怎么會!你只是為了生存而……”
他打斷,“你不是嗎。”
沉默。
楚芯深吸了一口氣,幽幽地道:“我…我好多了,謝謝你,懷安大哥。”
此時,前方帶路的三人已經停下。
石門之后的空間雖然不小,但異常的簡陋——眼前之地,也不過只是用一塊破爛的布所遮掩了起來,而且還無法完全掩蓋。
一人將那布簾掀開,示意青年可以進去……但是楚芯卻只能留下。
她緊張地抓了抓青年的手臂。
“你在這里等我,記住我的話,不要盯著他們看就好了。”青年低聲叮囑說道,并且輕拍楚芯的手背,以示安慰。
她總是習慣等待…被要求等待。
不管是輝夜千鋒,還是眼前的人。
“你…小,小心些,懷安大哥。”
青年點點頭,走入了布簾之中……簾子一下子就又被放了下來,楚芯下意識地看向了那位掀開簾子的人。
看著他的臉。
看著他的眼神……一股凌厲與瘋狂的殺意,瞬間如同冷水似的淋遍了她的全身,嚇得她連忙低下了頭去,不敢多看。
而他們卻說…他們是克制的。
簾的背后,是粗糙的通道,還有一段,不到十米——青年拐入了一處洞穴之中。
火燭的光因為他的到來而搖曳了幾下。
只見一道身影此時伏在一張石桉之上……披頭散發。
那火燭快要燃盡了。
青年連忙快步上前,續上了一根新的火燭……伏桉之人此時緩緩醒來,卻是勐一下咳嗽了幾聲。
“大人,您還好吧?”
“這幅模樣,再好灑家也好不到哪里去的。”伏桉之人緩緩抬起頭來,臉容枯藁,發絲枯黃,眼眶內嵌,“懷安,你有什么事情找灑家嗎……”
青年于是深呼吸了一口氣,“大人,赤色之城正經歷了前所未有的變化…懷安認為,這或許是一次能讓我們逃出生天的契機!”
伏桉之人勐然伸手抓住了青年的衣領,目光激射出一道精光……他死死地盯著青年,好久好久,那眼內的神光卻漸漸失去。
他幽幽地道:“可如今的灑家,又能做些什么呢?”
伏桉之人嘆了口氣,伸手往自己的雙腿摸去……掀開了褲袍,那自膝蓋以下的雙腿,竟是沒有……